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场·
〔次日上午，白丙南密室。
〔音乐声中幕启，朱辉在桌前清文件，按电铃。报务员上。
报务员：朱秘书，你叫我？
朱 辉：把这份电报马上发长官部。
报务员：是（接电文下。电话铃响）。
朱 辉：（接电话）“喂！……请等一等！”（对内）司令，电话！
〔白丙南出，手拿一叠文件。
白丙南：（接电话）“喂！我是白丙南。什么？国防部来了人？还有美国顾问？（看表）好！我马上就去！”（放下话筒）朱秘书，（递文件给朱）这是被我们秘密处决的共产党分子的名单和照片，你马上把它们烧掉！千万不能落到共产党手里！
朱 辉：（接过）司令，难道我们要放弃兰州？
白丙南：哼！刚刚马长官来电话，要我马上去机场迎接美国顾问和国防部要员，说不定和共军还有一场血战呢！叫车！
朱 辉：是！〔按电铃，副官上。
朱 辉：备车！
副 官：是！（下）
白丙南：钱一舟去平凉，回来没有？
朱 辉：还没有！
白丙南：钱主任一回来，你立刻打电话告诉我！
朱 辉：是！
〔朱目送白丙南下，凝视手中照片，强抑心头悲痛，音乐起。
朱 辉：安息吧，同志们，你们的血是不会白流的！
（唱）凝望着烈士们亲切的容颜，
无限悲愤聚心间，
虎穴中斗顽敌风雨数载，
亲眼见多少战友血染山川。
今日我要留住这铁证件件，
待明朝血债须用血来还！
〔副官内声：“报告！”
朱 辉：进来！
副 官：清真寺的王阿訇派马保长送鱼来了。
朱 辉：（暗惊）请他进来！
副 官：是！（对门外）马保长，请！
马子东：（提竹篮进屋）小姐，这是刚从清远捎来的几条鲜鱼，请小姐转交白司令。
朱 辉：好的，（对副官）送公馆！
副 官：是！（提竹篮下）
朱 辉：（警惕而小声地）子东同志……你怎么到这儿来了？
马子东：有紧急情况。
朱 辉：快说吧！这儿不能久留。
马子东：家里来电报：钱一舟送往平凉的电台和谍工人员名单全部落在我们手里，可是钱一舟在押送途中跑掉了。上级要我们设法保护“蓝牌33621”的安全。另外上级要我们设法搞到敌人兰州的防御计划。
朱 辉：哦！我们派谁和“蓝牌33621”接头？
马子东：吴金奎已经通知了马成全接头。
朱 辉：不行！马成全今天早上被捕了。
马子东：啊？他表现怎么样？
朱 辉：现在还不清楚，不过要做最坏的准备。你通知吴金奎马上转移，由你去和“蓝牌33621”接头。以后不要再到这里来，有事情我会找你。
马子东：好！（欲走）
朱 辉：等等，（交文件和照片）你把这个带出去！千万不能落到敌人手里。
马子东：这是……？
朱 辉：这是敌人杀我革命烈士的罪证。有董振堂军长就义的照片，这笔血债一定要敌人加倍偿还！（传来脚步声，朱有意大声地）马保长，我代表司令谢谢你了！
马子东：岂敢！岂敢！
〔副官提空篮上。
副 官：报告！鱼送去了。朱秘书，太太去广州的飞机票送来了。（将票给朱）
朱 辉：好的！
马子东：小姐，我走了。
朱 辉：不送。
〔马子东欲下，孙少武上。
孙少武：站住！
朱 辉：哦，（指马子东）这是马保长，给司令送鱼来的。来认识一下，（指孙）这是宪兵团孙团副！
马子东：久仰！久仰！
孙少武：自家人，好说！
〔马子东下。
孙少武：朱小姐，司令呢？
朱 辉：到机场去了。怎么，有紧急情报？
孙少武：（应付地）唉！哪来的紧急情报？
朱 辉：怎么？对我也保密？
孙少武：哪里，哪里，朱小姐！
（唱）谁不知令尊是抗日名将，
为国捐躯在沙场。
念故交司令对你多依仗，
