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品二 剧目二《大城市小人物》
第五章 原创实践剧目
作品一 剧目一《马生笃学》
编剧：冯文
时 间：明洪武年间
地 点：马君则家、国子监门外、国子监马君则住处、宋府庭院
人 物：马君则（国子监二年级太学生，勤奋好学，金华东阳人）
公孙耀（马君则同窗，富家公子，爱慕宋小姐，江苏南京人）
宋小姐（宋濂之女，温柔善良，大家闺秀）
小红（宋小姐丫鬟，机灵聪敏，直率敢为）
马君则母亲、国子监管事、宋府仆人、国子监太学生若干
剧 情：
序
（幕启）
（屋内，一张木桌，桌上点着一盏油灯，桌旁有两个木凳）
（马君则拿着信件坐在油灯旁，若有所思，母亲坐在他身旁）
（屋外大风吹得门闩哗哗作响）
（音乐渐起）
图7 剧目一《马生笃学》剧照（一）
马君则：（起身，走向前）母亲，我还是不去了。
马母：（跟着起身）我儿糊涂啊！先前为了求学，你千里迢迢跑到京师拜见宋学士，他从你的自荐信中赏识到你的才华，今日终于给你回信，你却要打退堂鼓？你……（咳嗽）
马君则：（赶忙上前搀扶）求学路途遥远，母亲的病又日渐严重，我哪里放心得下！
马母：（笑着直起腰）傻儿子，我这咳嗽啊，是陈年老病，可不能因为这，耽误了你的前程！
马君则：那也不行……（话未说完被马母打断）
马母：（笑着说）不是还有你父亲嘛，他会照顾我，你就放心吧。有事的话，我让他给你写信！（停顿）反正啊，你今天必须得走，走！
（马母说着，从后面拿出早已为马君则准备好的包袱和一甏霉干菜）
马母：（把包袱递给马君则）这里面是干粮和换洗衣服，也有我给你做的新衣裳。（再把霉干菜给马君则）这是一甏我亲手做的霉干菜，虽然不是什么美食，但却是咱们东阳的世代名吃。东阳人艰苦奋斗的精神啊，都在这里面了……你啊，不管日后发达与否，可不能忘本！
（马君则一一接过，露出不舍的眼神）
马君则：那您让父亲常给我写信！
马母：行！虽然我大字不识几个，但你父亲小时候是读过书的，他会写，只是后来家道中落，不得已走到今天这副光景……（若有所思）你只管放心去上学，家里的事不要担心！（停顿）走吧……
（马母推开马君则，挥手）
（马君则背上包袱，抱着一甏霉干菜，三步一回头地离去）
第一场
（国子监门外，国子监管事组织新生报到）
（若干学生身着锦衣罗缎，马君则整理好布衣站在其中）
管事：今天是新生报到第一天，为摸清大家的知识储备，宋学士决定，用“赐字背诗”的方式，选出最会背诗的人首先拜见师长。今日正是农历十五，满月之日，宋学士赐字“月”。各位新生，谁能背诵到最后，谁便作为第一人拜见师长。（微笑，停顿）开始吧，谁先来？
（众学生不自信地后退，公孙耀拍着胸脯上前，马君则也淡定地往前迈了一步）
公孙耀：我先来！
图8 剧目一《马生笃学》剧照（二）
众学生：（纷纷说）肯定是公孙兄赢！
公孙耀：举头望明月，低头思故乡！
（众学生拍手叫好）
马君则：明月松间照，清泉石上流。
（众学生观望）
公孙耀：月上柳梢头，人约黄昏后！
众学生：（鼓掌）好！
马君则：长安一片月，万户捣衣声。
（众学生窃窃私语）
公孙耀：明月几时有，把酒问青天！
马君则：海上生明月，天涯共此时。
公孙耀：（慌张地）呃……一年又一年，一月又一月……
（公孙耀无言，众学生慌张，马君则淡定）
学生甲：（抢话）可怜九月初三夜，露似真珠月似弓！
马君则：明月别枝惊鹊，清风半夜鸣蝉。
学生乙：（抢话）明月出天山，苍茫云海间！
马君则：今人不见古时月，今月曾经照古人。
（众人慌张地商议）
马君则：（往前一步）滟滟随波千万里，何处春江无月明。（停顿）江天一色无纤尘，皎皎空中孤月轮。（停顿）东船西舫悄无言，唯见江心秋月白。（停顿）七月在野，八月在宇，九月在户，十月蟋蟀入我床下！（兴奋状）
众学生：好好好！（不自觉地鼓掌叫好）
马君则：还有我金华籍诗人张志和的诗句“青草湖中月正圆，巴陵渔父棹歌连”！（自信）
公孙耀：（示意众学生）停停停！（转头对马君则）你谁啊？！知道我是谁吗？竟敢在我面前炫耀？！
马君则：（微笑）你我是谁，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我现在要去拜见师长了。请让开。
（马君则轻轻推开公孙耀，走到一侧，面朝观众，站定）
公孙耀：（气愤至极，对周围人）我我……我好歹是公孙府的公子，家父乃是京师富商！他他……他竟敢这般目中无人！
管事：（通报）东阳人氏马君则，首位拜师！
（音乐起）
（马君则恭敬地鞠躬，下场）
（管事下场）
（音乐减弱）
公孙耀：好你个马君则，你给我等着瞧！
（公孙耀很生气，招呼众学生，左侧下场）
（马君则整理衣衫，右侧下场）
第二场
（舞台左侧靠前放着一甏霉干菜）
（马君则捧书诵读）
马君则：所赖君子见机，达人知命。老当益壮，宁移白首之心？穷且益坚，不坠青云之志。酌贪泉而觉爽，处涸辙以犹欢……
（公孙耀带着众学生一道走在路上，看见不远处的马君则）
公孙耀：既然已经拜师，就应该向恩师送上拜师礼。（45°仰头抱拳，再向旁边挤眉弄眼，示意众人）大家说，对不对啊！
众学生：对对对……公孙兄好提议！
公孙耀：我准备送这枚玉佩给恩师，（取下腰间玉佩）这可是我爷爷的爷爷留下来的！你们还不赶紧去取，把自己最贵重的物件儿带来！（看马君则，上前）马兄，你也去取吧！恩师不能白拜，学问也不能白学，咱们得有所表示，你说是不是？（试探）
马君则：（收起书，捻衣角）这……
公孙耀：（打量了马君则一番）那马兄准备送什么给恩师呢？
学生甲 对啊！马兄你可是首位拜师弟子，得送一份大礼吧？
（众学生笑）
马君则：我送……我送……霉干菜……
学生甲：霉干菜是什么？
马君则：我家乡的名吃，离家前我母亲给我亲手做了一大甏！
公孙耀：（对众学生）听见没，这才是“大礼”，“一大甏”！
（众学生笑着下场）
（音乐渐起）
马君则：（捧起一甏霉干菜，面对观众）同窗笑我送的拜师礼寒酸……恩师，我母亲说东阳人不能忘本，我是个穷学生，身边只有这甏霉干菜了，请您收下吧！（鞠躬，起身）君则知道自己无以为报，我只能用将来的所学回报恩师！
（马君则抱着一甏霉干菜下场）
（音乐渐收）
第三场
（宋府内，庭院）
（太史安排回课，马君则一人来到宋府）
（宋小姐和丫鬟小红在庭院内散步。宋小姐正在诵诗，小红陪伴在一旁）
宋小姐：云销雨霁，彩彻区明。落霞与孤鹜齐飞，秋水共长天一色。渔舟唱晚，响穷彭蠡之滨；渔舟唱晚，响穷彭蠡之滨……（踱步思索）响穷彭蠡之滨……
马君则：（路过，答道）雁阵惊寒，声断衡阳之浦。
（小红吃惊）
小红：（朝向马君则）嘘……
宋小姐：对啊！我怎么总是忘了这句！雁阵惊寒，声断……
（宋小姐笑着寻声，望见马君则）
（音乐起）
（二人对视，一见钟情）
马君则：（惊醒，鞠躬作揖）在下马君则，敢问小姐如何称呼？
宋小姐：（悄悄对小红）是父亲常常提起的那位与他同乡的才子，马君则？
小红：（偷笑地望着小姐）小姐，正是他……
（宋小姐害羞，拽着小红离去，主仆二人跑到舞台一侧，背对台站定）
马君则：（向前两步，又站定）宋府竟然有这么美丽的姑娘……（回过神来，自言自语）呀，恩师还在等我回课！
（音乐渐收）
（马君则转身匆匆离去）
（公孙耀低头耷脑，自言自语地上场）
公孙耀：唉，今天回课又要被恩师责骂了……（停顿）我哪有时间背诵什么文章嘛，恩师对我太苛刻了！
（公孙耀发现正在庭院中嬉戏的宋小姐和小红，顿时起了兴致）
公孙耀：（自言自语）哟呵，这美人儿美景，比回课有意思多了！（停顿）反正也是要被恩师骂的，还不如先跟美人儿玩耍一番！
小红：小姐，你捉不住我！（嬉笑）
宋小姐：好你个小丫头，看我捉住你怎么收拾你！（嬉笑着追逐）
（小红正巧跑到公孙耀面前）
（公孙耀伸出双臂，挡住小红前路，小红怎么躲也躲不开）
小红：（生气状）你谁啊！快走开！
公孙耀：（得意地，朝向宋小姐）这位小姐，我帮你捉住她了！
宋小姐：（拉回小红）你又是谁？
公孙耀：在下富商公孙衍的长子，公孙耀！（作揖）
小红：怪不得，一身铜臭味儿！
宋小姐：小红，走。
（宋小姐漠然离去）
公孙耀：喂！喂！小姐别走啊！沉鱼落雁，闭月羞花，都不及你啊！
小红：（大笑）癞蛤蟆想吃天鹅肉！你就死心吧，我家小姐根本看不上你！
（小红笑着追小姐）
公孙耀：我，我怎么就变癞蛤蟆了？我好歹家缠万贯，你，你家小姐还配不上我呢！（生气状）
（马君则从一排竹子后面走上前台）
马君则：什么事把公孙兄气成这样？
公孙耀：没什么，两个小丫头片子而已，还敢戏弄本公子！哼！
