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爱情歌
各地民间歌谣多以情歌为主,无论什么时候、什么地点,爱情永远是歌唱的主题,演绎不尽、描绘不尽、抒发不尽。疍歌中以爱情为题材的歌曲也很丰富,占有很大的比例。疍家青年男女恋爱期间,唱歌贯穿于相识、表白、恋爱、求亲、婚嫁的整个过程,其内容大多是抒发追求、初恋、恩爱、离别、相思等各方面的情感,表达青年男女追求美好爱情、向往幸福生活的愿望。代表歌曲有《初恋》《情歌对唱》《爱情歌》《十送情妹》《十送英台》《十八相送》《十对情歌》《五大行》《哥妹结成双》《妹妹想哥夜梦长》等。比如《初恋》是一首男女刚刚相识、相恋的歌:
行上高山望见海,此朵仙花哪里来。
此朵仙花哥想采,但是我哥没文才。
上山砍柴曲弯弯,下山砍柴真好行。
妹眼有珠真会择,择朵芙蓉配牡丹。
哥有心妹有心,亚哥出街不逗别人。
有心亚妹在家等,好哥有心等妹情人。
亚哥想妹慢慢等,等妹返来同爹娘讨论。
爹娘同意妹又肯,好哥有心等妹情人。
哥十三妹十三,请个媒婆又十三。
三个十三合迈三十九,同年同月同日生。
乌竹烟筒桂竹心,贪哥人才贪哥心。
贪哥穿上劳动好,贪哥同妹爱情真入心。
石板搭桥桥底阴,桥底鲤鱼有半斤。
半斤鲤鱼肆两鳞,同哥有情结夫妻。
从这首《初恋》可以看出疍家女子择偶的观念:男方即使没有“文才”,但一定要“有心”爱自己,“出街不逗别人”。男女双方要般配,女方要“会择”才会“芙蓉配牡丹”。恋爱要征得爹娘的同意,然后男方请媒婆上门说亲。可见,旧时疍家男女恋爱是非常慎重的事,这和陆上汉族传统的恋爱是一样的。
《情歌对唱》则是一首处于热恋中的男女对唱歌曲,歌词如下:
男:山上种花四边香,牡丹成熟花红黄,
妹你手拿风筝尽线放,爱情不怕路远长。
女:山上有路曲弯弯,下山寻哥真艰难,
寻着阿哥两人玩,玩得热情无愿还。
男:八月十五讲月话,哥出月饼妹出茶,
妹食哥饼甜到肚,哥饮妹茶开心花。
女:阿妹好像牡丹花,两人相爱讲过话,
三日没见阿哥真是挂,寻着情哥带妹回家。
男:阿妹送哥山过山,两人相送难舍难,
今日送哥离别散,眼泪流流送哥行。
女:阿妹送哥山过山,山上有路两人行,
有情阿妹没容易择,眼泪流流送哥行。
男:两人相送十里坡,山又过山河过河,
有情贤娇是一个,哥等你十年无是多。
女:大雨下来闪闪天,阿哥迎妹有十年,
更愿阿哥有心等,阿妹配哥有情人。
男:上风拉帆下风阴,亚妹同哥有情人,
更愿你有心慢慢等,等哥赚钱同妹成亲。
女:哥有心妹有心,铁棒磨成绣花针,
阿哥是针妹是线,针行三步线来跟。
合:阿哥住在广东省,阿妹生活在海南,
天公注定哥会择,好比芙蓉配牡丹。
歌曲反映了处于热恋中的疍家男女对爱情的真诚、执着、热烈。男方表示“爱情不怕路远长”,女方艰难找哥哥约会,“寻着阿哥两人玩,玩得热情无愿回”。当男方离开时,“两人相送难舍难”,女方“眼泪流流送哥行”,男方表示“更愿你有心慢慢等,等哥赚钱同妹成亲”。感情大胆直接、真挚如火,令人感动。
《妹妹想哥夜梦长》则是表达热恋中的女子思念男友的歌曲:
春天里来沐东风,阿妹送哥去渔场,
踏破南海千重浪,海疆万里渔歌唱。
春天里来乘东风,妹妹问哥几时回,
铁船雄师展红旗,旗开得胜鱼飘香。
春天里来驾东风,哥哥捕鱼日夜忙,
醒来不见妹妹脸,欲想相见唯有梦。
春天里来舞东风,妹妹想哥夜梦长,
为哥憔悴为哥容,问哥辛苦为谁忙。
春天里来醉东风,去者离妹半年长,
天南海北喜报传,不容恶鲨逞凶狂。
春天里来唱东风,铁船阿哥笑回航,
妹妹内心似蜜甜,胜利凯歌为哥唱。
本首歌借沐东风、乘东风、驾东风、舞东风、醉东风、唱东风,来表达阿哥出海捕鱼,妹妹在家深深的思念之情。同时,也祝愿阿哥人船平安,打鱼大丰收,“铁船阿哥笑回航”。这首歌的结构为规整的七言一句,四句一段,以“ang”押韵。这首歌多用于男女对唱,也可以独唱。
疍家人追求幸福美满的爱情和婚姻,但有时会不如意。面对“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而又不符合自己意愿的婚姻时,他们也用歌唱来表达自己的爱情。在另一首歌曲《十送情哥》里,处于恋爱中的疍家青年遭到父母反对,但是他们依然执着地追求自由的爱情。歌曲从“一送”到“十送”共十段,每一“送”四句。歌词唱出了他们炽热的爱恋,同时也唱出女子对爱情受阻挠的感慨、无助。透过歌词,我们隐隐约约能感受到一丝悲凉:
一送情哥到尾棚,被哥引妹心又生。
生得俏相同哥玩,爹娘知道寸步难行。
…………
七送情哥到大桅边,留哥无到别过船。
过了别船心不愿,屈妹一世无姻缘。
…………
十送情哥到头舱底,一夜同妹讲到五更齐。
爹娘受过人家茶酒礼,难同妹结夫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