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场·
〔前场次日，朱辉家客厅。
〔幕启：朱辉在窗前沉思，远处传来西关大寺的钟声。警车、摩托车驶过，音乐起。
朱 辉：（唱）听西关钟声阵阵，
勾起我心事重重恨难平。
钱一舟心比蛇蝎狠，
马成全叛变留祸根，
五泉山昨日藏杀机，
蓝牌接头未接成，
马子东掩护战友陷虎口，
文件照片没转移叫我担心。
约蓝牌今日接头公馆里，
我必须冷静沉着见机而行。
〔门铃响。
朱 辉：（谨慎地）谁？
〔王海燕声：“朱小姐在家吗？”
朱 辉：干什么？
〔王海燕声：“还要洋车吗？”
〔朱开门，报务员小王急上。
朱 辉：小王！
王海燕：家里来电报，问“蓝牌33621”的消息。
朱 辉：马成全叛变了，子东同志被捕了，昨天没有接上头。
王海燕：那怎么办？
朱 辉：我约他今天上午在这儿接头。
〔门铃响。
朱 辉：小王，你先躲一躲。（王进内室）
〔朱开门，杨汉光出现在门口。
杨汉光：请问小姐，现在是什么时候？
朱 辉：你有约会吗？
杨汉光：“人约黄昏后”。
朱 辉：你的电话号码是……？
杨汉光：“33621”
朱 辉：抽烟吗？
杨汉光：不，我想喝杯咖啡！
朱 辉：（欣喜地）同志！（急让杨进屋）
杨汉光：我叫杨汉光。
朱 辉：我叫朱辉。（二人握手）可找到你们了！请坐！（对内）小王！（小王出）
朱 辉：（介绍）这就是杨汉光同志。
王海燕：（自我介绍）报务员王海燕！（握手）老杨你好。
〔伴唱：见亲人止不住热泪盈盈，
春风吹消融了胸中严冰。
朱 辉 王海燕：（唱）多少年居虎穴如遭四禁，
仇恨铸成铁石心。
王海燕：（唱）亲眼见多少同志被搜捕，
含笑带镣长街行。
朱 辉：（唱）亲眼见多少同志被枪杀，
从容就义气如虹！
朱、王：（唱）相对欲言不敢言，
咫尺如隔山万重。
朱 辉：（唱）有泪不敢流，
王海燕：（唱）偷往肚里吞，
朱 辉 王海燕：（唱）积仇蓄愤盼解放，
杨汉光：（唱）长夜将尽天将明！
朱 辉 王海燕：太好了，什么时候攻城？
杨汉光：（唱）红旗猎猎炮声隆，
毛主席下令风雷动，
向全国进军摧枯拉朽，
强兵百万气势雄！
西北大军锋芒直指青、甘、宁，
取兰州近日即将发起总攻！
王海燕：好啊！总算盼到这一天啦！
朱 辉：老杨，上级有什么指示？
杨汉光：我们这次进城，就是要尽快搞到敌人的兰州防御计划，争取早日解放兰州。
王海燕：好，你们谈吧！我去给家里发报，就说“蓝牌33621”——
朱、杨：（同时地）安——全——到——达！（三人笑）
王海燕：我走了。（对杨）再见！
〔王海燕出门。朱、杨二人促膝而谈。
朱 辉：你们来了多少人？
杨汉光：还有两个，他们现在汽车站附近。
朱 辉：安全吗？
杨汉光：我们都有身份证，还有长官部的特别证件，暂时问题不大。怎么样，谈谈吧！
朱 辉：好！根据情报，敌人有随时离开兰州的可能，但他们并不死心，还想在兰州顽抗一阵，这是可以肯定的。
杨汉光：前委首长对兰州的敌情分析也正是这样。前委的心是无论如何也要把敌人全部歼灭在兰州城下，要我们务必搞到兰州和黄河铁桥的防御计划。等时机一到，立即切断敌人的退路。
朱 辉：太好了！把敌人来个“一锅端”，叫他一个也跑不了！
杨汉光：敌人的防御计划能搞到手吗？
朱 辉：能，白丙南就有一份。不过这家伙老奸巨猾，把文件放在密室的一个暗柜里，暗柜的开关昨天我才发现，至于里面的机关现在还不太清楚，要立刻拿到这份防御计划，还有一定的困难。
杨汉光：要争取时间！今天晚上我和你一起动手，你看行吗？
朱 辉：不行！今晚马步芳在“九间楼”亲自主持军事会议，研究兰州的防御计划，白丙南参加会议，把文件带去了！
杨汉光：那就明天晚上动手。兰州战役关系到西北五省的解放，上级指示：事成之后，你和我们一起撤走！
朱 辉：（欣喜地）回部队？
杨汉光：（点头）
〔门铃响。
〔朱辉示意杨汉光暂避，收拾了一下桌上的烟、茶等物。开门，王海燕闪进。
朱 辉：小王，出事了？（杨出内室）
王海燕：（小声地）马成全来了！
朱 辉：（警惕地）他来干什么？
王海燕：干脆把他干掉！
朱 辉：现在还不行。
