乙、琉球交涉及要求改约事

时中日外交之重要者，曰琉球，曰朝鲜；而关于内政之切要者，曰改约，曰殖边：此驻日使者之一大关键也。日人夷琉球为郡县，使者力争，反复陈明日本国势之现状，不过一部分之野心家，欲藉以尝试耳。苟持以坚忍，示以必争，并责以灭国绝祀之义，违背和约之言（自同治十年与日本订约，名曰“修好条规”，明示与英、法等国之失和而要盟者不同。其第一条“两国所属邦土，亦各以礼相待，不可稍有侵越永久安全”云云，即指琉球等国而言），彼虽贪横，亦未必甘冒天下以大不韪。乃日本欲藉球案为要求改约计，议以球南数岛割归中国，即以所许西人之内地通商、领事裁判及利益均沾等款，许其一体享受。使者以为循人求而捐己利，是大不可。夫西人豪富，持税单以往内地，不过买丝买茶，偶一为之；且多重道义而轻小利，犹之可也；若日本与我地既逼近，种类同，文字同，人多贫窘，性复贪利，若并许之，势必纷至沓来，或负包裹，或开小店；彼有子口税优免厘金之条，则成本轻，小民生计将尽为所夺。一遇有事，解归领事办理，无论循情偏纵，即法律亦有彼轻此重之殊。民见长官之待己不如外人也，则怨毒深；无形之隐患甚大。况地方官容忍畏事，养痈贻患，更何异纵不可调驯之虎狼，使与吾民杂居乎？中日两国，唇齿相依，当初定约，不欲蹈西人窠臼者，实因受侮不少，愿我兄弟之国，别立亚细亚连衡之局。此实出于同病相怜、重视日本之意。而日人乃以约中无此均沾一语，不能与泰西各国联为一气，则西人所既得者，东人不能从其后；东人所欲得者，西人不能为之助，今若许之，是为渊驱鱼，纵之聚居于大壑也。西人骄横，尚顾体面；东人狡赖，唯利是牟。譬之以猎，恐西人发踪指示，而东人为之狗，其狂噬贪突，后患更不忍言。苟为属土，而使吾民受切身之害，毋宁割地予人，而保全吾民之生计。盖割地予人，犹人之一身，去其一指，其他犹可自保；若生计日蹙，金钱流出，如精血日吸日尽，羸弱枯瘠，殆不可药医矣。此对于琉球交涉之大概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