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 们

我 们

(微电影)

剧中人

父亲、母亲、孩子甲、孩子乙、校长、专家、老师、老人

1. 清晨 都市

一辆高档轿车发出霸气夸张的轰鸣声,急速启动。

镜头从轿车尾部慢慢升起,展开都市清晨的繁忙、喧嚣与时尚。

2. 豪华轿车内

内饰奢华的高档轿车里,音响中播放着早间新闻。一个男人(父亲)的手在不停地切换频道,以便找到自己喜欢的节目。

(切换中,车载电台里发出时断时续的节目声:本市第三季度工业生产总值环比增长百分之八点五……随着北极冰川的快速融化,美国、加拿大、俄罗斯及北欧各国纷纷加快北极战略步伐,攫取北极资源……北美又设立两所孔子学院,弘扬中国传统文化……雅典花园别墅,尽享尊贵人生……音乐是我的梦想,我太爱这个舞台了,我不会放弃我的梦想。好,下面请导师做出最后的决定……)

伴随着广播节目的是快节奏的现代都市的各种街景的快速切换——高楼、商场橱窗、时髦女人,一辆辆高档汽车、巨大的户外广告牌——广告牌上幸福的一家三口做的商品广告。

一个女人(母亲)不耐烦地说:“关了!关了!孩子还要背英语呢。”

父亲关掉汽车音响。

母亲对孩子甲说:“把昨天学的英语课文再背两遍。”

孩子甲半躺半坐地倚在靠背上,睡眼惺忪,嘟嘟囔囔地背英语。

3. 学校门前

学校门口熙来攘往,人声、汽车喇叭声交织在一起,家长送学生,学生们背着大大的书包走进校门,远处是崭新、宏伟的校园建筑。

学校门口卖各种早点的小摊,有的是有合法经营牌照的放心早餐,也有没有牌照的卖馄饨和鸡蛋饼的各种小摊位。

一个老人在三轮车上搭起摊子做鸡蛋饼,老人粗糙的双手用铲子反复翻着蛋饼,热腾腾的白色雾气在他面前升起。

4. 学校礼堂内

学校大礼堂里主席台上的横幅写着“全体教工大会”,几百名教师穿着统一、整齐的西装制服正襟危坐,目视前方。尽管聚精会神但目光呆然而空洞。主席台上坐着几位领导,校长正慷慨激昂地讲话:

“我绝不辜负上级领导的信任,一定把学校办好,管理好,也请全体老师配合我的工作,团结、忠诚、服从,共同把学校办好,对于不能胜任工作、不服从安排的老师,我们要进行交流和辞退……”

5. 豪华轿车内

豪华轿车里孩子甲在流利地背诵着大段的英语课文,母亲看着孩子,慈爱地微笑、满意地点头。

透过车窗可以看到长长的车队一直排到红灯底下,父亲急躁地、不停地按着汽车喇叭,发出尖利的喇叭声,喇叭声混入车窗外一大片此起彼伏的更尖利的喇叭声之中。母亲看了看手表,露出焦急的、不耐烦的神色说:“能不能快点,孩子要迟到了。”

父亲看到窗外绿灯一亮,不等前面的车启动就轰鸣着在逆行车道上迅速超车。

6. 学校礼堂内

礼堂里,校长继续主持会议:“下面我们请省教育厅的教育专家为大家做新课程改革的专题报告。”

礼堂里响起热烈的掌声。(镜头扫过几百名整齐划一的正在鼓掌的教师)

专家正襟危坐,满脸严肃地做报告:

“各位老师,随着新课程改革的深入推进……”

7. 学校门前

蛋饼摊前,一个顾客和正煎蛋饼的老人闲聊:“你女儿不是当老师了吗?你怎么还在这儿做蛋饼啊?现在老师可是好工作啊!”

老人:“我外孙子学习不好,我挣点钱给他报个补习班。”

有小贩在人群中喊:“城管来了!”

老人匆忙收拾摊子,推车欲走……

8. 豪华轿车内

车内,孩子甲还在背着英语课文,通过车窗可以看出轿车很快地向校门驶去,突然一个急刹车,发出一阵夸张的刹车声。

孩子甲和母亲猝不及防,撞到前排座位上,孩子的背诵被打断。

母亲哎哟了一声,向父亲骂道:“你是怎么开车的,想把我们撞死啊!”