对小姐我岂敢妄自骄狂。
朱 辉：（冷笑）哈……！
孙少武：（唱）朱小姐文武双全人漂亮，我真心倾慕……朝思暮想。
朱 辉：孙团副，你真会开玩笑！
孙少武：朱小姐，我可是一片真情啊！
朱 辉：行了，行了，抽烟！
孙少武：（受宠若惊）谢谢！谢谢！
朱 辉：怎么样？那个马成全不好对付吧？
孙少武：这个……
朱 辉：要想升官发财，手软可不行呀！
孙少武：什么？我会手软？
朱 辉：他都交代了些什么？
孙少武：这小子硬不过我的钢鞭、电椅、红烙铁，到底都招出来了。他的上级是聚兴茶馆的老板吴金奎。
朱 辉：（一惊）吴金奎？他说出接头人的名字没有？
孙少武：他说不知道。
朱 辉：（放心地）啊！
孙少武：不过，他说出了接头人的代号。
朱 辉：什么代号？
孙少武：“蓝牌33621”。
朱 辉：“蓝牌33621”？——不对！“33621”是我们警备司令部的汽车牌号！我看这口供有诈！
孙少武：我也这样想！共产党为什么老在汽车牌号上跟我们转圈子呢？你忘了？前些日子发现的那个女共产党代号也是“33621”，白司令亲自下手，军、警、宪一齐出动，连追了三天，追来追去，结果是追到我们汽车牌号上完事。闹了一场虚惊，唉！一场公案没了，又出了一个“蓝牌33621”！
〔汽车喇叭声。
朱 辉：白司令回来了！（整理桌上文件）
〔白丙南夹皮包上。
孙少武：（立正）司令！
白丙南：（不悦）嗯！你不知道我这里是不准随便进来的吗？
朱 辉：孙团副说有重要情况报告，是我把他留下的。
孙少武：报告司令，这是马成全的口供。（拿出几张纸）
白丙南：放在桌上，出去等着！
孙少武：是！（将口供放于桌上，下）
白丙南：（向朱）那些文件照片都烧了吗？
朱 辉：都烧了。
白丙南：好！你去吧！
朱 辉：是！（下）
〔白丙南环顾四周见无人，打开皮包取出密件走近墙壁挂像扭动壁灯。音乐起。挂像升起，露出暗柜，白丙南小心启动暗柜将密件放进，然后复原。
〔朱辉暗上，发现暗柜正在关闭，白丙南回身，朱辉退避一旁。
白丙南：（坐下翻阅口供，片刻拍案而起）好！太好啦！（按电铃）
朱 辉：（上）司令！
白丙南：把孙团副叫来！
朱 辉：（对外）有请孙团副！（将票送交白丙南，趁机偷看口供）司令！这是太太去广州的飞机票！
白丙南：嗯！钱主任还没回来？（继续看口供）
朱 辉：还没有。
〔孙少武上。
孙少武：司令！
白丙南：这口供可靠吗？
孙少武：经过多次拷问，绝对可靠。
白丙南：人呢？
孙少武：在外面。
白丙南：带进来！
孙少武：是！（下）
白丙南：朱秘书，准备拍照！
朱 辉：是！（取出相机）
〔孙少武上。
孙少武：报告！马成全带到。（二敌兵押马成全上）
白丙南：你叫马成全？
马成全：是！（恐惧地望着孙少武）
白丙南：谁要你和共军侦察员接头？
马成全：聚兴茶馆吴金奎。
白丙南：接头人的名字？
马成全：不知道！
白丙南：（猛击桌）嗯？
马成全：我……我只知道他的代号是“蓝牌33621”
白丙南：什么时间？
马成全：明天下午。
白丙南：地点？
马成全：五泉山牌楼下。
白丙南：接头暗语？
马成全：我问“抽烟吗？咖啡的。”
他 答：“不，我有！骆驼牌，美国货！”
白丙南：联络记号？
马成全：接头人头戴回族白帽，挽左袖口。
白丙南：这个“蓝牌33621”的任务是什么？
马成全：不知道！
白丙南：（怒喝）说！
马成全：长官，我真的不知道！
白丙南：来人！
二敌兵：有！
白丙南：拉出去！
二敌兵：是！
马成全：（绝望地下跪，大喊）司令！……
