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祭祀歌

三、祭祀歌

祭祀是华夏礼典的一部分,也是儒家礼仪中的重要部分,是为以神事福。由于居住、生活环境凶险,以及“出海三分命,上岸低头行”的卑微社会地位,疍家人更加信奉神灵,他们对自然界产生了很强的恐惧和敬畏,进而形成了他们的宗教、鬼神信仰和祭拜的风俗。疍民信奉佛教,更信奉龙王,祭拜活动有拜祖宗家神、拜游神、拜海神、拜妈祖庙等。祭拜活动视情况而定,场合有大有小,有些活动搞得非常隆重。

祭祀歌主要在民间祭祀、招魂、驱疫等较原始的宗教活动仪式中演唱,疍家人借助祭祀行为驱逐邪恶,赞美神灵,祈求吉祥。

俗话说:靠山吃山,靠海吃海。大海养育了祖祖辈辈的疍家人,海南疍民对大海有深厚的感情。在所有的祭祀活动中,拜海神是疍民最普通、最经常的祭祀活动。每到节日、出海捕鱼或大型的庆典活动,不管是大船还是小船,疍民们都会摆些鸡、鱼、肉等供品,祭拜海神,唱祝福歌,以歌代祭,祈求出海人船平安和获得“出海抓鱼大丰收”。

今天早上拜海神,拜了海神保人民,

保护人民平安好,渔民出海抓鱼大丰收。

大海茫茫有个天,青龙搅水种稻田。

国家富强人人见,党的领导人民心里甜。

天里又天,问天向尽几多年。

天啊向尽三年都不雨落,又等青龙搅水上稻田。

国家面貌大改变,人民吃水心里甜。

疍家的家神,是用一块状似墓碑的红木板,板边刻画龙凤,正面写着家里已去世五代人的姓名简历。神位前摆放香炉,供奉水果烟茶。疍家人每天早晚烧香叩拜家神,表示敬孝家神,愿家神保佑四季平安。新娘结婚后就成了夫家的人,是这个家族的新进人员,一定要敬拜这个家族的祖宗及各路神仙,祈求家人平安,财源广进。《新娘入门拜家神》就是描写结婚时新娘拜诸位神仙,祈求平安、发财的歌:

脚达龙门桂花开,今日贤娇进门来,

贤娇生来通四海,山伯生来配英台。

新郎新娘拜财宗,财宗保家永不穷,

财源广进恭贺涌,四季兴隆百事通。

新郎新娘拜门神,门神完全保家人,

保护家人人精神,烧只烧猪谢灵神。

新郎新娘拜祖公,祖公完全保家中,

保护家中人安全,丁财两旺万事通。

新郎新娘拜门官,门官完全保家门,

自古发财无用本,太白星君带入门。

新郎新娘拜众神,众神完全保家人,

保护家人平安稳,丁财到手又到身。

新郎新娘拜土君,土君完全保家人,

保护家人人精神,答谢十两马蹄金。

新郎新娘拜灶君,早早烧香敬动神,

敬夫出路好赚钱,多留少花养妻人。

拜家神是疍家人的风俗。这首歌里首先歌唱新郎新娘“贤娇生来通四海,山伯生来配英台”,然后拜的家神有财神、门神、祖公、门官、众神、土君、灶君,祈求家人“永不穷”“百事通”“丁财两旺”等。

疍民办丧事也是一件大事,办丧事的过程和他们的婚俗一样具有程式化,主要有三个阶段:后事、做七、转红。以做七为例,一般是70岁以上的老人去世才做。七个周每周一次,先让土公做好灵牌,晚上8点左右唱“叹家姐”祭拜去世的人。唱“叹家姐”时要用悲哀的情绪把老人生前的苦衷和经历唱给孩子及身边的人,让大家纪念他的为人处世和优秀品德。前三周家人唱,第四周停下来,五、六、七周家人和外人一起唱,一起搞祭拜活动。每个阶段祭拜的时候吟唱不同的祭祀歌。比如摆放不同祭品时唱的有《三饭三菜》《三茶》《三酒》《大吊香》《神前果》等,还有根据丧事不同环节唱的《铭旌》《棺材》《抬棺》《撑渡》《七花》等,唱词充满了悲伤的感情和对逝去亲人的怀念。比如《拜祭》:

白花红花来此祭奠,猪头大礼摆你灵前。

叔兄侄哥来此祭奠,烧猪大只摆你灵前。

外家亲戚来此祭奠,糖果青果摆你灵前。

女婿孙婿来此祭奠,三茶五酒摆你灵前。

孙子大小来此祭奠,银宝蜡烛摆你灵前。

亲朋好友来此祭奠,明香明炮摆你灵前。

歌词中运用了重章叠唱手法,反复唱“来此祭奠”“摆你灵前”,表现了拜祭者失去亲人的极度悲伤和无比恭敬的强烈感情。

三亚港民族收集整理组编的《水上家姐》一书在前言部分说明书的内容是结婚时唱的“叹家姐”,实际上收集整理的是疍民办丧事时唱的歌词。遗憾的是,疍民歌手们表示这些歌太老,他们都不会唱。还有一种可能,他们认为这些歌不吉祥,不愿意唱给我们。

对于疍民来说,因为海难而葬身鱼腹是常有的事。据郑石喜编著的《疍家岁月》记述,1895年前后农历十月二十二日,三亚港的疍民经历了历史上最悲惨的一次海难——因超强台风造成1000多名疍民遇难。为悼念这一灾难事件,钟志平创作了祭祀歌《百年祭冤魂》,歌词如下:

十月廿二是天灾,洒向渔家总是泪;

三亚灾难最惨重,渔村疍民哭声高。

十月廿二那场风,翻江倒海突然来;

破船烂艇挨白海,浮尸白排满目哀。

十月廿二海殇日,追悼亡灵祭冤魂;

历史惨剧勿忘记,伤心事件记千秋。

十月廿二是忌日,每逢忌日倍思亲;

特大海难拜年祭,纸宝蜡烛对田烧。

歌中描述当年灾难发生时的惨状是“破船烂艇挨白海,浮尸白排满目哀”。在追悼亡灵的同时,告诫今天的疍民同胞要珍视生命,“历史惨剧勿忘记”。在采访中,郑石喜先生谈到这一灾难事件时满含眼泪,不住地感叹当今祖国的繁荣昌盛给疍民同胞带来了幸福和平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