9. 学校门前

轿车撞上了老人的煎蛋三轮车。所幸人都没事,只是轿车和三轮车发生了轻微的摩擦。

父亲暴怒冲下车,大骂:

“你妈的,老不死的,什么车都敢撞,是不是想死啊……”

老人呆立在三轮车旁,不知所措。

10. 豪华轿车内

孩子甲透过敞开的车窗看着父亲在谩骂老人,推倒了老人,掀翻了老人的煎饼摊子……

母亲摇上车窗对孩子说:“别管闲事,快背你的英语。”

孩子甲扭过头,又嘟嘟囔囔地背起英语来。(夹杂着车窗外男人粗鲁的骂声——你知道这是什么车吗?你赔得起嘛……)

11. 学校礼堂内

学校大礼堂内,专家在讲着高深的教育理论:

“国内外专家为了提高教学质量,越来越重视教学方法的革新,总结出了很多新的教学方法、教学理论。下面我结合图表和数据逐一向大家介绍这些理论……”

(画面淡黑)

12. 教室前

教学楼的长廊,镜头移动着划过一间间教室,透过教室打开的窗户可以看到一个个班级上课的情景,听到上课的内容——

语文课:学生们整齐地朗读一段课文。(就让这极美的江山,永久刻下千百年来我们人民艰难苦恨的生活吧,这是值得引起我们深思的。今后呢,人民在崭新的生活里,一定会随着桂林山水千奇百怪的形态,展开他们丰富的想象,创造出新的神话,新的故事。你等着听吧。)

音乐课:老师弹钢琴,领唱《长大后我就成了你》。

英语课:英语课文朗读。

班队活动课:少先队出旗,孩子们戴着红领巾,神情庄严地唱着《中国少年先锋队队歌》——我们是共产主义接班人,继承革命先辈的光荣传统,爱祖国、爱人民……

数学课:老师正在讲一个题目——一个蓄水池,注满水需要30分钟,放光水需要50分钟,如果把进水龙头和放水龙头同时打开,将这个蓄水池注满水需要多少分钟?

镜头停在一个被罚站在班级门口的孩子(孩子乙)身上。

孩子乙垂着头,手中拿着56分的数学卷子。

13. 教室内

教室里数学老师一边讲解蓄水池的题目,一边走到正在玩手机游戏的孩子甲身后。

孩子甲正专注地用3G手机玩游戏,没注意到老师走过来。

老师一把抢下手机。

孩子一惊,随后愤怒地站起来,和老师争抢。争抢中,两个人动作越来越大,情绪越来越激动。

手机在争抢中落地,摔碎。

孩子愤怒,大骂老师:“你他妈的根本就是个蠢猪,你的课上得像狗屎一样,没人要听你的课,把手机还给我!把手机还给我……”

老师暴怒,狠狠抽了孩子一巴掌。

孩子鼻孔淌着血,哭着冲出了教室。

14. 校长办公室内

校长办公室内,校长神色紧张地接着一个电话。

(电话里隐约可听见另一端的声音:你自己看着办,现在网络、报纸的报道……出了事,你负责……)

校长哈着腰,小心地对着话筒里的人说:“是、是,是、是,局长,我知道这是事关教育的大事,您放心,我们一定妥善处理好。”

校长对面坐着孩子甲的父母。

校长放下电话很谦恭地说:“出了这样的事情我们很抱歉,我代表学校和老师向你们道歉,学校一定会严肃处理这件事情,赔偿你们的损失,对当事老师提出严肃批评和相应处罚。”

孩子甲的父母咆哮着:“这不是简单处罚就完了的,作为老师打一个这么弱小的孩子,还有人性吗?还是人吗?这样的人还配做老师吗?我们不会放过她,我们要到你们上级领导那里告,让各大媒体去报道,让她身败名裂,让她这辈子都做不了老师,我们还要到法院去起诉她,要赔偿我们,赔偿我们的肉体和精神上的损失!”

15. 校长办公室内

校长和老师谈话:“你好好考虑考虑,这件事事关你的工作和我们学校的形象,甚至是我们整个教育的形象,如果处理不好你就不用再来上班了。”

老师神情黯然,流下眼泪。

(画面淡黑)

16. 夜 江岸边

入夜。江堤上,江水声。江水一浪一浪地涌向岸边。

老师一次次地拨打电话道歉,电话一次次地被挂断……

17. 夜 孩子甲家中

豪宅中,母亲又一次接起了老师的电话,不耐烦地喊道:“你不要再打来了,我跟你说过多少遍了,我孩子不原谅你,我们就绝对不会原谅你。”

孩子甲在旁边尖声地哭喊着:“让她去死,我永远不会原谅她……”

母亲冷冷地说:“你等着下岗吧。”随后挂断了电话。

父亲慵懒地坐在沙发里,手里摆弄着遥控器,切换着电视频道,电视里播着广告、穿越剧、相亲节目、娱乐节目和真人秀《爸爸去哪儿》……

18. 夜 江岸边

老师绝望地挂断电话,一步步地向灯火昏暗的江边走去……

19. 夜 街边

大型商场的霓虹灯闪烁,广告灯箱锃亮,一个老人在广告灯箱前的马路边拉着曲调并不优美的二胡《小草》,老人身前放着一个装零钱的破碗。

孩子乙耷拉着脑袋,手里拿着那张不及格的考试卷子,背着大大的书包,从老人身边走过。走过几步孩子好像又想起了什么,走回老人身边,把一枚硬币放在了老人的碗里,老人向孩子鞠了个躬,轻轻道了声谢。

孩子的眼中露出了光彩,把考试卷子扔进了路边的垃圾桶里,快乐地、一颠一颠地跑了起来。

镜头升起,孩子渐渐地跑向灯火璀璨的深处。

(剧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