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十九

六十九

贾拉勒摆脱开她的双臂去脱衣服，转眼间变成了一尊光亮的塑像。他站起来，朝床边走去。他摇摇摆摆、踉踉跄跄地笑了。

齐娜特说：

“你把海水都喝光了……”

“我仍然渴得厉害……”

齐娜特嘟嘟囔囔，象是在自言自语：

“爱情的岁月消逝了……”

贾拉勒摇摇晃晃，一下倒在了沙发上，高声大笑起来。

齐娜特说：

“你醉了……”

贾拉勒愁眉苦脸地说：

“没有！只是头有些沉，好象要睡觉似的……”

贾拉勒站起来，但腿脚不听使唤，他说：

“我没有请困神，他自己就来了……”

齐娜特咬咬自己的嘴唇。她想，终有一天，整个世界就会象这样结束；最不幸的人，就是那种在失败中歌唱胜利的人。

齐娜特声音嘶哑地对贾拉勒说：

“你试着站站！”

他沉静、懒洋洋地说：

“没必要……”

“亲爱的，难道你站不起来了？”

“不！那是地狱之火，困神之火……”

齐娜特颤抖地站起来，边用粗野的目光望着贾拉勒，边向床边退去；甜蜜蜜的表情不见了，代之而来的是满面愁云笼罩，变成了一个饱尝苦涩与痛苦的女人。贾拉勒用两只发黑的眼睛望着她，语气沉重地说：

“困倦不碍事！”

齐娜特坦率地说：

“亲爱的，不是困倦……”

“也许是角撑世界的一头牛吧？”

“也不是牛，亲爱的！”

“齐娜特，你净开玩笑，为什么？”

“不是开玩笑，我要自杀……”

“什么？”

“亲爱的，我说要死！”

“死？”

“你已经服了毒药，这毒药是足以杀死大象的……”

“我？”

“是你，亲爱的……”

贾拉勒笑了。但他又很快终止了笑容。齐娜特哭着说：

“我是为了结束受折磨的生活才决定杀死你的！”

贾拉勒还想笑，他说：

“贾拉勒是不会死的……”

“死神正从你那两只美丽的眼睛里探出头来……”

“傻瓜，死神早已经死了……”

贾拉勒集中自己所有的力量，直挺挺地站在屋子中间；齐娜特惊恐后退，疯子般地逃离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