浅靛的海洋绿

浅靛的海洋绿

王冰燕

我喜欢那个比浅海洋绿还浅的浅靛色。果比说这是shinee的应援色,叫“珠光湖水”色,但我一直以为它叫“浅海洋绿”,一直喜欢。

直到某糖给我寄了一堆笔和衣服后,我才知道,真正的浅海洋绿比我的海洋浓郁,就像其他溢声军和我对左溢的喜欢程度。她们是那抹灿烂如广阔大海的海洋绿,比我深比我远比我浓郁。比如拉子。

拉子是个执着的孩子,也是个叛逆的少年。她用一年的时间认识喜欢左溢。爱的时候比自称“疯癫”的我还疯狂。暑假时甚至拉着我去找小学那个很看重我的语文老师,让她帮忙去福州签售会;知道了左溢公司的地址,两个傻孩子顶着四十度的大太阳骑自行车去两三公里外的邮局给左溢寄信;为了和我一起买到亲笔签名的专辑四处找人帮忙,平时强势的她愣是一口一个姐姐地叫人家,光是我们一个礼拜的信息量就能多达五百条。

7月18日福州签售会那天下午因为不能去而哭了一下午,肿着泛红的核桃眼看了一下午少进,用掉很多流量。

听说左溢签售会时被王梓晨打了手,心疼得不行。在我浑浑噩噩搞不清楚事情的起因经过结果时她已经把我面前的西瓜当作王梓晨切得一地血红。

看见我买的写真和海报就走不开了,一见到我就谈左溢怎样怎样……因为我的写真被八年级一个不懂事的溢声军弄坏气愤地直奔人家宿舍讨说法,硬是让人家赔了一本。

那天早上九点多我去她家找她,站在那个小小的院子外大喊:“拉子!拉子!”是她妹妹来开的门。在院子里坐等片刻,她才揉着惺忪的睡眼走向我,二话不说,直接捶了一下我的肩:“我梦到左溢了,刚要告白,就被你吵醒了!”她一脸愤恨,我茫然,然后惊叹,果然是春天到了吗?

拉子真的很喜欢左溢。一听到有关左溢的消息就激动得不行,以至于我觉得我是不是根本不喜欢左溢啊?她为了左溢努力学习烂得要命的英语;为了左溢缠着她妈妈让她学吉他,只因欧弟曾经说过的那句:“他的声音漂亮到音乐都算干扰,他的声音只适合一把吉他。”

拉子吃着焦糖布丁,突然冒出一句:“考猫我们中考后的暑假去打工吧!”

“嗯?怎么会想到打工?”我正在恶补我曾错过的少进笑得前俯后仰。

“然后用打工赚的钱去旅游。”

“去上海?”

“对,去市二中,去徐汇,去所有左溢去过的地方!”望着拉子闪着星辰的眸,我毫不犹疑地相信,如果真的到了徐汇,她一定会凭着直觉和厚如长城的脸皮(问路吗……)找到左溢的家,然后以她的执着一定可以的,可以吓着左溢的。

她的喜欢从一开始就是化不开,晕不了的浓郁海洋绿。相比之下我的只是浅浅淡淡的一抹。可是,就像一支画笔上厚彩的色彩,纯白纸上的流光溢彩终会成为点点飞白。从拉子第一次说《咆哮》的演唱者很帅的时候,我就知道有些东西正在改变。从左溢的海洋绿到鹿晗最爱的绿,只差了两个字,也只差了四个月。当拉子跟我欢天喜地地说:“考猫,我妈说只要我中考考好就答应我任何愿望,我要去韩国啊!”这时我明白那抹海洋绿终于越淡越浅,直到消失不见。

期中考过后是照例的家长会。因为那滑落的成绩,还因为签售会的事情和妈妈大吵了一架,气得妈妈一把一把抹眼泪。爸爸说:“你能放弃追星吗?”我抬头看天空,少有的干净,点点繁星却总让我想起左溢那首Firefly。“不能的话,我要请你们班主任来解决!”爸爸的话突然变得不可商量的严厉。“好。”我轻轻回答。我不怕班主任,班主任知道我们班好多人追星,他不反对。但我不想麻烦他,这毕竟是家事。“好。”轻轻的一个字被吹散在风中。从小到大,第一次撒谎呐。爸爸满意地笑了,我也笑了,连满天繁星都笑了,很像左溢带着笑意的清澈眸子。我知道,以后的路会很难走。

我跟拉子说:“我阵亡了,你一定要坚守阵地啊!”拉子拍拍我的肩,一脸凝重:“孩子,走好啊!”我笑了,可我的笑下一秒就凝固了。因为拉子说:“我会代你实现追星之大愿,EXO,我来了!”拉子去洗澡,我在玩她的手机,惊讶地发现,她的头像、微博关注空间日志说说,只剩EXO,仿佛RTA,仿佛左溢,从未存在过。是真的忘了当初疯狂执着纯粹的喜欢了吗?

RTA解散了,这成了许多彩虹糖不再关注左溢,关注RTA的借口。我不懂她们,我以为够透彻的,可我连拉子都不懂。12月7日我才知道解散的消息。伤心地跑到拉子家,强忍着泪来到拉子面前,我等着拉子告诉我。没有,可她没有:“考猫,你怎么了?”然后我号啕大哭,孩子一般,不,我就是个孩子。不仅因为解散,还因为拉子。喜欢一个人,难道不应该是一辈子吗?

再与我无关了,再也不会和拉子争辩哪个是海洋绿,哪个是珠光湖水。她无所谓,因为不在意。不在意那个人就不会再去在意有关他的一切。我也不在意。我不在意浓郁不浓郁,就像我的喜欢,细水长流,像这浅靛色,不声张不张扬。如今已是第四年,不管未来路有多难,有多少变故,抑或是抵达之后有多美,我只想陪少年走好青春的每一步,陪他进化,陪他成长。

贴吧里没有我的身影,微博无新浪,腾讯也是千万年不发一条,不能在左溢刷微博时及时转播评论吐槽;官方群因为我从不在群里聊天而删我;签售会没去过,演唱会没去过,所有有关左溢的节目都在看重播,因为上了初中就被禁网寄宿的地下追星党很无奈,学校还不让带手机!看,我是个合格的学生,遵纪的学生;我是个合格的女儿,听话的女儿;我是个合格的女孩儿,乖巧的女孩儿,可我不是个合格的粉丝,就像合格的浅靛色是不合格的海洋绿,她有海洋的味道却不及海洋的深远。

但这无所谓,不是吗?只要还有人知道她存在不就够了吗?只要还有人肯定她也是一抹海洋绿,哪怕不合格,不也够了吗?我不计较我喜欢的是不是少年的海洋绿,我喜欢的是少年,和时光里那一抹浅浅淡淡独自流淌永不停息的浅靛,一如我乖巧的青春唯一一抹叛逆的浅靛,我的海洋绿。

前方的道路已铺开,美丽的鲜花带着刺,你还要不要来摘,有了爱就有伤害,你还要不要来爱?几乎所有人都在反对,但我却谨记那一句:让我飞,飞向光,飞向所爱,带着热爱,带着热爱。

突然,好想只在时光里静静喜欢,静静地为那片虽名绿实蓝的一片大海绘一抹并不深沉并不合格的海洋绿,只在时光里,静静不合格。时光不老,此画不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