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

何韵带顾清回家有点唐突。

何韵妈妈说叫顾清来家里玩。期末最后一门刚考完，何韵就带着顾清的行李驶向他们家。顾清以为就是普普通通的一次见面，没想到把何韵爷爷奶奶姥姥姥爷也一起见了一遍。何韵妈妈看起来很年轻，用慈眉善目形容有点老气，但是笑眯眯的，顾清也就没那么紧张了。何韵和顾清在姥姥家吃的午饭。何韵妈妈因为顾清来，学做了清蒸鱼和干煸豆角。顾清很高兴何韵妈妈这么重视自己。饭有点多，顾清一看就吃不完，又不好意思讲，直到吃不下了，顾清悄悄踢了踢何韵，顺便用眼神瞟了瞟碗，顾清觉得何韵肯定会帮自己吃完，没想到何韵一副无所谓的样子说吃不完就放那吧。说完何韵妈妈和姥姥姥爷都看着顾清，顾清“噌”地一下脸就着起了火。何韵妈妈笑着解围，拨走了顾清碗里的剩饭。吃完饭顾清有点木，脑子里都是刚才的尴尬，何韵突然踢了顾清一下，也是一个眼神示意，顾清立马起身端碗送盘子去厨房洗碗。何韵妈妈和姥姥把顾清拉回沙发让她休息，连同何韵也一起被拉过来。吃完饭就去了何韵爷爷家。顾清坐在沙发上，剥好一个桃让了一圈都没人要，顾清只有自顾自地吃起来。还是尴尬。

顾清没想过这么快就能见何韵的家里人，也就过了两个月左右吧。很多事情太快了，就会不稳，就像顾清和何韵好的那样。

见了第一面，第二面再见起来就顺理成章很多。因为何韵爷爷和姥姥都要过生日了，两天挨着。说起来，这还是顾清第一次见这么大的阵势。何韵爷爷在农村，又是八十大寿，阵势不管有多大，其实似乎都可以接受。更何况何韵爸爸事业小有成就。在家门口搭戏台，请来全村的人，请来舞狮的团队，请来扮演过“美猴王”的小演员。顾清第一次见。顾清奶奶家在农村，但是一年只有大年初一会回去一次，每次何韵都要戏谑地说顾清装城里人。说起来，这还是顾清人生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的“磕头”——作为“准媳妇”的顾清和另外两个姐姐，一起在台子上给何韵爷爷行磕头礼。直到事后，顾清都有点没缓过神来。自己家里的长辈们都没让做过的事。倒是先给别人做了。顾清家里不讲究这个，所以只是稀里糊涂地跟着大家做了。一周后的顾清才缓过神。赶鸭子上架也就是这样了吧。那天来参加顾清爷爷八十大寿生日的人很多，更多的是何韵爷爷的街坊邻居。顾清被肆无忌惮地打量着，心里有点怵，“这就是以后我会面对的日常状态？”顾清心里暗暗吃惊，又回过头笑自己杞人忧天。又不是已经结婚，何必担心这么多。

顾清觉得何韵爷爷很有意思。顾清从上海回来后，何韵爷爷给顾清讲当年自己去上海的事情——住在黄浦江边有人接待，夜游东方明珠，玩得潇洒自在。说起这些事的时候，何韵爷爷变得神采奕奕，操着一口纯正的陕西话，一个绊子都不打地说了将近一个小时。只不过何韵爷爷总是催促顾清叫父母来和他们见面让顾清很为难。顾清爸爸压根就不同意也不满意何韵，顾清妈妈只是勉强同意，这样一个状态下见面实在是不合适。但是何韵爷爷的坚持又莫名让顾清多了一份安全感，一种何韵家人对自己强烈的认同和喜爱，让顾清觉得自己一定能和何韵结婚，只是时间早晚的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