马君则：没什么就好，你赶紧去前堂吧，恩师等你回课呢！
公孙耀：（腿软）马兄，求你别提恩师，文章那么长，我背不完啊！
马君则：那也得去，快去快去！（说着催促公孙耀走）
公孙耀：（不情愿地，站定）那你提醒提醒我，快背两句……
马君则：“豫章故郡，洪都新府……”（提示状）
公孙耀：这……什么郡？什么府？什么文章啊？……头好痛，好头痛！
马君则：唐代诗人王勃的《滕王阁序》，你竟然一句都没背过？！（停顿）朽木不可雕也，粪土之墙不可圬也！
（马君则拂袖而去）
公孙耀：（朝马君则大喊）喂！你什么意思！
（公孙耀垂头丧气地走向前堂）
旁白：马君则在同窗学子中表现出众，此后，越发勤奋治学，不以才华自居，发愤图强。他不畏严寒酷暑，自律慎独，常常得到宋太史的认可和表扬，但从不骄傲。
第四场
（马君则住处）
（马君则披着被子，坐在书桌前，咳嗽不止，看书）
（宋小姐带小红走到门口，小红端一碗热鸡汤）
小红：（在门口停下，赌气地）小姐，你竟然要亲自看望一个穷书生，我看啊，不是他病了，是你病了！
宋小姐：我也不知怎么了，自从上次见过他后，我就时常想起他背书的样子。他毕竟是父亲大人的学生，权当我是替父亲大人来看望罢了！
小红：亏你还记得老爷！你这样，若被他知道了，铁定要罚你的！
宋小姐：凭什么罚我？
小红：男女授受不亲！
宋小姐：我也没怎样，只是想来看看他。（说着往屋里走）
小红：（跟上）小姐，都进人家房间了，你还想怎样？喂，你倒是等等我啊！
（二人进门。马君则没注意，咳嗽着看书）
小红：都病成什么样了，还看书？
（小红把鸡汤放在旁边矮柜上，一手把马君则的书夺了过来）
（马君则着急伸手抢书，发现是两位姑娘，立马起身，被子掉在地上）
马君则：（慌张地）两位姑娘怎么来了？
小红：（假装傲慢地）小姐听说你生病了，亲自来给你送鸡汤喝！
（马君则看到宋小姐，打了一个喷嚏）
宋小姐：（使唤小红）去，给马公子披好……
小红：哼，他手又没伤，不会自己捡啊！
马君则：（赶忙捡起地上的被子，放在桌上）在下失礼，在下失礼了……
（小红站在边上笑）
宋小姐：（忍住笑）小红，别拿马公子打趣儿，（停顿）把鸡汤留下，我们走了。（害羞地）
（宋小姐走远，小红跟上前）
（马君则愣住神）
小红：（走远了说）我替我家小姐说一句，都知道你学习用功，病了就好好养病，好了再学！
宋小姐：小红，还不快走。
小红：好的，小姐！（撒娇，笑）
（二人下场）
（音乐渐起）
（马君则暗自欢喜）
（马君则养病中，拿起书来却看不下去，在房间向外探头张望；在庭院踱步，郁郁寡欢。路过的同学跟他打招呼，他都听不到）
（马君则幻想宋小姐再次出现，马君则跑上前去，站定）
马君则：玲珑骰子安红豆，入骨相思知不知？（向往状）
（公孙耀上台，送信）
公孙耀：马君则，家里来信！
（音乐渐收）
（马君则幻想宋小姐走远，踮脚目送）
公孙耀：马君则，家里来信！
马君则：（惊醒）好好！来了！（跑上前）
公孙耀：忙什么呢？
马君则：（开心地）诵读！（拆信）
公孙耀：就怨你！每次背诵这么快，害得我们总挨恩师批评！（生气状，停顿）看吧，是不是你家问你吃没吃完霉干菜？要不要再寄？（嘲笑地）
马君则：（表情严肃，放下信）母亲病重。我要回家。（放下信，马上收拾衣物）
公孙耀：喂喂，你别走啊！你走了，我挤对谁去？！
马君则：你爱挤对谁挤对谁。
公孙耀：那你也别走啊，恩师说了，明天还要继续背《滕王阁序》，你得帮帮我……
马君则：（不等公孙耀说完，拉着公孙耀的衣领）我母亲病重！你不要跟我开玩笑！
公孙耀：（大声）马君则你动手是不是？你当心今天出不了这个门！
（众学生出现，站在公孙耀身后）
马君则：你们这群势利小人！我是来学习的，不是来跟你们打架的，今天我必须走，你们都让开！
（众学生与马君则扭打起来）
仆人：（带两件物品上场）停！停！都停下！老爷有命，令马君则返乡探亲，其他人不许阻拦。考虑到马君则学习认真刻苦，特意送半甏霉干菜、黄金数十两当作路途所用。（对马君则）赶紧走吧，老爷说了，亲人身体为重！
公孙耀：大家都瞧瞧，恩师又把霉干菜还回来了！
（众学生笑马君则）
众人：看样子，这“大礼”不好吃啊！（笑）
马君则：（对仆人）恩师什么意思？我知道我穷困，但我勤于学业，他不至于如此羞辱我！（停顿）怎么？这是要打发我走吗？用钱财，还有我送的霉干菜，一点儿情面都不给我留吗？
仆人：你或许误会了我们老爷。
马君则：我本将心向明月！（停顿）我马君则就是饿死、冻死，也不会要恩师半文钱！（冷笑）
（宋小姐携小红急匆匆地上，着急解释）
宋小姐：马生，我父亲一片好心，你为何这般误会他？你又把我置于何地？
马君则：小姐，君则从未敢把小姐置于何地，小姐高高在上，我只是一介穷书生，高攀不起……
公孙耀：亏你还有自知之明！论起门当户对，小姐最配我，你啊，想都不要想！
小红：（跑上前）癞蛤蟆你走开，我家小姐才不会看上你！
公孙耀：（生气地）又是你这个小丫头片子！
（众学生拦下）
马君则：我不想……我什么都不想……（停顿）你们放我走好吗！我要回家，母亲还在等我！
（宋小姐将手中信件塞给小红，转身背对人群）
小红：喏！这是老爷亲手给你写的信，你看完再走！
（马君则接过信）
宋小姐：父亲年幼时就爱学习，因为家中贫穷，无法得到书来看，常向藏书的人家求借，亲手抄录，约定日期送还。天气酷寒时，砚池中的水冻成了坚冰，手指不能屈伸，他仍不放松读书。抄写完后，赶快送还人家，不敢稍稍超过约定的期限。当他寻师时，背着书箱行走在深山穷谷之中，严冬寒风凛冽，大雪深达几尺，脚和皮肤受冻裂开都不知道。求学时，同窗衣着光鲜亮丽，他却穿着旧棉袍、破衣服。他毫无羡慕，因为学习足以让他高兴，便不觉得吃穿享受不如人家了……父亲将他治学的艰难告诉你，是要勉励你；为你准备黄金，是让你为母亲治病，相信你父亲也不希望你荒废了学业，拿此财物以备不时之需；把半甏霉干菜还你，是为了再次提醒你——同为东阳人，艰苦卓绝，不能忘本！（停顿，抽泣）你来京师求学这两年，我父亲赏识你的才华，辛苦培养你，待你如至亲，可谁料……你是这般误会他！
马君则：（哭，跪地）恩师……徒弟不孝！
小红：老爷深知我家小姐的心思，也认可你的德行，你不能这么辜负了他老人家！
马君则：（起身，重新作揖）小姐和老爷的大恩大德，君则铭记在心！今日，我只带这封书信启程，黄金和半甏霉干菜置于宋府留作证物，待我考取功名，定来迎娶小姐，回报恩师！
（音乐渐起）
（马君则走到台前，向小姐作揖告别，与众人挥手）
（音乐渐收）
（马君则走至台侧，站定，面向观众）
（温情的音乐起）
马君则：母亲，我回来了，您放心，作为东阳人，我没有忘本！您亲手做的霉干菜，我始终放在心上。那份脚踏实地、艰苦卓绝的努力，我将毕生拥有……
（所有人呈雕塑状）
旁白：东阳人氏马君则，于明洪武十二年参加殿试，夺得榜眼。衣锦还乡，拜谢师恩，与宋小姐成就百年之好！
（音乐渐收，落幕）
作品二 剧目二《大城市小人物》
编剧：刘强、尚伟
主题思想：
随着改革开放的日益深入，越来越多的劳务工涌入城市，成为城市建设大军中的一员。他们也是城市中的重要群体。《大城市小人物》正是这样一部为劳务工代言，表现城市建设者们灵魂艰难蜕变的戏剧作品。
本剧通过五个打工群体的故事，展示了劳务工的生活百态，赞扬了他们在困难中追求梦想、坚守善良本性的精神品质，歌颂了他们百折不挠的进取精神和对生活的无限热爱，向观众传递出中国梦和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的强大正能量。
剧情介绍：
A组：他，因有一个被称为“贼”的父亲而感到耻辱、愤怒；他，因为学费所迫，也成了“贼”。然而，由于命运的捉弄，出狱后的父亲因为他，又一次成为一个“贼”……
B组：价值百万的天使娃娃有一双珍贵的钻石眼睛，它代表的是利欲熏心还是坦荡无私？三个性格不同的好姐妹面对钻石的诱惑，仍坚持着真诚、追寻着善良。
C组：同一座城市、同一间出租屋、同一个名字的三个年轻人，在这里相遇。然而，截然不同的理想和追求造就了他们不同的命运，是什么让他们的友谊出现了裂缝？又是什么让他们变得更加团结、更加紧密？
D组：农民工大康讨薪不成反伤人，在警察将他逮捕并押解回程的途中巧遇未婚妻小芳。为了这两个单纯的人简单的梦想，警察导演了一出与大康“角色转换”的戏码。
E组：当年因修建大楼被钢筋扎瞎左眼的牛大叔，因为没钱医治右眼的白内障即将失明。抱着单纯的梦想，他来到自己修建的大楼前，等待霓虹灯亮起的瞬间……
人 物：A组：儿子、父亲、母亲、路人甲
