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艺术创作方法
艺术创作方法是指艺术家在创作过程中,对主体思想感情和客观生活关系所持的基本态度和所遵循的基本原则,所以又称艺术的创作原则。它是在艺术思维中要遵循的最一般的原则,也是艺术表现中所遵循的最一般的方法。
艺术创作方法既受艺术家的世界观以及生活经历、艺术修养、美学观点、创作个性等因素制约,又直接决定着表现对象的选择、形象造型的设定、理性认知的结果、情感判断的取向等。
最常见、最重要的两种艺术创作方法是现实主义和浪漫主义。
(一)现实主义
现实主义是指艺术家按照生活的本来面貌,通过艺术形象的典型化,真实地再现生活的创作方法。它具有较强的生命力和较大的包容性。从最原始的旧石器时代的岩洞壁画到古希腊的雕塑,达·芬奇、库尔贝的绘画,托尔斯泰、巴尔扎克的小说;从《诗经》到杜甫的诗、《三国演义》等,优秀作品浩如烟海。
现实主义的基本特征:艺术描绘的客观性、艺术形象的典型性、思想倾向和情感的隐蔽性。
1.艺术描绘的客观性
它表现为忠实于生活本来面貌的写实性,并且把描绘的目光集中在普通人身上。正如别林斯基所指出的,现实主义文学要“忠实于生活现实性的一切细节、颜色和浓淡色度”,因此,“它的显著特色,在于对现实的忠实”。如油画《打石工》、话剧《茶馆》、雕塑《掷铁饼者》等,都是根据现实生活塑造的,都以生活的本来面貌呈现在观众面前,达到了合乎生活本来面貌的真实性。
现实主义的客观性,还表现在艺术家是依照现实本身的逻辑真实地描绘现实,“即使这真实同他个人的喜爱不相符合”。因此,占支配地位的是生活本身的逻辑而不是作者的喜好和愿望。
▲影片:《辛德勒的名单》
2.艺术形象的典型性
现实主义不仅要求写实地描绘实际生活的客观形态,还要求透过生活的表面和现象,揭示社会生活的内在本质和规律,即生活外貌、细节真实与本质真实的统一。它往往“从纷乱的生活事件、人们的相互关系和性格中,抓取那些最具有一般意义、最常重复上演的东西,组织那些在事件和性格中最常遇到的特点和事实,并且以之创造成生活图景和人物典型”。优秀的“艺术家的感受,能在事物外表之下体会内在的真实”。
3.思想倾向和情感的隐蔽性
艺术是以情动人的,任何艺术家在事实上都难以做到纯客观。但是现实主义艺术家往往隐藏自己的情感和倾向,将它们有机融合在客观的生活描绘之中,通过对生活真实的、具体的历史描绘自然而然地流露出来。与此相应,现实主义在表现手法上,往往要求运用朴素的艺术语言,客观、写实地叙述和描绘,冷静、细腻地刻画人物和事件,从而构成了现实主义的外部特征。
(二)浪漫主义
浪漫主义是指艺术家以奔放的主观激情,按照理想的面貌表现生活的创作方法。浪漫主义自古有之,在古代的图腾艺术与古代神话中就已大量存在。埃及石刻狮身人面的斯芬克斯,中国殷商时代青铜器图案中的饕餮,李白、郭沫若、惠特曼、拜伦的诗,德拉克洛瓦、席里柯的画,但丁、雨果、吴承恩的小说等优秀作品,令人目不暇接。
浪漫主义的基本特征:创作的重心是追求理想、创造奇幻的艺术世界和强烈的主观抒情色彩。
1.创作的重心是追求理想
现实主义是按照生活实际存在的样子去再现生活,而浪漫主义则力图按照人们所希望的、理想中认为应该如此的样子去表现生活的理想。所以,浪漫主义往往通过描绘人们“应有的”生活景象,表现人们的理想、愿望以及人们对现实的态度。然而理想与现实是矛盾的,因此,浪漫主义艺术家往往通过描绘人们所希望的美好世界来超越现实,如同席勒所说,就是“试图用美丽的理想去代替那不足的真实”。可见,浪漫主义实质上是文艺中的理想主义。现实主义也并非不表现理想,但他们往往通过对现实生活真实、具体、客观的描绘,通过对生活本身本质规律的揭示来表现理想,而不会像浪漫主义那样,为了表现自己的理想而创造出一个理想的甚至人间没有的世界。
2.创造奇幻的艺术世界
既然浪漫主义追求的是所希望的理想境界,就往往是与日常生活不同的、在客观生活中难以如实存在的奇特的艺术形象。它多以奇幻的想象重新创造出客观世界以外的奇人、奇事、奇境等超凡的另一种生活情景和艺术形象,如孙悟空、宙斯等。
尽管浪漫主义偏爱选择神话传说或奇闻轶事造成描绘对象的神奇,但它“再造”的艺术仍然是以对现实生活的感受为基础的。如果说现实主义创作原则侧重于表现客观的物理世界的真实,描绘的对象是“形神皆似”,那么浪漫主义创作原则则侧重于表现主观的心理世界的真实,艺术形象主要追求“神似”。刻画形象主要依据人物性格和情感真实的逻辑,而非依据生活现象的逻辑。比如,李白的诗句“燕山雪花大如席”;汤显祖《牡丹亭》中杜丽娘为了爱情而死,又死而复生,虽不符合生活逻辑,但符合人物、事件的情感逻辑和情感真实。
▼《牡丹亭》
3.强烈的主观抒情色彩
主观性是浪漫主义的重要特征,如同客观性是现实主义的重要特征一样。与现实主义作品思想倾向和情感的隐蔽性相反,浪漫主义具有强烈的主观抒情色彩,往往塑造充满激情的情感形象。这是因为浪漫主义艺术家在创作中激情澎湃,喜怒哀乐溢于言表,思想遨游于现实之上,情感处于激荡之中,以主观激情熔铸客观世界,直接表现自己所向往的理想世界,抒情主人公与艺术形象合二为一,强调内心感受的真实。
正因如此,浪漫主义在艺术表现手法上,常常运用奇妙的幻想、强烈的对比、绚丽的色彩、昂扬的节奏、夸张的语言、离奇的情节、超越的时空进行艺术创作,从而形成浪漫主义的外部特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