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十

贾拉勒脚步沉重难拔，仿佛肩上扛着那座可怖的宣礼塔。死神就象一头瞎眼的畜生撞坚硬的石头那样，凶猛地朝贾拉勒冲过去。贾拉勒面无惧色地说：

“真难受啊！”

他跌跌撞撞地朝屋外走去，全身裸露，一丝不挂。他离开了家，朝漆黑的大街奔去，口中不停地嘟囔着：

“贾拉勒痛苦难忍，但他是不会死的……”

在一片漆黑之中，贾拉勒迟缓地向前走动着。他用儿乎听不到的声音，含含糊糊地说：

“火……我要水……”

他在黑暗之中迟缓地挪动，难受得低声呻吟，自信他的喊声灌满世界。贾拉勒问：“人们在哪儿？……仆人在哪儿？……水在哪儿？……那个罪恶的齐娜特又到哪里去了？”他心里想那不是死神，那是可恶的梦魔，那里有一种无名的力量正把他送回充满生机和嬉笑的世界中来……可是，他多难受啊！……他渴得要命……

贾拉勒四肢颤抖着，突然摸到了一个冰凉冰凉的东西。他想起来了，那是饮牲口的水槽子，他心中立刻充满了得救的喜悦。他弯下腰去，摸到了水槽边，一直往下摸去。他伸开双臂，一下子浸入了水中，双唇触及到了满泡饲料的水，贪婪地发狂似地喝了起来。他感到一阵难过，一声惨叫，随之，他的上半身倒到混浊的水中，下半身平伏在地上，粘满了污泥浊水……

就在那个令人恐怖的春令之夜，漆黑的夜色为贾拉勒裹上了殓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