B组：白云（打工妹）、冯春（打工妹）、小玉（打工妹）、女老板、男助理（女老板的助理）
C组：大平（打工的男大学生王平）、平平（打工的女大学生王平）、小平（打工的女大学生王平）
D组：警察（执行任务的警察老张）、大康（农民工）、小芳（大康的女朋友）
E组：牛大叔、店老板、石头、春秀、小李（街道办的工作人员）
序
（众演员走上台，纱幕上的城市宣传片随之亮起）
（众演员就位）
小芳：我叫小芳，来自山东。
冯春：我叫冯春，来自重庆。
王平：我叫王平，来自陕西。
父亲：我来自河北。
母亲：我来自河南。
警察：我来自山西。
小玉：我来自四川。
大康：我来自天津。
母亲：辽宁。
儿子：青海。
王平：新疆。
王平：江西。
众人：我们从五湖四海来到这个城市打工，我们都是一家人。
第一场
（A组音乐起，雷声起，狗叫声不断……）
（幕启。儿子扶着一张椅子，背对观众，四周一片漆黑，几乎什么也看不见，只留下舞台后方一道门，门内不时有闪电光闪过）
（舞台中后方，一位中年男子慌慌张张地跑过，向门内跑去）
儿子：（喊）站住！（那人站住）转过身来！
（那人转过了身。儿子也转身面对观众）
儿子：这个人就是我的父亲！但我只叫——“他”。（父亲趁黑暗进入门内）20世纪70年代末，他因为偷生产队的粮食，导致一个追赶他的人掉到河里淹死了。他被判刑后，母亲和他离了婚，带着我独自生活。现在，我来到这个城市打工，在一家工厂看守仓库。而他出狱后，也来到了这里打工……我……我想考上大学，远走高飞，永远不再见到他。
（狗发出被人打了的惨叫声。沉寂中，儿子下，发现那门是父亲走过的，他一扭头从另一方向下）
（闷雷声持续）
（音乐起，车站小店店老板走出，挂上招牌“车站小店”。牛大叔上，蹲在店门口看着对面，抽烟）
店老板：哎，我说你呀，给你一块钱，快走。
（牛大叔不理睬）
店老板：怎么？你不要？
牛大叔：你拿我当要饭的？
店老板：是，我这门前不缺狗，不用你蹲这儿。
牛大叔：我想蹲这儿。
店老板：你都蹲一下午了，到底想干什么？
牛大叔：不干什么。
店老板：不干什么你碍我事儿！
牛大叔：碍你什么了？
店老板：这么对你说吧，世界上最难的事情有两件：一是把别人的钱装进自己的口袋里，二是把自己的想法装进别人的脑子里。我呀，开这家车站小店，就是想把别人的钱装进我的口袋里。可你蹲在门口，不仅脏，而且瞎着一只眼，这样有碍观瞻，想吃饭的人不愿进来。因此我得把我这想法装进你的脑子里，你听明白了吗？
牛大叔：明白了。
店老板：明白了就请走。
牛大叔：（欲走又停）我还有一点没搞明白。
店老板：哪一点？
牛大叔：我还是个人不是？
店老板：是。我能跟癞皮狗说话吗？
牛大叔：那么我蹲哪儿你就不用管。
店老板：当然得管。你脚下站的这块地属于我。
牛大叔：属于你？你叫它一声试试？
店老板：你……
牛大叔：不敢叫，那你就让我在这儿蹲着。
店老板：我抽你！（扬起手）
（牛大叔抓紧店老板的手，一使劲，店老板直叫“哎哟”，牛大叔放开了他，拍了拍手）
牛大叔：别欺负我老，这双手可不老！它拧过钢筋、扛过水泥、锤过钢板，不信你摸摸这老茧。
店老板：我……
牛大叔：（命令似的）摸！
（店老板摸牛大叔的手）
牛大叔：厚不厚？
店老板：厚。
牛大叔：信不信能扭断人脖子？
店老板：不信……
牛大叔：不信你让我试试？
店老板：别别。（作揖打拱）就算我求你了，我做点小本生意不容易啊。
牛大叔：（反作揖）我也求你了，我就在这蹲一蹲，等到天黑灯一亮，我就走。
店老板：真的？
（牛大叔点点头）
店老板：（突然大声吼）不行！你要再不走，我可叫人来了。
牛大叔：叫吧，反正我不走。
店老板：（对内喊）傻根，三多！都给我出来！
（C组音乐起，风铃叮当响。三束光打亮三道门）
（三个青年从三道门内扛牌子走上台，同时打电话）
大平、小平、平平：（同时）喂！喂！喂！是我。什么？工作？
大平：（转身）当然干我的专业了，电子厂，设计师……
小平：（转身）海事局。
平平：（仍背身）我干什么？哎呀，说了你也不懂！
（三人转圈，交换位置）
大平：嗯哪，热，跟非洲似的，不过有空调。（用衣服擦汗）
小平：我天天坐船去执行任务……
平平：啥？你又教训我，不！我不听！
大平：妈，您放心，我会干出个样儿的！
小平：妈，没人欺负我……
平平：说啥？对不起，我没这心情！
大平、小平、平平：拜拜。
（大平、小平、平平同时挂电话，舞台灯大亮……风铃叮当响，大平在单车上挂上“回收玩具”的牌子）
（小平坐在自带的小凳子上，身边立了个“英语家教”的牌子）
（平平把喝完的空可乐瓶随手扔在地上）
（大平与小平上去拾，大平一脚踩扁瓶子，小平略感失望，大平又把瓶子让给她）
大平：给你吧。
小平：谢谢。
平平：（发现秘密似的对小平）哟，你，海事局的公务员？蹲在路边做家教？
大平：是啊，那不是太大材小用了？
小平：你呢，设计师站在路边收废品，也太吓人了吧大哥！
大平：别叫我大哥，叫我王平。
平平、小平：王平？嘿！我也叫王平哎！
大平：啊？这也太巧了，怎么三个叫王平的会碰到一起啊！
小平：这就是缘分！
平平：我在网上查过，叫王平的在重庆就超过3000人。我准备成立个王平协会，我来当会长。
小平：凭什么你当？
平平：我……
大平：别争。打工不是来打江山。喏，（伸出手）叫我大平。
平平：叫我平平。
小平：我最小，叫我小平吧。
平平：（故意地伸手）小平，你好。
小平：唉。（握手）
平平：（突然翻脸）呸，你也配？
小平：那叫我王小平总行了吧。
大平：行。
平平：既然有缘，就先自我介绍吧。我，大学毕业，现在在一家公司当总经理助理，老板的衣食住行，每天都由我安排。
小平：（奇怪地）那你到底是助理还是保姆？
平平：过时了吧？可以这么说，进了公司，老板的私事，就是我的公事。（对小平）说说你自己吧，真的是公务员？
小平：（摇摇头）那是哄我妈，让她放心。
平平：（对大平）你呢？捡垃圾的也成立了高级职称评委会？
大平：哎，我的理想比设计师高，先这么叫着吧。
平平：哼，都在飘哇！我来告诉你们什么叫生活，那就是爹妈把你生出来，你自己尽量想办法活下去。
大平：没那么严重，（挥拳）活着就要争口气！要善于逼迫自己。
平平：（紧接道）也许逼出来的不是一口气……
大平、小平：那是什么？
平平：一坨屎。
大平：嘿，你什么意思啊？
平平：我说我自己。（摆弄着红指甲）都晒晒吧，你们到底什么学历？
小平：我，大学刚毕业……
平平：（伸出手）证书。
小平：（递给平平）看看吧。
平平：（看完证书，吃惊地）北大的？！
大平：我，大学本科是重庆人文科技学院的，刚刚读完，最近又考了专业硕士，（对平平）要看证明我身份的文件吗？
平平：免了。我又不在殡仪馆工作！（一笑）哎，你们这些名牌大学生咋也找不到一份工啊？
小平：人家嫌我不会来事儿。
大平：（憨厚地）啥叫来事儿？
平平：这都不懂？（接过）看我的。（连抛媚眼）
大平：呕！（欲吐）
平平：吐什么吐？谁有实力就往谁身上靠呗！这是硬道理！（靠住大平，大平一闪，差点跌倒）
大平：我试了好几家，不是不对我专业路子，就是人家说我太有个性，所以我就一边读研，一边自己干，想弄个发明上高交会！
平平：吹，世界上最恶心的就是穷人的自尊心了。
大平：不信？告诉你！我回收的电子玩具基本上都是外国进口的！
图9 剧目二《大城市小人物》剧照（一）
平平：那又怎样？
小平：（对平平）没听出来？大平哥一定是想把这些外国玩具琢磨透了，再研究出自己的发明创造！
大平：（对小平）你太有才了。
平平：哼！
小平：啊，平平姐，尽说别人，你自己呢？你想怎么发达？
平平：（来了精神）要说我呀，那可是相当地……哎哟，下雨了……
（雷声起，开始下雨。大平、小平、平平扛东西入门内）
（五颜六色的灯光开始旋转）
（一首流行歌曲让人感觉如梦如幻）
（三道门开始转动，变成极品玩具车间。各个门内画着一个张开翅膀飞翔的天使娃娃。引人注目的是，每一个天使娃娃的脸上都有一双熠熠发光的钻石眼睛，显得清纯、善良）
（白云、冯春、小玉三个打工妹从三道门内走出，摆好姿势，站定）
（突然，音乐变得紧张、忙碌。三个打工妹开始跳舞，表现出在流水线上紧张操作的情景）
（画外音监视器发出了“咝咝”的响声，似乎发现了“情况”）
图10 剧目二《大城市小人物》剧照（二）
监视器：（画外音）1号，你违规了，戴上手套！
（冯春愣了下，马上去戴手套）
监视器：（画外音）2号，你也违规了。
（小玉纠正动作）
监视器：（画外音）休息时间到。
小玉：（气愤地）哼，这什么老板，听说她很少过来厂里，却拿这摄像头监视咱！
