工业的基础

火——原始的工具——编织与陶器——建筑与运输——贸易与财务

如果人类由语言而开始，则文明的开始就是农耕，而工业的开始就是火。人类并未发明火。可能是大自然藉树叶或细枝的相互摩擦，闪电的一击，或是化学元素偶然的结合等奇异景象显示给人类。人们不过是借这一些已有的知识去模仿大自然，再因其结果而有所改进。他将这些奇异景象广泛地使用。可能最初人类将火作为火把，用以征服可怕的劲敌——黑夜。以后用来取暖，更进而由土生土长的温带移往较荒凉冷冻的地区，慢慢地遍及全球的人类，从此后适用于金属，烧熔软化、淬硬与雕琢后使它形成较以往坚硬并弯曲自如。如此的有利与新奇，在原始人类的心目中一直保留着一项奇迹，并膜拜为神。无数的祭祀与虔诚的礼拜都使用着火，它成了生活与家庭里的重心与焦点。人类在游牧与移居时总是小心翼翼地带着它，永不使它熄灭。只有在罗马人被判死刑时，那漫不经心的敬灶神的处女才要这神圣的火熄灭。

同时在狩猎、畜牧与农耕当中，一切的发明较忙碌，而原始的头脑又一直为生活上的一些经济上的困扰迷惑，而求助于机械式的回答。最初，人类显然是对接受大自然的贡献感到满意，如地面出生的果实作为饮食、兽的皮毛作为衣服、山洞作为穴居。此后，也许（大部分的历史基于猜测，其余则是偏见）人类模仿了兽类使用的工具与它们的辛勤工作，他眼见猴子掷石头与果子来打击敌人，或用石头来打开硬壳果与蚝子，看见海狸筑水坝，鸟筑窝与巢，黑猩猩堆起像房屋一样的住所。人类由羡慕而妒嫉它们的利爪、牙齿、尖牙与长角，以及它们坚实的藏身之处。因此人类也开始仿造有如它们使用的工具与武器。福兰克林说：“人类是使用工具的动物，诸如其他人类自夸与兽有所不同，其实只在程度上的差异而已。”

不少的工具潜伏在原始人类生活的周围。用竹子他可以做成筏、刀、针与容器，从竹枝里他可以做成竹签、竹铗与钳子；用竹皮与细丝，可织成各式的绳索与衣裳。最后，他为自己做了棍棒。这是一项适当的发明，但它有许多不同的用法。人们一贯认为是代表作体力与权威的记号，从渡船使用的撑篙与牧童用的牧棍，直到摩西或他的哥哥Aar on所执的手杖，罗马执政官手执的象牙杖，占卜官所执的弯形棍，以及魔术师或国王所执的权杖。在农耕时棍棒变成了锹，战时则用为枪、标枪或长矛，剑或刺刀。之后人类又使用了矿物界的东西，将石头做成各种形状的兵器与用具，诸如锤、钻、釜锅、刮刀、箭头、锯、石板、锲子、杠杆、斧与钻。从动物界使用贝壳类做成勺子、汤匙、水瓶、瓢、盘、杯、剃刀以及钩子，用角或象牙、牙与骨、毛发与窝巢，做成粗略或细致的用具。以上这些用具还可以用木头来做成非常巧妙的手把，用动物的筋腱做的丝带系着，有时还用血合成的胶水来粘上。原始人类的精巧，可能等于或者是超过了现代的一般人。我们之与他们的不同，并不在于天赋、智慧的高超，而是我们有社会上不断累积下来的知识、物质以及工具等的综合知识。事实上，原始的人类乐意使用创意来适应环境的所需。在爱斯基摩人当中，有一项喜爱的比赛，即是每当遭遇困难而又背井离乡时，大家相互设计来克服这既简陋又朴素的生活所遭遇的困难。