杨汉光：马成全认识你吗？
王海燕：不认识！
杨汉光：（对朱，决断地）给她换件衣服。
朱 辉：（会意）跟我来！（领王入室）
〔杨打开皮包，戴上假须和眼镜，取出医药、注射器械。
〔朱、王复出，王服装已换。叩门声再起。
杨汉光：（装出要给王注射的样子）我是二十一陆军医院的，我叫刘开源。
朱 辉：（对王）你是我表妹，从西宁来看我的！
王海燕：好！
杨汉光：（对朱）开门！
〔朱开门，马成全出现在门口。
马成全：朱秘书！刚才有个女人来过吗？
朱 辉：没有。干什么？
马成全：呃……是这样！
（唱）有个小娘儿们溜进你家门楼，
形迹很可疑，
必须细查究请小姐多担待，
让我搜一搜只要没事，
我马呀马上走。
朱 辉：那就请吧！
〔杨正在注射，马近前探视查看。
马成全：这位是……？
杨汉光：（制止地）嘘——请安静！（注射完毕，对朱）扶病人进去休息吧！
马成全：（赔笑脸，对朱）这位是？
朱 辉：我表妹，从西宁来看我的，一来就病了，请个医生给她看看。
〔朱扶王进内室，马有些疑惑，杨收拾器械。
马成全：请问，干什么的？
杨汉光：（示器械）干这个的！
马成全：（傲慢地）哪部分的？
杨汉光：你呢？
马成全：（语塞）这——警备司令部的。
杨汉光：你是哪个军官学校毕业的？
马成全：这……（恼羞成怒）你管不着！你是什么人？
杨汉光：哼！（取出名片）二十一陆军医院的。
马成全：（端详名片）你叫刘开源？
杨汉光：（冷笑）不认识吧？
（唱）我在长官公署把公办，
戡乱指挥部的军医官，
你是何处丧家犬？
张牙舞爪胡乱窜！
马成全：（尴尬地）嘿嘿！对不起！刘院长，对不起！（频弯腰点头，欲溜）
朱 辉：怎么？不到屋里坐坐？
马成全：不！不！朱小姐，再见！
〔马成全索然无味地下。
王海燕：（自屋内出）叛徒！
朱 辉：（关门）奇怪！他怎么会到这儿来？
王海燕：刚才我出去，看见他在门前东张西望，我注意他很久，特地回来告诉你。
杨汉光：这儿被敌人监视起来了！
王海燕：我提议，让朱辉同志马上转移！
朱 辉：不行！敌人的防御计划没有搞到手，我不能离开。
王海燕：你的处境太危险！
朱 辉：再坚持一下吧！
杨汉光：朱辉同志转移了，会给工作带来损失和困难。但个人的安危也不能不考虑。昨天在五泉山，子东同志告诉我，说他家有你交他保管的一些文件和照片，叫我们赶快转移。
朱 辉：是的！那是敌入残杀我革命烈士的罪证。白丙南亲自命令我烧掉，我没烧，要是落在敌人手里就麻烦了。
王海燕：哎呀！要是文件今晚被敌人搜去，不等明天你就暴露了！
杨汉光：是呀！一定得赶快取出来！小王！给家里发报，即使困难再大，我们也要完成任务！
王海燕：好！（欲下，门铃急响，众惊）
朱 辉：（从窗缝往外看）是钱一舟！
杨汉光：你们躲起来，我来对付他！
王海燕：老杨，还是你躲躲吧！
杨汉光：（掏出手枪）快！（推朱、王进内室）
〔杨持枪开门，闪在门后，钱一舟上。
钱一舟：（见无人，对内室）朱小姐！朱……
杨汉光：（以枪指钱）不准叫！
钱一舟：（见杨大惊）怎么？……是你？
杨汉光：我问你，姓朱的哪去了？
钱一舟：怎么，她不在家？
杨汉光：我等她半天啦！
钱一舟：（疑虑）你也找她？
杨汉光：（愤然）我找她算账！昨天她抓了我们的人，是吗？！
钱一舟：你是说马子东？
杨汉光：是她抓的吗？
钱一舟：是她，是她和马成全一起干的！
杨汉光：我要亲手宰了她！
钱一舟：她是白司令手下的红人，你可要当心哪。
杨汉光：我饶不了她！你给她捎个信，叫她小心点！
钱一舟：是！是！
杨汉光：今晚口令？
钱一舟：（四顾，低声）“花莲港”。（杨汉光急闪下）
钱一舟：（擦汗，急走到内室门口，听了听没有动静，小声试探地）朱小姐！朱小姐！（知道无人听到他和杨的对话，这才急急走下）
〔静场。朱、王自内室出，杨复上。
杨汉光：现在情况紧急，威胁越来越大，为了不使朱辉同志暴露，我们必须抢在敌人前面，干掉马成全，把马子东家里的文件抢出来！
王海燕：什么时候行动？
杨汉光：今晚八点！口令是“花莲港”！
（幕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