白云：没啥，我都习惯了。
冯春：唉！加班加班，早知这极品玩具车间像是坐牢，打死我也不进来。
小玉：春姐，谁叫这儿比普通车间挣钱多呀。
白云：要想熬出头，就别把自己当根葱！
冯春：我看你就是根木头，上学时就是！
小玉：才不哪！白云姐可聪明了，那位从城里来的叶老师呀，最喜欢她了。
冯春：少提那女的！来到咱山区还没到半年，就受不了穷，“呲溜”跑了，还大学毕业生呢，嘁！
小玉：你是喝农药长大的吗？嘴巴真毒。我呀，最喜欢叶老师的那双眼睛了，清澈、透亮，就像玉湖里的水。她长得就像个天使哎。
白云：小玉，你也很像天使呀。
小玉：真的？
冯春：小心，美丽的东西都是杀手！（做手势）咯！
二人：杀手？
冯春：对，只有真金白银才实在！（坐在电脑椅上向后滑行，手一指）看，真正的天使在那呢，光一双钻石做的眼睛就值上百万。哇，那钱怎么数得过来呀！
白云：别把钱看得那么重。还记得叶老师给我们讲过的故事吗？
（回忆音乐起，山间流水声、鸟叫声起）
（女老师用清脆悦耳的声音说：“同学们，你们知道天上的天使是什么样的吗？她呀，长着一双美丽善良的大眼睛。”众学生重复：“眼睛。”女老师说：“蓝蓝的，就像咱这玉湖的湖水。”众学生重复：“湖水。”女老师说：“她每天都在天上朝地下看啊看，只要看到穷苦的人有困难了，她就会张开翅膀，飞下来，给穷人送去温暖……”众学生重复：“温暖。”）
小玉：哎，叶老师说得多好哇！
冯春：（从记忆中回到现实）好个屁！那都是美丽的谎言。我看天使就长了一双势利眼，我都穷得快叮当响了，也不见她来送一根小火柴。
小玉：你胡扯！
冯春：我胡扯？那啥又叫真实呢？对了，老板扣咱工钱的时候最真实！一想到这儿，我就恨不得马上断电！断电！断电！（连推三张电脑椅至台侧）
白云、小玉：断电？
冯春：让这些电子眼统统瞎了，那我就可以放心大胆地去……
（小玉接上话）
小玉：偷钻石？
冯春：（马上指着小玉）这可是你说的！
小玉：不不不，我哪有这个胆。
冯春：这不代表你心里不想，对了，我数123，如果这电真的断了，（手一指）我就把天使的眼珠子给挖下来！
小玉：啊！
冯春：1、2、2.5、3……
（光真的暗了下来，只有一束追光追着她们。心跳声起，一声接一声，强烈、震动）
白云：（向四周看，大叫）谁？谁在开这种国际玩笑？
冯春：（内心挣扎）玩笑可不能这么开啊！要知道现在雷锋真的没有了，就剩下“雷人”了！
小玉：求求你，老天爷，把灯亮起来吧，黑暗中，我们会忍不住犯罪的！
白云：（拉拉她的衣角）别嚷，我看这电是真的断了。
冯春：（惊叹）啊！妈呀！老天爷这是在暗示什么呀，那还等什么？（粗着嗓子吼）我豁出去了！（跑入门内）
白云：冯春！别，别胡来！（一跺脚，也追下）
小玉：（追）春姐，春姐……（下）
（沉重的《命运交响曲》响起，黑暗中光一闪一闪……远处的高速列车正在向这里疾驰而来，声音惊心动魄）
（三道门转动，两道门里是树，中间门里是个火车站的标志）
（火车急驰而过，片刻，警察着便衣与大康并肩从舞台一侧走上。他们的手连在一块，上面搭了件衣服）
（在一束光中，警察、大康二人走到长椅边）
警察：看来咱们那趟车是晚点了，坐这等会儿吧。
（警察、大康在椅子上坐下，警察小心地用衣服把手铐遮严实了）
（大康不耐烦地扭动）
警察：动什么动？
大康：（站起）能不能把这去了？我保证不跑。
警察：（威严地按他）坐下！
大康：（挣扎）警官……
警察：（瞪他）你到底想干什么？
大康：不干什么。我就是从没戴过这玩意儿，太难受了。
警察：早知这样，当初何必那么冲动？
大康：我怎么能不冲动？啊？老板拖欠工资，都快过春节了，我代表工友去总部讨，保安不让我见，还打我，我一个没忍住，抓过桌上的刀子就捅过去了。（手抵住警察）
警察：呵，你火气大，有种，有种别跑呀！害得我们大老远地到这来抓你，我的那个搭档，因此还犯病住院了。想到这儿，我都想……（举起拳头）
大康：你打啊！
警察：哼，你以为我会像你那样冲动啊。
大康：（不服气地）那黑心的老板你们怎么就不管？
警察：我告诉你，你们那个老板根本不知道欠薪这个事，是你们分厂的厂长一直拖着你们，事情闹大了，你们分厂厂长不得已才告诉你们老板，就在抓到你之后，就已经派人把钱给大家发下去了，还开除了你们厂长。
大康：真的啊？
警察：不说这个了。大康，我问你，捅了人，你为什么要往分厂跑？晕了？
大康：那……我也问你一个问题。
警察：说。
大康：在宿舍门口你堵住了我，为啥不铐？而是把我哄到了厂外头才动手？
警察：哼，小子，长点脑子吧，我给你留着面子哪。
大康：（站起）啥？真的？
警察：实际上在抓你之前我们就做过调查，工友们都说你这人挺有血性的，好打抱不平，真可惜了，干咱们警察倒是块好料……
大康：唉！考警察学校那是我以前的梦，现在……我都告诉你吧，我没要到钱，又闯了祸，跑回来是想给工友们一个交代，然后回家一趟，就去自首。
警察：干吗要回家？
（舞台光大亮）
大康：半个月前，我就该跟我那女朋友扯结婚证了，可现在……哎！（委屈地扭过脸去）
警察：我的弟弟几乎跟你一般大，也在别的城市打工。哎，不说了，（同情地拍拍大康的肩，指台侧）走，那有个小吃店，填肚子去。
（小芳从门内走出，揉揉眼辨认）
（警察、大康正起身）
小芳：（确认是大康）哎，（手一指）大康！
大康：（惊）小芳？
小芳：真的是你？
大康：你怎么来了？（对警察暗示这就是他的女朋友）
小芳：我不能来呀？！告诉你，老不见你的人影，俺妈很生气，那啥很严重。
大康：哦？啥严重？
小芳：妈怕你出事，急病了。
大康：病了？
小芳：她要你回去。
大康：啊？！
警察：（插上话问）他要是回不去呢？
小芳：那呀，（带哭音地）俺妈的病就没治了！（抹泪）
（大康急得一跺脚，“唉！”衣落，霎时露出二人铐在一起的手，二人忙收拾）
小芳：（先一步将衣服抢到手中，指着大康，尖叫起来）啊！你果真出事了。
大康：你听我说……
小芳：我打你，打你……
（小芳双手举衣扑打大康，围着椅子追他，一下下都打在了警察头上）
警察：停。（小芳霎时止住）姑娘，你别拿我出气啊！（揉自己的脑袋）
小芳：（仍生气）唉！半个月前，全村人都在等着喝咱的喜酒，他倒好，连个面都不照！村里人全犯了嘀咕，说他准是在城里惹祸了。俺妈气得一下子病倒在床上，不吃不喝，满嘴起大泡。她让我一定来看看，没事就好，要是有事呀，她就没脸活下去啰！（坐地上哭）
（大康从警察身后探出身，想说什么，都被警察制止，警察做手势示意“看我的”）
大康：别哭，别哭，（小芳哭得更狠了）唉！
警察：别哭，别哭。（拉小芳站起）姑娘，你弄错了。
小芳：我弄错什么了？
警察：他没犯事，是我犯了事。
小芳：你？
警察：啊。（按住大康）老板欠了薪水，我去要，他不给，喏，刀子就捅进他肚子里去了。（对着大康）是吧？
大康：（懵了）嗯，啊？
小芳：（指警察）你骗我。
警察：我骗你干吗？争这争那，哪有争着戴这个（指手铐）的呀！
小芳：（摇摇头）我不信。你都戴着眼镜哪，咋还会冲动！
警察：没听说吗？英雄不问出处，流氓还不看眼镜呢！实话告诉你吧，我是个民办学校的老师，利用暑假出来替孩子们挣点学杂费，没想到老板不给，我一个没忍住，就拿刀捅了他……（做手势，“一刀”捅在大康的身上，对大康暗示道）是吧？
小芳：（受到感染，手一指警察）这么说我信。
警察：你放心了吧。
小芳：不！那警察呢？抓你的警察呢？（四下看）
警察：喏，你朝这看——（手一指大康）
（大康一激灵，下意识地挺胸抬头，强有力地咳嗽了一声，警察就顺势到他身后，成“背靠背”组合）
小芳：你？大康！（疑惑地）你咋当上警察了？
图11 剧目二《大城市小人物》剧照（三）
大康：这……
警察：（背后扭头提示）考上的。
大康：考上的。
小芳：啥时候？
大康：……刚才。
小芳：刚才？
大康：哦不，是……
警察：6个月前。
大康：对，6个月前。
小芳：哦！半年了，这么大的好事，你吗嘛要瞒着我？啊？（上前用拳捶大康）
（大康转身躲避，警察被调到前头挨了几下拳头）
（小芳发现打错了人，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转过另一边对大康）
小芳：说，干吗瞒我？
大康：那不是……（用手捅警察）
警察：（背后提示）保密。
大康：对，保密。
小芳：还保密？
警察：（转到大康前面，对小芳解释）姑娘，他应聘警察吧，考上了之后，要封闭训练半年，这不，今儿跟他师傅头一次执行任务，就遇上了你。（又转到大康背后）
大康：对对，遇上了你。
小芳：哎，那你师傅呢？