纺织是原始的技艺中值得夸耀的一门技术，这也是动物提示给人们的方法。如蜘蛛的网、鸟的巢、森林中树木本身错综形成的纤维与外面交相生长的叶子，都带给人类一个范例，说明了纺织是最早的艺术之一。树皮、叶子与草索可织成衣服，地毯与挂毡，有些是那样的精巧，即使是使用当代的机器设备，也不能与它相颉颃。阿留申岛的妇女要用上一年才能织成一件衣袍。北美洲印第安人制成的毯子与衣服上，多使用缝边，并用毛发与由浆果汁染成鲜艳彩色的筋线织成图案。Theodut神父说：“色彩多么的生动，我们身上穿着的几乎都比不上它。”随着大自然的显示，艺术又开始展现：鸟与鱼的骨刺、竹子的细枝可以削细成针，动物的筋腱可抽出来作线绳，更巧妙的是可以与现代一样的穿过细针头的小孔。树皮可压成席子与布帛，皮或外壳亦可晒干作衣服与鞋子，树纤维可绞成强有力的纱，还有细枝与有色的细线可编成篮子，其形式之美观并不亚于现代。

与编篮工类似，也可能由它而来的就是陶器的技艺。为了防止柳条加热不会烧焦，因此在用柳条编织品上加上粘土，有时又用防火的贝壳外罩粘土，加热变硬来保持篮的形状不变。这可能就是发展到当今十全十美的中国瓷器的第一阶段。或者也就是将一堆的粘土经过日光晒烤变硬，有如烧窑的技术。这也是一个由火来代替了日光的阶段，制作不少奇形怪状的容器来作许多的用途，如厨房里使用的器物，贮存用以及装运等用品，最后还在这些容器上加些装饰雕塑，变成了珍贵物品。用手指甲或工具压印在湿的粘土上，做成各种样式的设计来，成为最初的技艺型式之一，也可能即是书法的起源。

原始部落用经日光晒干的粘土来做成砖形物与砖块，以及经由陶器制成的房屋用具等。在亚述王朝的首都尼尼微与巴比伦，所见到辉煌的砖瓦，都是从“未开化”时代用泥土筑屋经不断的发展，到近代阶段才有的建筑技艺。一些原始的民族如锡兰的Veddah族，就没有居住的房屋可言，他们对天空与土地已觉满意。澳洲东南Tasmania岛上的人，睡在树洞里。New South Wales岛的人，住在山洞里。其他如非洲的Bushmen族随处都可以发现用树枝搭盖的避风所，少数是用木桩打入土中，上面盖一些青苔与树根细丝。将这些防风棚各边加以连结搭盖，就进而为茅屋，这就是在澳洲的土民从使用树干、草与泥土筑成的茅屋足以容纳2至3人起至加大到可容30多人的全部发展过程。一般猎户或牧人，为了便于行猎游牧所至，乐于使用帐篷，再高级一类的土民，如美洲的印第安人用木头来造屋，如北美洲的Iroquois部落是用仍带树根的大树干，一直延伸地盖到500英尺长，可以容纳很多人家。最后是大洋洲的居民，他们用木头锯成木板来细心地构筑真正的房屋，这算是用木料建筑房屋的进化到了完成的阶段。

另外还有3项更进一步的发展，是原始人类必须用它们来作为创造经济文明的要素，这就是运输的机械装置，贸易的进展与交易的媒介。运输史上两个代表着最早期与现代化的阶段，就是搬运工从一架新式飞机上将行李一件件地搬卸下来。无疑，一开始人就是自己的搬运夫，直到他结婚为止。在东南亚洲各地，直到今天有很多的地方，男人就是代表着车、驴以及套上驴拉的车子。以后他们才发明了绳索，杠杆，以及滑车，人才会使用这些与动物来配合着载运物品。第一次是人们制成了雪橇，用牛拖着一根树干，在橇上盛放物件，沿地面拖曳着走，美洲印第安人对于此一设计感到相当满意，从未使用轮子。在橇下加上圆木当作滚子，又一段段地砍下圆木变成了轮子。这是在机械发明里最伟大的一件事，轮子装在雪橇上就变成了车子。他又用其他的圆木拼合起来成为筏子或钻空了树干变成独木舟。此后，河流便成了最方便的运输大道。最先是人在无路迹的原野上出没，渐次走出了小径来，最后演变成为道路。人类研究星辰，依着天空星辰的位置来引导行旅，通过沙漠与越过丛山。人们使用桨、橹并张着帆勇气十足地往来于岛与岛间，最后扩展到海洋，使大陆与大陆之间相互交换着最新的文化。在有记载的历史开始以前的一些重要问题，也因此得到解决了。

