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年期间的饮食
1.糖蒸酥酪
第十八回元妃省亲时并没有专门提到饮食的具体内容,仅仅提到“元春又命以琼酪金脍等物,赐与宝玉并贾兰”[8]。“琼酪金脍”指极名贵的食品。在第十九回描述了贵妃回宫后,赏赐给贾府的食物“(宝玉)才要去时,忽又有贾妃赐出糖蒸酥酪来”[9],糖蒸酥酪就是牛奶。《清稗类钞》有云:“奶酪者,制牛乳,和糖以成浆也,俗呼奶茶,北人恒饮之。”[10]糖蒸酥酪最终被李嬷嬷吃掉了,李嬷嬷吃完后这样说道:“别说我吃了一碗牛奶,就是再比这个值钱的,也是应该的。”[11]所以,糖蒸酥酪是牛奶无疑,这也说明当今很普通的牛奶在当时并不是普遍流行的食物,普通人是吃不起的。
2.滚热的野鸡
袭人从家中“吃年茶”回来后,李嬷嬷与其争吵,凤姐劝解时说道:“我家里烧的滚热的野鸡,快跟我吃酒去。”[12]这“滚热的野鸡”可以和后文第四十三回提到的“野鸡崽子汤”放在一起讨论。北方俗语有云“棒打狍子瓢舀鱼,野鸡飞到饭锅里”。这“野鸡崽子汤”就是一道典型且常见的北方菜,系用野生童子鸡熬制而成。小野鸡脂肪少,柔嫩味香,配上有暖胃法风寒之效的酒和姜片,就成为一道清淡味美的滋补汤了。“滚热的野鸡”应该和“野鸡崽子汤”差不多。正月正值冬季,这样的一道汤确实让人觉得暖洋洋的。
3.屠苏酒、合欢汤、吉祥果、如意糕
这四种食品是第五十三回在贾府的除夕家宴上出现的,“男女东西归坐,献屠苏酒、合欢汤、吉祥果、如意糕毕,贾母起身进内间更衣,众人各方散去。”[13]屠苏酒由大黄、桔梗、川椒、白术、桂心等药材切片,“用三角绛囊盛之,除夕悬井中,至元日寅时取出,置无灰酒内,煎四五沸,举家东向,自幼至长,次第饮之”[14]。正所谓“屠者屠绝鬼气,苏者苏醒人魂,所以除瘟也”[15]。合欢汤是由合欢花煮成,除夕合家饮用,取其吉利之名。吉祥果是用糖、油、面制成的面果子;如意糕则是用米粉、糖类蒸制的糕点,做成各种形状,并取吉祥、喜庆的名字,在过年时食用。吉祥果、如意糕具有很强的美感,但实际上未必好吃。
4.风干栗子
新鲜栗子是深秋时节上市的,谚语云:“八月的梨枣,九月的山楂,十月的板栗笑哈哈。”风干栗子是用网袋将板栗悬挂风干,可以防腐。《红楼梦》第十九回提到了袭人想吃“风干栗子”——“袭人便忙笑说道:‘我只想风干栗子吃,你替我剥栗子,我去铺床’。”[16]当时正是正月,吃到的必然是风干的栗子。而此时的栗子可能会更好吃,因为栗子经风干后含有较高的糖分。
5.元宵
“元宵”是元宵佳节必备的节日食品,元宵又名汤圆,“北人谓之元宵,以上元之夕必食也,然常年有之。屑米或粉以制之。有甜咸各馅。亦有无馅者,日实心汤圆”[17]。《红楼梦》第五十三、五十四两回描述了贾府过年的全过程,当元宵节来临时,贾府也遵守着吃元宵的传统风俗:“一时上汤之后,又接着献元宵。”[18]时至今日,人们每逢正月十五仍然要吃元宵,取其团圆美满之意。
6.鸭子肉粥、枣儿熬的粳米粥、杏仁茶
仍是元宵节这天晚上,贾母说道:“夜长,觉的有些饿了。”凤姐儿忙回说:“有预备的鸭子肉粥。”贾母道:“我吃些清淡的罢。”凤姐儿忙道:“也有枣儿熬的粳米粥,预备太太们吃斋的。”贾母笑道:“不是油腻腻的就是甜的。”凤姐儿又忙道:“还有杏仁茶,只怕也甜。”[19]作者在这里所描写的节日饮食未免让人心存疑惑,在元宵节这样重要的日子里,贾府的家宴上怎么会出现如此简单的食物?其实,这正是贾府的养生之道“荤素结合”“洋土搭配”。鸭子肉粥是一种凉补的食品,可以清虚火;枣儿熬的梗米粥具有补气血的作用,而杏仁茶则能够养阴清肺。这样的饮食,在过年期间尝尽珍馐美食之后,对人的身体确实大有裨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