警察：（背后提示）病了，住院。
大康：病了，住院。
小芳：（想了想）不对！
二人：怎么不对？
小芳：（指警察）你，眼镜，出来。（警察跨到大康前面，二人反手相连，姿势成拧麻花状）他考上警察的事，你是咋知道的？
警察：（面向观众，扭头问大康）我怎么知道的？
大康：（背身扭头对警察）我哪知道呀！
警察：哦。谁让咱俩连在一块……（示意二人连手）政府给他打电话吧，不好意思，让我听到了。（低下头作扭捏状）
（二人开始转动，犹如跳交际舞，再交换位置）
小芳：哦。（转身捶大康）你呀！心真狠，考上了都不告诉我一声。
大康：小芳……我是想……
警察：（背后提示）给你留个惊喜。
大康：（顺着说）对，惊喜。
小芳：（正中下怀）惊喜？哎呀对了，俺妈知道这个消息肯定高兴死了，病也好了——走，回家去，让全村人看看你当上警察了！走啰！（拖大康下台）
警察：（一惊，往后拉大康，抬高腿）哎，哎……（被他们拉着跟着下了台）
第二场
（店老板朝内喊：“傻根，三多！撵他走——”）
（内应：“是。”）
（牛大叔上，店老板随后跟上）
（石头、春秀从另一边上，喊：“慢！”）
石头、春秀：（对店老板）他是我叔，让我们劝劝他。
店老板：那好，给你们3分钟，再不走，别怪我不客气。我店里有的是人，哼！（下）
春秀：牛大叔，你这是咋了？
牛大叔：我没咋，就想在这儿待到天黑。
春秀：我们找你找得好辛苦。
牛大叔：找我干啥？
石头：我们怕你想不开。
牛大叔：（抽着烟）我能有啥想不开的？
石头：你那右眼白内障很严重，眼瞅着就要失明了，如果……
春秀：石头！（拉石头衣角）
（石头不说话）
牛大叔：说，你让他说。
春秀：还有啥可说的。（拉牛大叔）叔，咱回家去。
石头：对，回家，咱借遍村里的钱也要让你动手术，保住这只眼。
牛大叔：唉，别费那个心思了，谁家有那闲钱？要是有，也不会成群结队地来城里打工。
石头：叔，如果你双目失明，那就太苦了。
牛大叔：苦就苦吧，人生下来就是个苦字。命都如此，还怕眼瞎？
春秀：叔……
牛大叔：闺女，别哭。陪叔在这再待会儿，等天一黑，灯亮了，咱就走。
石头：叔，干吗要等到灯亮呀？
春秀：（对石头）嘿，你傻呀，都这会儿了，叔的心思你还不明白？
石头：（摸脑袋）……那，叔，这儿太阳大，上那树荫底下凉快会儿。（扶牛大叔下）
（音乐起，风铃声起。大平走上台给自己妈妈打电话）
大平：妈，时间过得真快呀，我琢磨的那电动娃娃呀，有门道了……我打算申请个专利。为这个，我已攒下了一笔钱……（边说边摆弄一个电动驴）
（三个门洞内分别亮光，显出一出租屋内景）
小平：（拎着一个果品兜上）大平哥。
大平：小平？
小平：给你妈打电话呢？
大平：哎，母亲节嘛！这个送你。（电动驴乱动）
小平：真好玩，从没见过长这么长耳朵的兔子。
大平：兔子？这是驴。（学驴叫）
小平：哈哈！给，（递包）都是我妈寄来的，咱一块儿吃。
大平：这是……
小平：核桃，我妈说了，吃核桃补脑；这是桂圆，我妈说了，吃桂圆补血；这是红枣，我妈说了……（一长串“我妈说了……”）
大平：你奶奶说了什么？
小平：我奶奶说……（顿住）我奶奶没说什么呀！
大平：（笑）跟你开个玩笑。对了，母亲节，快给你妈打个电话吧。
小平：哎，老规矩，我打，你在旁边出画外音。
大平：行，让妈妈放心嘛。
小平：（拨号）喂！妈，给您问安啦，什么，现在我在哪？我还在海上呀，正在执行任务，你听，这海浪声——
大平：（模仿海浪声）哗，哗——
小平：海鸥都跟在我们船后头飞——
大平：（模仿海鸥飞和叫的声音）哇，哇——
小平：最有趣的是海豚，它们成群结队地跳出海面，又落入水中……一只、两只、三只、四只、五只……
大平：（模仿海豚落水声，蹦来蹦去）扑通，扑通——（终于累倒了）
小平：（收线）大平哥，谢谢你。
大平：哎，为了哄你妈开心，累死我也甘心。对了，最近跟平平有联系吗？
小平：她呀，（欲语又停）你呢？
大平：我，别提了，那一天……
（舞台光开始变化。平平穿着孕妇装从舞台另一侧上台，开始用台湾女孩的腔调说话）
平平：大平，你房间里的空调是不是有坏掉哇？
大平：压根就没钱买。哟，你这是？
平平：（拍拍肚子）过两天就去做B超，看看是不是龙凤胎！
大平：真不够意思，你结婚还搞“潜伏”。
平平：不结婚就不可以生娃吗？你呀，真过时了。
大平：那这孩子的父亲是？
平平：我老板。
大平：哦，他离婚了？
平平：NO。
大平：没离你给他生孩子？
平平：打住！不要这样地看着我，我的脸会变成红苹果。其实，老板欣赏的是我这优良品种。
大平：品种？
平平：（悲凉中带着得意，像模特儿似的）大学的学历，魔鬼的身材，蒙娜丽莎的微笑，玛丽亚的气质……
大平：还搭上不收费的尊严。
平平：你什么意思嘛？
大平：没什么意思，我只是觉得划不来。
平平：（往上凑）那你削我呀？
大平：行，我成全你。（高举手）
平平：（躲开）哎哟，我只是跟你客气一下，你还来真的？
大平：哼，幸亏你不是我的亲妹妹。
平平：其实这很值的啦。（吟诗似的）熟悉的地方没有风景，生活永远在别处……
大平：打住，说正经的。
平平：（又说“甄嬛体”）好吧，我就借那“甄主”一句话：“唯愿旺才又旺福，虽然遭人议论，倒也不负恩泽。”
大平：老板给了你什么好处？
平平：他跟我签了合同，是个儿子，给200万。听听，200万呀！在香港，李嘉诚的儿媳妇也不过这个价。
大平：那要是女儿呢？
平平：呸！呸！呸！
大平：（低声嘀咕）唉，你干点别的好不好？
平平：不好，我想让小平也来干这个……
大平：你敢！（举起拳头）
平平：不要动粗嘛！讲点文明（用英语说）吧？我是想让小平给我当英语胎教的老师，一个月6000，可她就是不干。你说她的脑子是不是坏掉啦？
大平：我看你脑子才坏掉了。
平平：要不你说说她吧，我出钱给你买台空调，改善改善你的生存环境。
大平：呸。
平平：呸什么呸？你练点谈吐好不好，别光是吐痰。
大平：你……
平平：我怎么了？少把自己吊起来卖！（一口气地，越说越快）现在这社会，投胎是个高难的技术活。唉，我这个人哪，一向很低调的，不过在今天这个特殊的日子里，我要唱唱时代的花腔女高音！大平哥，现在是个什么时代呢？就是个“拼爹”的时代，穷人们没摊上一个好老爸，那还能拼什么呢？一拼自残，卖肾，或是一步到位，登上公司的楼顶往下跳；二拼下贱，只要能搞到钱，让他做什么都可以；三呢，就拼疯狂，打劫，可惜我打不了劫，又没摊上个好爹，学历就变成了废纸！扔在地上都没人看。现在呀，赚钱只讲合法不合法，不讲合理不合理，我不想出那傻力、流那臭汗，我要利用自身的条件，比你们都少奋斗十年取得成功。
大平：那你成功的标准是什么？
平平：享受啊。我要拿沙特的薪水，住英国的房子，戴瑞士的手表，做泰国的按摩，开德国的轿车，乘美国的飞机，喝法国的红酒，吃澳大利亚的海鲜，买俄罗斯的别墅……总之，地球上有的好的我都要有。
大平：那火星上呢？
平平：我在那先买块墓地。
大平：你图什么呀？
平平：安静呗，有钱人才能死得起。
大平：明白了。
平平：你明白啦？
大平：我明白了为什么你一打电话你妈就跟你吵，原来她是担心你慌不择路，不走正道哇。
平平：别跟我讲这些。我可不能像我妈那样回到旧社会，体会做穷人的感觉，这种感觉很受伤害，你明白吗？
大平：不明白。
平平：为什么？
大平：因为我没学过兽语。
平平：（吼了一声）啊！跟你说话就像拔牙，那我问问你，你现在享受什么？
大平：我的奋斗。
平平：哟，哟，哟！（笑，再大笑）哈哈哈……
大平：你笑什么？
平平：（拍拍他的脸）你就像个传说……（抬高声音）王大平，现实比骨头硬！一个人要想一辈子高兴，做佛；要想一直高兴，做官；要想一阵子高兴，做老板；要想一个人高兴，做梦。你这是在做梦。
大平：滚出去。
平平：大平哥。
大平：出去！
（平平一扭身欲走，又停下回头看了大平一眼）
平平：变态。（哭着下台）
（音乐起）
（回忆结束）
小平：大平哥。
大平：（站起）唉，她走后我又后悔了，毕竟大家都不容易，小平，你就替我打一个电话问一下平平的情况吧。
小平：哎。（打电话）平平，平平姐。你，你在医院里？做了B超了，太好了。什么？什么？你别哭啊，快说，什么？B超显示是个女孩，那老板的老婆特地从外地赶来，还带了一帮人？
大平：什么人？
小平：“大老婆俱乐部”的？她们撕毁了合同，打了你，跑了，现在你被扣在医院里没钱付费了？！别哭，别哭！
（大平拿上一袋东西下）
小平：哎……大平哥，等等我。（跟着下）
（雷电声起）
（雷电声大作。景片转为仓库）
（儿子走上台，开始独白）