因为人类的智巧与自然资源，非常不均匀地分散于各处，经由特别智慧的发展或其它类似资源的应用，一个民族可以生产出某些比其邻近部落更为廉价的物品。因此这些物品大量生产致供过于求，只得将这些剩余物品向邻近居民要求交换所需的物品，通商贸易因而产生。如哥伦比亚居住的印第安族Chikcha部落，将他们住地内大量生产的岩盐输出，换取他们贫瘠的不毛之地没有生产的谷类。某一些美洲的印第安族村落几乎全部从事制造箭头。一些居住在新几内亚的制造陶器。有些非洲的部族从事铁工，或造船与造枪矛。这些具有专长的部落或村落，有时是用他们所从事的工业为姓氏，如铁匠，渔人，窑匠等（Smith，Fisher，Potter……），这一姓氏也就同时加在这一家族以示区别。剩余品的交易最先是被视为礼物的互换。在计算机精确的今日，甚至仅仅是一餐的馈赠，有时也成了一项交易。交换可经由战争、抢夺、进贡、罚款以及赔偿而来。而所有交换物品又必须保持流通！渐渐地就产生了一项有秩序的交换系统，所有的贸易站、市场与市集都定期与不定期地最后成了永久性地建立了起来。谁有过剩与需求的物品，都可以在这些场所去交换取得。

有一段长久时期，商业都是像上述纯粹的以货易货，几世纪以后发明了有价值的通行媒介物，交易才畅通与活跃起来。就是今天你可能仍能见到婆罗洲的原始人Dyak，在一个市集上，手执一块蜂蜜蜡球，往来穿梭了好几天，为的是寻找顾客来交换他更需要的物品。最早期的交换媒介物，都是一般必需品，任何人都可以用下述物品买东西，如椰子、盐、兽皮、兽毛、饰物、用具、武器等。其交易比率，通常是2把刀等于1双袜子，2把刀和1双袜子等于1床毯子，以上4样换1枝枪，以上5样换1匹马。2个鹿牙换1匹小马，8匹小马换1个妻子。当时黄豆、鱼翅、贝壳、珍珠、串珠、可可、种子、茶叶、辣椒以及尔后加上羊、猪、牛，与奴隶等几乎没有一样物品未被某些部族拿来当作金钱般使用。牛在当时轻而易举地变成了猎户与畜牧人用来作交易的媒介物，并用来作价值的标准。他们因在游牧中携带较方便，故畜牧人对饲养牛群极感兴趣。甚至在荷马时代，人与物的价值仍用牛来衡量，希腊武士Diomedes的盔甲值9头牛，一个身怀技术的奴隶只值4头。罗马人使用两个很类似的字Pecus和Pecunia来代表牛与钱，并在早期使用的钱币上印上牛的形状。我们所用的字如资本，财产（Chattel），以及牛都是缘由拉丁文Capitale一字经法文传下来的，这字原义就是财产（Property）。Capital又由Caput衍化而来，原意为“头”（head），也就是说，牛的头数。当金属被开采使用后，渐渐地就取代了使用其他物品来作价值的标准：先是铜、青铜、铁，最后是轻质而又可以代表较大价值的金与银来作为人们所使用的金钱。由物品进而为金属的通货钱币，这一进步似乎原始人没有能完成，而是留等历史文明发明了钱币与信物等等，才更加便利剩余物品的交换，因而也增加了人们的财富与安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