〔朱拍照，二敌兵拖马成全下。
白丙南：（狂笑）哈……朱秘书，准备给马成全请赏！
朱 辉：是！
白丙南：（对孙）注意，别把他搞死了。
孙少武：是！
白丙南：哼哼！共军想利用我们的车牌号制造混乱，达到刺探军情的目的。可以肯定，这个“蓝牌33621”是来找“白牌33621”接头的。
孙少武：司令高见！
白丙南：你们听着！在这个“蓝牌33621”进城以前，把聚兴茶馆这条线给我掐断，然后……然后让马成全和他接头，我要叫这个“蓝牌33621”自投罗网！
孙少武：好！
白丙南：你去严密布置一下。
孙少武：是！（欲走）
白丙南：回来！不准走漏一点风声！
孙少武：我用脑袋担保！（急下）
白丙南：朱秘书，平凉方面还没有消息？
朱 辉：还没有。
〔副官上。
副 官：报告！
白丙南：进来！
副 官：司令！钱主任回来了。
白丙南：快让他来见我！
钱一舟：（左臂挂着绷带，神色慌张地上）司令！
白丙南：钱主任，你可回来了！
朱 辉：钱主任，辛苦了！司令还担心你出了什么事呢！
钱一舟：（心虚一惊）出事……？
白丙南：电台和谍工人员名单都送到了吗？
钱一舟：都送到了。
朱 辉：（故意声张地）哎呀！钱主任！你负伤了？
白丙南：（这才发现）嗯？怎么搞的？
钱一舟：我从平凉回来的路上和共军遭遇，这是突围的时候被打伤的。
白丙南：汽车呢？
钱一舟：汽车……丢啦！
白丙南：那你是怎么回来的？
钱一舟：搭友邻部队的军车回来的。
白丙南：哦？（唱）钱一舟支支吾吾神色慌乱。
钱一舟：（唱）白丙南左盘右问我冷汗直淌。
朱 辉：（唱）恶虎归山对“蓝牌”威胁异常。
白丙南：（唱）莫非他中途遇事没去平凉？
钱一舟：（唱）露破绽我就得枪下命丧。
朱 辉：（唱）须提防他暗中捣鬼耍花枪。
朱 辉 白丙南：（唱）我必须——钱一舟
白丙南：（唱）明察暗追！
钱一舟：（唱）小心提防！
朱 辉：（唱）除此隐患！
朱 辉 白丙南 钱一舟：（唱）拿定主张！
〔伴唱：且看这翻江倒海恶战一场。
白丙南：（掏枪放在桌上，威胁地）钱一舟，你说的都是实话？
钱一舟：是……是实话！
朱 辉：司令！钱主任是不会说谎的。如果司令不放心，发个电报去问一下，不就清楚了吗？
白丙南：马上给平凉发报！
朱 辉：是！（进内室）
钱一舟：（惊慌地）司令！我……
白丙南：（逼视）你怎么了？
钱一舟：我……我伤口痛。
白丙南：等一等我送你去医院。
〔静场，室内传来发报声。少顷，发报声止。
朱 辉：（上）司令，平凉联系不上。
白丙南：啊？
钱一舟：（松了一口气）大概共军占领了平凉，马锡成先生遭到了不测。
朱 辉：（倒茶给钱，话中有话地）钱主任，你看你多危险啊！
钱一舟：（心虚地）什么意思？
朱 辉：我是说，如果你晚一天离开平凉，也许就回不来了。
钱一舟：（怀恨地）谢谢朱小姐的关心。
〔汽车声。副官上场。
副 官：报告司令！刚才接到报告，城里发现我们司令部的“33621”汽车。
钱一舟：（急问）车上的人呢？
副 官：车上的人不知去向！
朱 辉：司令！坐车进城的人肯定和马成全招认的“蓝牌33621”有关。
钱一舟：请司令下令，我去把他们抓来！
白丙南：（沉思不语）
钱一舟：司令！
白丙南：（对钱）通知侦缉队：今晚八点全城戒严，逮捕吴金奎！朱秘书，今晚随我一起行动！
朱 辉：是！
白丙南：（得意地）我要让马成全按原定计划和“蓝牌33621”接头！
（音乐起，切光，幕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