儿子：（激动地）我考上了！我考上了！我终于考上大学了！哈哈哈！（停顿）可是，学费太贵了，我上不起呀，上不起……怎么办？怎么办？就这么放弃？不！……（伸出手）我，我要……（突然一惊，看看周围，再看看自己的手，开始发抖，最终说出了口）……偷？难道，难道我骨子里流的注定是贼的血吗？！（雷声起，儿子举起椅子，狂吼）啊！……
（光暗，儿子急下）
（B组音乐起，中间门洞内灯亮，出现一个天使娃娃，眼睛闪耀着钻石般璀璨的光）
冯春：（从左边门洞出）偷！我决定了，电子眼看不见了，咱们可以伸手了。白云，咱们干一把吧。啊，就一把，这辈子就不用再出山打工了。
（白云、小玉从另一边门的洞里出来）
白云：冯春，我看你是想钱想疯了。
冯春：不！现在不想钱的人才是真疯了。小玉，说，你现在想什么？
小玉：我……我想我妈。
冯春：呸！看我的……（向天使娃娃伸出手去）
（“唰！”灯亮了，冯春的手定格）
监视器：（画外音）1号，你想干什么？！
冯春：我，没干什么……（缩回手）
白云：啊，灯亮了，一切都过去了，过去了！
冯春：（后怕地，拭额）瞧我这一头的汗！
小玉：（突然尖叫）哎呀！什么灯亮了？我，我的眼前怎么还是一片漆黑呀？！
冯春：闭嘴！少开这种倒霉的玩笑！
小玉：我，我是真的看不见呀！（急得哭出声）
白云：（拿手在小玉眼前晃动）小玉，小玉……
冯春：妈呀，她真的——瞎了！
（小玉听了便往后倒，二人急忙扶住）
白云、冯春：小玉！
（强烈的雷声传来，白云、冯春扶着小玉下）
（频闪的闪电光中，景片转动，出现电子产品仓库内景）
（紧张的音乐持续）
（儿子偷偷进入电子产品仓库，拿起电子元件，父亲后进入仓库。他们背对着背，慢慢靠拢、相撞）
父亲：保进。
儿子：（惊恐地）啊！
父亲：别怕，是我。
儿子：你来干什么？
父亲：（反问）你来干什么？
儿子：你少管。
父亲：我不能不管。
儿子：为什么？
父亲：我是你爹。
（儿子“啪！”给了父亲一耳光）
父亲：你……你敢打你爹！
儿子：（“啪！”又给了父亲一耳光）知道我是谁了吧？
（父亲捂着脸，蹲下，摸脸）
父亲：算你狠。
儿子：出去！
父亲：（站起）不。（恳求地）保进，别干了，这是犯法……
儿子：出去！
父亲：我求你了。
儿子：（手一伸）学费呢？学费从哪来？！
父亲：你妈已经把猪卖了。
儿子：那能值几个钱？
（父亲背身解裤腰带）
儿子：你，你干什么？
父亲：哦，保进，（颤抖地递上一叠钱）我就等着你考上大学的这一天，喏，就为这，我一年都没敢吃肉。来，孩子，拿着，拿着，不够以后我再给你寄……
（儿子狠狠地将钱掷在地上）
父亲：你？你这是干什么？
儿子：我嫌脏，凡是打你手上过的东西，脏！
父亲：不！它是我用汗珠子挣下的，怎么就脏了呢？
儿子：（背身回头，手一指）因为你是个贼！……就因为你这个贼，我从小遭人白眼，被人欺负……你，活着毁了咱一家，死了，也臭那块地！
父亲：（突然猛地朝自己脸上抽了一巴掌）哎，我贱哪！（捶胸顿足地蹲下）
儿子：（见父亲蹲下，冷冷地）闪开。别耽误我办正事。（用脚踢开父亲，东找西找地将电子元件塞进自己带的挎包里，走至椅子处）
父亲：（猛然惊觉，扑到椅子处，拉住儿子）不，保进，我求求你，你今晚一定要收手。
儿子：（站在椅子后面）什么？今晚？
父亲：对，今晚。
儿子：原来你一直在暗中盯着我？
父亲：我都盯了你三天了……
儿子：（怒）你怎么做什么都是偷偷摸摸的！（索性坐在椅子上，审问似的）说，既然这样，为什么不向老板告发我？
父亲：我想让你自己回头。
儿子：（站起）我回不了，（沉声地）这个大学我一定要上。
父亲：你就那么想？
儿子：（接话，爆发般一口气地）对！我想！我想！我快想疯了！我上大学的目的就是要离开那块被你弄臭了的地方，永远没人知道我的血管里流着你的血。（低头看到挎包）哎哟，现在我也成了贼了，我的心里堵哇！（捶胸，揪头发）
父亲：别这样，咱出去找个地方说吧，啊？
儿子：（推开他，愤恨地）别碰我！天下最恶心的事就是你碰我！
父亲：我……
儿子：滚！（恶意地笑着对父亲）别耽误我……偷！（又去翻东西）
父亲：对，我滚，我滚，（突然地）咱俩一起滚……（拉起儿子往外拖）
儿子：（甩开父亲的手）去……
（二人撕扭，突然父亲在儿子的手腕上咬了一口）
儿子：（叫了一声）你咬我？你敢咬我？
父亲：（连自己都不敢相信）是，我，我怎么就咬了你呢？保进，我不是故意的……
儿子：滚！（追赶）你滚不滚！别让我动手灭了你！（高举拳头）
父亲：（架住）等等。我只说一句话，今晚老板会派人来抓你。
儿子：你胡说！
父亲：真的，我有这方面的经验。
儿子：经验？哈哈……（笑了，围着椅子边转边笑）老贼，你有的是这方面的经验。哈哈哈……
父亲：别不信。保进，我听人说，老板已经通知了派出所。
儿子：（吓得一震，又笑）你吓唬谁呀？
父亲：不用吓，我已经怕得不行了，孩子，我怕再不能见到你呀，爹在那里面蹲够了，天天都在想着你……
儿子：住口！哎哟，恶心死我了！呕！（捂嘴到一边欲呕）
（此时，狗开始乱叫。中间门的仓库灯亮，舞台两侧手电筒的光乱闪，好像有人来了）
（另一边，父子俩站起，惊惧地退到了一块）
儿子：都是你，是你引来了他们。
父亲：不，我是来保护你的。
儿子：（手指外边）你就这样保护？
父亲：哎哟，（跺足）这！……（人声近）
（父亲趁儿子扭头，挥拳砸了下他的头，儿子倒下）
（父亲连忙拿起儿子的挎包。这时，众人冲了进来）
父亲：（佯装气呼呼地）兔崽子，竟敢跟踪老子，坏老子的好事！哼！（说着抬脚佯装踢儿子）
（众人一拥而上，嚷嚷着将他扭住）
众人：好你个老贼！
路人甲：打！打！（敲父亲的头）
众人：打，打！
（在众人一片喊打声中，父亲东倒西歪，最终被打倒在地。光暗）
（黑暗中，画外音：“叮咚！请6号病人到3号诊室。”）
（呕吐声持续。一会儿右门洞灯亮，里面是一扇医院用的绿色屏风，上面有一个红色十字架）
（小玉眼蒙纱布，被白云扶着上，白云安慰地拍了拍她）
小玉：云姐，这药真难吃。
白云：别着急，冯春去厂里替你拿赔偿费去了，按理说，该有个十来万，这样，咱姐妹再帮帮你，回到山里开个小店就能过日子了。
小玉：云姐，自打我出事，老板就从没过来看过我，她会不会不肯赔这么多？
白云：别瞎想，老板是做天使玩具的，她应该有一颗善良的心。
小玉：嗯，姐说的是。
（冯春上，气呼呼地不言语。雷声起）
（白云走过去）
白云：钱拿到了吗？
冯春：拿到了，全在这儿，才2000。
白云：咋就这么少？
冯春：厂里说，别人的眼没瞎，单小玉的眼瞎了，这是有意敲诈，给这2000还是出于什么人道主义的考虑呢！
白云：放屁！走，找董事长去。
冯春：她躲在外地不肯过来，还说……
白云：什么？
冯春：再闹连咱俩也要开除！（白云呆住了）白云，你就让我出去挣钱吧，我养活小玉，谁让咱们是一个村来的好姐妹呢。
白云：你说什么混话！快告诉我，老板她要怎样才会过来？
冯春：除非厂里出了大事，比如……丢了钻石。
白云：钻石！……
（“轰隆”一声，雷电声响起，隆隆不绝……）
（两束定点光起，儿子与白云分别站在两边，同时独白）
儿子：就这样，父亲又成了贼，而我，倒成了抓贼的英雄。
白云：就这样，我趁着雷雨天断电偷了天使娃娃的钻石眼睛，成了一个贼！
儿子：老板亲自到医院来奖励了我，并让我拿这钱去上大学，可我……回到了乡下……
白云：我能逼着老板过来吗？我想问问她，问问她，我们打工妹到底是不是人？
（光暗，音乐起，儿子与白云分头隐下）
（火车声起，中间门转动，露出车站场景）
（警察拖着大康与小芳走上台）
警察：来来来，（指椅子）姑娘，我看还是坐在这说最好。
小芳：哼，就你事多！大康，你看看这家伙，不老实哎。
大康：（在警察暗示下）老实点。小芳，坐。
（小芳走到椅子前正要坐，见警察坐那儿，感到不舒服，对大康努努嘴）
大康：（只好对警察说）后边去。（趁小芳不注意，又转身对警察敬个礼，表示抱歉）
小芳：说吧，你咋不能回去呢？（看警察伸耳听，遂对他呵斥）不许听，蹲下！
（警察只好蹲在椅子后不敢露头）
大康：小芳，跟你说，我得要……
警察：（伸出头来递话）执行任务。
大康：对，我还要……
警察：（又伸头）出差。
大康：而且吧……
警察：时间很长。
小芳：多长？3天？
大康：（脱口而出）不，3年。
小芳：（一惊）啊？（站起向前）一个差你出3年？是出差呀还是坐牢哇？
大康：（慌张地，对小芳）你看出来啦？
警察：（急忙站起，靠在大康身后椅子上，编词）姑娘，他吧，刚当上警察，事业正处于上升期，领导想考验考验他的耐性。
小芳：耐性？
警察：是啊，重点培养他，好事。
小芳：（瞪警察）这好事你咋又知道了呢？
