蚕　马

旧说太古之时，有大人远征①，家无余人，唯有一女，牡马一匹，女亲养之。穷居幽处，思念其父，乃戏马曰：“尔能为我迎得父还，吾将嫁汝。”马既承此言，乃绝②缰而去，径至父所。父见马惊喜，因取而乘之。马望所自来，悲鸣不已。父曰：“此马无事如此，我家得无有故乎？”亟乘以归。

为畜生有非常之情，故厚加刍养。马不肯食，每见女出入，辄喜③怒奋击。如此非一。父怪之，密以问女，女具以告父，必为是故。父曰：“勿言！恐辱家门。且莫出入。”于是伏弩射杀之，暴皮于庭。

父行，女与邻女于皮所戏，以足蹙④之曰：“汝是畜生，而欲取人为妇耶？招此屠剥，如何自苦！”言未及竟，马皮蹶然⑤而起，卷女以行。邻女忙怕，不敢救之，走告其父。父还求索，已出失之。后经数日，得于大树枝间，女及马皮尽化为蚕，而绩于树上。其纶理厚大，异于常蚕。邻妇取而养之，其收数倍。因名其树曰桑——桑者，丧也。由斯百姓竞种之，今世所养是也。（《搜神记》卷十四）

注释

①远征：远行。征，远行。②绝：断。③喜：原作“而”。④蹙：通“蹴”，踢也。⑤蹶然：急遽地。

说明

蚕马的神话原型最早见于《山海经》。《海外北经》云：“欧丝之野在反踵东，一女子跪据树欧丝。”自魏晋以来历代都有记述。我国是最早养蚕的国家，以丝绸生产和贸易闻名于世。关于蚕桑的起源，有各种传说，最有影响的就是这则蚕马的神话故事。五代杜光庭《墉城集仙录·蚕女》云：“俗云阁其尸于树，谓之桑（丧）树；耻化为虫，故谓之蚕（惭）。”也是附会解释蚕桑之所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