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　练习对反射运动的影响

我们一直在讨论的心理联想是一种非常简单的类型。生理过程的平行联结相比较来说性质也非常简单。我们一直是从心理的观点来看待联想的复合的，实际上，用纯粹生理学的术语描述这一联想的复合也毫无困难。当然，在尝试以生理学的术语描述联想的复合时，我们可以完全撇开伴随感觉和运动器官刺激作用过程的感觉。的确，我们必须经常地在已知的事实链中插入假设性的联结。但是这些假设性的联结同我们熟悉的生理事实十分对应，因而我们可以确定地说，这些由反射过程的模式决定的感觉机能的生理描述是颇为接近真理的。

就我们现在的目的来说，我们可以把感觉神经刺激作用的一般过程看成是某种类型的运动。这一运动的真实性质我们并不了解。因此，我们并不准备界定它，而是仅仅假定这一运动遵循力学的广泛定律。像我们看到的那样，这一运动通过神经细胞而传播到运动神经纤维，并依照刺激的强度和感受性的程度而刺激或多或少的纤维。弱的刺激仅仅限于受刺激的感觉神经直接相连的特殊神经通道；强刺激则具有较为广泛的扩散效果。因此，由确定的感觉神经的刺激作用而建立反射过程在大多数情况下会保留在一个确定的神经通道里面。当反射活动被唤醒以后，那一通道总是得到使用，只是在偶尔地，才使用其他通道。我们猜测，这一处于优先地位的神经通道就是运动被传导到被刺激的部位的那条通道。那就是说，反射中的同一事件序列是由其神经连接的同样排列而决定的。的确，这种假设看起来是非常可能的。每当心灵介入身体过程的系列，我们便会发现它的活动状态就表现在身体组织中。移动就是由骨骼的结构和骨骼肌肉的排列决定的，而感觉是由感觉器官的神经末梢的特征决定的。

现在，在外部自然界一个共同观察到的事实是，一个在同一方向反复发生的运动会逐渐变得沿着同一方向的运动比其他方向更容易，最初可能毫无困难地改变其方向的那些影响最终不再对其产生影响。当水被泼到地上，水给自己形成了一条通道。水流的最初的方向可能仅仅是由偶然事件决定的，但是一旦通道形成了，水就会坚持在这条通道上，而且倾倒水的次数越多，这条通道越稳定。当机器被启动以后，在机器的各个部分之间总是存在着需要克服的物质阻力，但是部件与部件的磨损和润滑作用使得摩擦减少。因此，一台已经运转一段时间的机器通常比新机器或一台长时间弃置不用的机器运转得更容易。如果你让你的手表走到停为止，且两个星期不再给它上劲，那么你知道一直到它运转一个星期或更多的时间以后，它才不经常停转。现在，我们有足够的证据认为神经过程也同样如此。我们有执行某些固定的肌肉动作的习惯，那么我们知道它会逐渐变得更容易，即花费较少的力气就可以完成这个动作。我们称之为“练习”的东西就存在于这种变化中。练习过的运动之所以执行起来变得比较顺利，是因为肌肉和神经中的刺激作用过程是重复的频率越高，建立起来越容易。这一过程之所以能更容易地建立起来，是因为对器官组织中的一些基本元素的供应增加了。因此，得到练习的肌肉显示出收缩物质质量的增加。

对于有目的的练习活动的观察使我们确信，神经分布限制于一个特定的通道是非常普遍的事情。许多人不能单独移动某些手指，如第三指和第四指，但是稍作练习就可以使他们独立地移动它们。最初，这需要花费相当大的努力，但是当持续一段时间后，单独的运动就变得如此容易，以至于不再需要任何意志努力。

在这类例子中，练习近似于以下过程：当我们第一次尝试单独移动某个特殊的肌肉时，我们根本不会成功。无论我们怎么努力，毗邻的肌肉总是跟着运动。然而，由于连续不断的练习，伴随的运动变得越来越弱，最终完全停止。因此，练习中的同一倾向是：大量的总体兴奋跟随进入与特殊肌肉连接的神经通道，直到练习过程得到足够多的重复以后，整个兴奋才限制于这一单一的神经路径。这就是我们在恒定反射的发展中观察到的东西。仅有的差异是：在目前的条件下，通过这一特殊神经通道传播的兴奋大部分是具有意向和服从于意志的。而在那些不需意志努力的反射那里，兴奋的传播仅仅通过感觉神经纤维和运动神经纤维的连接。而且很明显，在目前的条件下，也并非真实的意志，只不过是神经中的同一物理过程不断重复直接造成了练习的效果。如果是意志造成的，那么我们应该期待着运动的理想分离立刻就可以达到。然而事实上，无论多么大的意志努力，练习都是必不可少的。另一方面，一旦实现了运动的分离，意志也并不总是必然地要介入那个分离运动的产生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