警察：（慌忙走出来，坐在椅子上，忘了自己正扮演的“嫌犯”角色）哦，他和我不是连在一块吗？领导跟他说话吧，我想不听，那也不行啊。
（小芳两眼瞪着警察，警察这才意识到自己坐“错”了地方，忙又回到椅子后面。可小芳两眼还是瞪着他，他连忙蹲了下去不敢露头）
小芳：（坐在大康身边）一个差出3年，那咱的婚什么时候结呀？
大康：等着我回来吧。
小芳：等？我可等不了！
警察：（又站起）等不了？我看你俩顶多就“90后”。
小芳：（瞪他）“90后”怎么了？俺妈说了，咱“90后”头等大事就是要生产“09后”。再说了，你不回去，跟俺妈怎么说？
警察：实话实说。
小芳：去！少插嘴！（警察抹了抹脸。小芳对大康）告诉你吧，俺妈除了担心你出事，还有另外一层担心。
大康：还有一层担心？
小芳：（站起，面向另一边）她担心你在城里会变！会瞧不起俺这个乡下妹。你看看你现在真的当警察了，事业又处在上升期，你说，你会不会变心呀？
大康：（下意识地）会……啊，不会不会……
小芳：（不依不饶地）骗人。
大康：不骗你。
小芳：不，你无情，你冷酷，你无理取闹。
大康：你不无情，你不冷酷，你不无理取闹。
小芳：你才无情，你才冷酷，你才无理取闹。
大康：我才不无情，我才不冷酷，我才不无理取闹。
小芳：哼，你要是想让我不无情，不冷酷，不无理取闹也行。那你就跟我回去把结婚证扯了再走。（拖住大康）
大康：那哪行啊。
（大康被小芳拖着向一边走，警察因双手与大康相连，无奈地从椅子上跨过去相随。
三人连成一条线，绷得紧紧的，成一个“串串烧”状）
警察：哎，别扯着我呀。
小芳：我不管，他就得跟我回家。
大康：你还讲不讲理？
小芳：就不讲理。
大康：你这不是胡搅蛮缠吗？
小芳：我就胡搅蛮缠！
（小芳的手猛的一松，大康与警察与二人同时倒地，翘起双腿成“水上芭蕾”状）
大康：（站起）你！烦死我了！（狠狠一甩手，刚站起的警察又被他甩了个跟跄，趴到椅子上）
小芳：好哇！你烦我了，你果真烦我了。（走向一边）自打你进城挣上钱后，村里人都在夸你，俺妈也一边高兴，一边担心。现在你又当上了警察，事业还处在那个什么……上升期，我觉得我吧，离你越来越远了，真觉得配不上你了。大康，我现在连梦都不敢做呀，我怕在梦里你会不要我了。（到椅子后，头抵在大康肩上忍不住哭了）
警察：（咳嗽一声）咳，如果不嫌我多嘴，我倒有个主意。
大康：哦？你有主意？
警察：你给她在这儿找份工打着，一边挣钱一边等着你回来，两不耽误。
大康：这……
小芳：（正中下怀，手一拍）哎！你这位大哥（在椅子后，对警察）脑袋咋就这么好使呢？
大康：怎么说话的，他可不是一般人。
小芳：那当然！俺妈说过，牢里头关着的，那可都不是一般人！
大康：你……
警察：好了好了。（对大康）你就说这样办行不行吧。
小芳：当然行！大康，你就帮我找份工吧。（转到大康腿边，头伏在他腿上）
大康：我哪有那本事呀！
小芳：咋没本事啊？你连警察都考上了。
警察：（拦）他太忙，姑娘，你要信得过我，我在这倒有个朋友，厂子里正缺人手，要不，我给你介绍介绍？
小芳：真的？
警察：嗯。（点点头）
小芳：那太好了！
（警察背过身去拿朋友的名片）
大康：（悄悄对小芳）小芳！你咋就这么不懂事呢？
小芳：（悄声）我咋不懂事了？
大康：你为什么一定要在这打工？
小芳：只有这样，我才能配得上你，不怕你飞！
大康：唉，你呀！
警察：（递名片，笑）姑娘，你去找这个人，他会帮你的。
小芳：（接过名片，走到另一边，不放心地看着警察）你，你不会害我吧？
大康：放心吧，他不会的。
小芳：（对警察）谢谢哦！
大康：哎，（站起）你光用嘴谢呀？
小芳：那你要我干啥？
大康：去买点吃的呀，咱俩早就饿了。
小芳：哦，（对大康）我去了。
大康：（顺嘴说出）去你的吧。
小芳：（不高兴地看着他）你……
大康：（改口）哦，你去吧。
（小芳跑下）
（警察、大康沉默。音乐起，大康背过身去擦泪）
警察：大康，大康，你怎么了？
大康：（见四下无人，转身感动地）大——哥！（猛地跪下）
警察：（跪下）快，起来。
（警察、大康二人起，小芳正好上，见到此状）
警察：喔，他给我系鞋带哪。
（小芳不语，呆呆地看着他们）
（警察上前拿过玉米，又给大康一个，两人默默地啃着）
（火车声起。画外音：“本次列车已经到站，抱歉，请检票上车……”）
警察：车来了，该走了。（将衣服搭在与大康之间的手铐上）
（大康欲走）
（警察对大康示意与小芳告个别）
（大康与小芳拥抱，警察背靠在这一对情人后，为了他们方便，把手伸得老长）
（音乐持续，这段表演犹如慢动作的三人交际舞）
（火车声长鸣，大康与小芳分开）
大康：（哽咽地）走了。
（警察与大康下，小芳站在那里，似乎在想什么）
小芳：大哥——我知道——你是个——好人！
（光渐暗）
（店老板推着牛大叔上，牛大叔一犟，蹲下。店老板怎么推都不动）
店老板：走走，哎，3分钟早过了，你们就得走。
春秀：就走就走，再等一会儿。
店老板：我可等不及了，天黑透了，对面大楼里的人就会下班，成群结队地来我这儿吃饭！告诉你们，我把小店开在这地儿，就是冲着这栋楼来的，待会儿就是上客的时间，我能等吗？（对内）傻根，三多，抄家伙！
石头：别！等等……
店老板：又怎么了？
石头：（不理他，对牛大叔）叔，我终于明白了，你等在这儿，就是要看一眼对面大楼亮起灯的夜景吧？
店老板：啊？还有这事？（问春秀）他脑子有病？
春秀：你才有病哪！
店老板：那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呀？
春秀：实话对你说吧，俺叔的左眼就是建这座大楼时被钢筋扎瞎的。
店老板：啊？哪年的事？
春秀：前年。如今，他的右眼又得了白内障，没钱治。他……他……（含泪地）他是想趁着还能看得见的时候，最后再看一眼他建过的大厦呀！（泣不成声地）
（音乐起，店老板呆住）
店老板：老人家，你就坐在这好好地看看夜景吧！我去给您倒水。（下）
（音乐起，牛大叔被扶着坐了下来）
（对面楼里的人纷纷走上来：“大叔，您又来啦！”）
牛大叔：哎，下班啦。
（街道办的小李上）
小李：牛大叔。
牛大叔：你是？
小李：我是街道办的小李啊。
牛大叔：啊，想起来了，你替咱追过包工头的欠薪。
小李：我们通过调查访问，知道您老急需钱医治眼睛，你看，这是街道给您拨的救急款。
牛大叔：这……
小李：还有，这是我们街道志愿者们的一点心意。大家替你凑的。
牛大叔：这……这让我说啥好呢。（抹泪）
（店老板上）
店老板：（端水上）来，喝水。
小李：大叔，中国要富，农民必须富。现在您没钱治眼睛，就是农民没富，我们就得帮您。您就拿着吧。
店老板：老人家，这儿，还有我的一份！
石头：叔，这座城市，它到底没忘了咱外来劳务工！
牛大叔：你们看我这张老脸，还像个苦字吗？
众人：不像，一点都不像。
牛大叔：（由衷地笑了）这世上还是好人多啊。感谢政府，感谢党，你们对我们劳务工的这份情，我们永远不会忘记。
（舞台上灯火辉煌，音乐起）
第三场
（门洞内光起，病房内，白云交给冯春一个盒子）
冯春：这是什么？
白云：打开看看。
（冯春打开盒子取出钻石）
冯春：哇！白云，你才是高人不露相呢，这么快就把东西给弄来了，你真行。
白云：嘘，别吵醒她。（指屏风旁）
冯春：怕什么？咱还不带着小玉快跑？只要跑回大山里，那就什么都有了！小玉，快起来，你要当老板娘了。
（冯春、白云入门洞后）
（门洞内有声音传来：“哼，跑得了吗？”男助理搀女老板上，女老板戴着大墨镜）
白云：你是？
（男助理上前）
男助理：咱们公司的董事长！
（女老板咳嗽一声）
男助理：哦，在这呢。（扶她坐椅子上）
白云：你到底来了。
女老板：（对白云）钻石在你手里吧？交出来。
白云：那我可要问你个问题。
女老板：哦？
白云：在我心目中，做天使娃娃玩具的人，一定很热爱文学，也很善良。
女老板：哈哈！让你失望了，我就是个生意人，连姓名也改成英国的贵族姓名——伊莎贝拉。别跟我谈什么“文学”和“善良”，那些东西我早已不信了。
白云：那你怎么想起来做天使娃娃？
女老板：因为我想赚大钱，只有天使娃娃的眼睛可以用钻石，这么贵的玩具谁能买得起呢？难道是山里玩泥巴的孩子吗？
白云：明白了。
女老板：还有问题吗？
白云：我没有任何问题了。
女老板：那么，钻石呢？只要你交出来，我就不追究了。（伸出手）
（白云哼了一声）
男助理：来人呐，来人呐，把她给我带走！
（小玉和冯春冲出来）
小玉：（惨叫）不要！（跌跌撞撞地扑到女老板面前）老板，她这都是为了我呀，是我连累了她，你带我走吧，啊，带我。（哭）
冯春：小玉。（拉她到身后）这跟她无关，要带带我。
女老板：你？
冯春：对，是我第一个起了贪念。
小玉：不，带我，是我们没记住叶老师说过的话呀！（震撼人心的音乐起）
女老板：什么？（站起）叶老师？
白云：对，（观察地）你认识她？
女老板：不，不认识。
白云：（边说边观察）她是我们奉节县大庄村玉湖小学的语文老师叶老师，她最最喜欢讲的故事就是……
众打工妹：天使的故事。
（女老板一震，坐下）
男助理：董事长？
女老板：出去！
男助理：（愣了一下）董事长……
女老板：出——去！
男助理：（走向侧台）哼！
冯春：老板，求你了，带我走吧。（跪下）
小玉：不，带我！（也跪下）
冯春：带我。
小玉：我。
冯春、小玉：我！
白云：别争了！……你们还没听出来她是谁？
冯春：她？好像是……
小玉：叶老师……真的是你？（双手伸向前方）啊，我的眼睛，看不见了，我多想看看你呀！叶老师！
（音乐起，女老板震动了，她猛地站起）
女老板：别，别这样！你们认错了人！
白云、冯春、小玉：（同时喊）不，你是！你就是——叶老师！
女老板：（心情复杂地）我……（颓然坐下）
白云：叶老师，还记得吗？我是白云！
冯春：我是冯春！
小玉：我是小玉！
白云、冯春、小玉：我们都是你的学生，我们最喜欢听你讲天使的故事……
（音乐起，山泉流水声与鸟叫声也响起）
女老板：（边重复边回忆，眼里涌出了泪水）……同学们，天使是什么样的呢？她呀，长着一双美丽善良的大眼睛……
小玉：蓝蓝的，就像咱这玉湖的湖水。
冯春：她每天都在天上朝地下看哪看，只要看到穷苦的人需要帮助了——
白云：她就会张开翅膀，飞下来，给穷人送去……温暖……
女老板：够了！够了！
（女老板站起冲向门口，却跌倒在地）
（白云、冯春、小玉同时冲过去扶起她）
白云、冯春、小玉：叶老师，你怎么了？
女老板：我，现在……（猛地摘下了墨镜）现在没有眼睛了，（爆发地大喊）我没有眼睛了……
白云、冯春、小玉：叶老师……
（沉重的音乐起，三人扶叶老师下）
（儿子从舞台一边一步一步走上）
（舞台中间光再亮时，母亲坐在那张椅子上，沉默地纳着鞋底）
儿子：妈，妈，当年……那个人是怎么成的贼？
（母亲仍然沉默）
儿子：你说呀。
母亲：唉，都过去了，说了也没人信，还提它干啥？
儿子：妈！你今天要是不说，我就不认你了，你知道吗？那个人他为了保护我，又进去了呀！
（针扎了母亲的手，母亲抬起了头）
（音乐起，舞台前方出现父亲身穿囚衣、在拘留所里戴着手铐的形象。他脸上有伤，显得更加苍老）
（舞台中间的母子俩目送着父亲缓缓地走过去）
（音乐持续）
母亲：（叹气）唉！这就是他的命呀。（捶捶腿）
儿子：妈，我求你了，求你了，告诉我真相吧！（单腿跪下）
母亲：（叹气）保进，我不说，你多半已猜到了，当年，不是那个人“追”的你爹，而是你爹追的那个人，那个人才是真正偷粮食的。
（音乐更加悲凉）
母亲：说起来，那个人是从城里下放来的医生，乡亲们有个头痛脑热的，都找他看，他还救过咱娘俩的命。可上头却要对他管制，处处不自由啊。后来他全家实在穷得揭不开锅了，老婆又有病，孩子饿得哇哇叫，他不得已才去干那事呀……（走动着，加快语速）那天夜里，他跑，你爹去追，他掉河里淹死了，你爹一看，心里不落忍哪。为了不让那一家人再遭更大的罪，（音乐渐强）你爹他……他一咬牙，就把个贼名硬扣在自己头上了！（至台侧，掩面泣）
（台侧，父亲出现，伸出手摇摆着：“孩儿他娘，孩儿他娘！我不知道那是陈医生哪，我要知道是他……求求你，千万别说出去，啊！……更别对孩子说，他还小，不懂事啊！”）
母亲：（哭着说）孩儿他爹，这可就苦了你啰。
父亲：唉，为了那一家人能够活下去，我豁出去了！……（背过身去，跑下）
（母亲晕倒，音乐突然停止，沉默）
儿子：妈！妈！
母亲：（醒来对儿子）再后来……你都知道了。保进呀，你从来都不是贼的儿子，你，你怎么会去干那种事呢！我的傻孩子！（打儿子）
儿子：（抱住母亲，跪下）妈！（音乐再起）
（母子二人一起哭，音乐更加沉重）
儿子：（止住哭泣，擦泪）妈，我这就去城里，去拘留所，把全部的真相都说出来，换那个他出来……
母亲：保进，你就不想上大学了？
儿子：大学？不，我现在要先做好一个人！（音乐起）
母亲：那好吧，你去城里，快去见他，喊他一声“爹”。他想听这个都快要疯了。
儿子：妈，我这就喊，我要一路喊着去见他！……
（儿子下，光渐暗）
（抒情的音乐起，平平微挺着肚子上）
平平：（抚着肚子）孩子，尽管你没有爸爸，但我决定还是要把你生下来。因为你是一条生命，生命应该是不可战胜的！……哎哟，你听懂了，在妈妈肚子里蹬呢。你在说什么？（装着倾听）……啊对对对对，我们不是两个人在战斗，而是一个整体。这世上还有好多好人在关心着你我，爱护着咱们，待会儿他们就来了，他们还会骂你的妈妈。妈妈呢，也乐意听他们骂。听骂，这也是一种感恩。
（大平与小平拎东西上）
大平：瞧我这“山寨版”的手机，打一会儿就没电了。小平，借你的手机一用。
小平：给。
（大平打着电话，小平入）
小平：平平姐！
平平：你们来啦。大平哥呢？
小平：大平哥在外面打电话呢，我去叫他。（走到大平边上）大平哥——
大平：（跟入，递手机给小平，又拿出礼物）给，这都是给孩子准备的。
平平：谢谢，要是没有你们……
小平：别说了。咱提前给孩子起名吧。
平平：对对，我就等着你们一块来起呢。大平哥，你先起。
大平：不用，我喊123，大家一起说出口。
平平、小平：好。
大平：1，2，3——
三人：（异口同声地）王平，平安的平！（击掌）耶！
小平：怎么会想到一块去了呢？
大平：这就叫——“来了，就是本地人。”
小平：对。
平平：孩子有名字了，我该给我妈打电话了。
大平、小平：对对对，快打！
平平：（拨号）……喂，是我，平平。（突然抬高声）妈！妈！孩子有名字了，她也叫王平，我也快成一个母亲了。妈！过去您一直在电话里骂我，我恨你。可是今天怀了孩子的我才读懂您的心，妈妈您是怕我为了钱活得太累，去扮演一个不是自己的自己啊！妈！女儿会把小王平生出来的，为所有爱我们的人活得阳光，活得争气！（感情爆发地）妈妈！
小平：平平姐！（小平、平平二人拥抱）
（音乐起）
小平：（擦擦泪）现在，我也要给我妈打个电话。
大平：还要我配合你吗？
小平：不用了。（拨号）妈，报告你一个好消息，我现在通过了公务员考试，真的。进了海事局工作，不骗你，这一次我说的是真话！妈，我好高兴，我，我终于可以……不再骗你了，妈！（哭）
（音乐起）
大平：（兴奋地）别哭，别哭，大喜事嘛！
平平：大平哥，平时老看你给你妈打电话，怎么今天你……
大平：哦对了，我应该打一个，打一个。（打电话）喂，妈，妈我跟你说……
小平：等等。大平哥，你的手机不是没电了吗？
（大平愣住）
平平：你该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们吧？
（音乐起，大平这才放下手机）
大平：（仿佛醒了）噢……平平，小平，不好意思，我不该瞒着你们……其实，我的妈妈……早去世了。
二人：啊？
（大平陷入回忆，秦腔风格的音乐起）
大平：我们家穷，妈妈为了供我上学，拼命地干活！我知道她的身体不好，可她从不诉苦，还和我约定，一个月要给她打次电话，省得她惦念。记得有一次在电话里她对我说：“平儿，等你大学毕了业，用你学的本事，给妈做个电动娃娃吧，会说话、会唱皮影的那种。你忙的时候，让它陪妈聊天，听听戏……”就这样，妈妈病故的那天，我刚好大学毕业，就决定来这儿实现妈妈的梦想！
小平、平平：大平哥……
大平：（走向台侧，用陕西话）妈！今天，这就是娃给您的礼物。（高举电动娃娃）妈，您就放心吧！您的娃会有出息的！
小平、平平：对，放心吧！
大平、小平、平平：（同时）妈妈！
（音乐进入高潮）
（儿子走上台，一路喊着“爹”）
儿子：爹，爹！爹呀！你不是贼，不是贼！你的儿子来看——你——啦！（大呼）爹！
（小芳跑上台）
小芳：（追着火车喊）哎，那位大哥，我知道你是一个好——人——（大喊）你是一个好人！
（火车声长鸣，惊天动地……）
（冯春、白云、小玉三个打工妹手拉手上台）
冯春、白云、小玉：（齐声喊）我们相信，天使的眼睛是不会闭上的，她送的温暖在我们心里！
牛大叔：这世上还是好人多啊。感谢政府，感谢党，你们对我们劳务工的这份情，我们永远不会忘记！
（纱幕渐渐落下，城市宣传片再次亮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