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条　天使是否在其显现的形体中实施生命的功能？

第3条　天使是否在其显现的形体中实施生命的功能？

现在我们着手讨论第3条。

异议：天使似乎在显现的形体中实施生命的功能。

理据1：因为在拥有真理的天使中伪装是不合身份的。但是，如果天使显现出来的形体看似活着而且看似在实施生命的功能，但却并不拥有这些功能，那么，这就是在伪装。所以，天使在其显现的形体中是实施生命的功能的。

理据2：其次，在天使的工作中没有一件是无目的的。但是，在天使显现的形体中有眼睛、鼻子和其他的感官，如果不用它们感觉任何东西，那么，它们就是不为任何目的而形成的。所以，天使藉其显现的形体感觉；而感觉是生命的最专门的功能。

理据3：还有，一如哲学家在《论灵魂》第2卷中所说，从这个地方运动到另一个地方，是生命的功能之一。[1]但是，天使明明被看见在其显现的形体中运动。因为《创世记》第18章第16节说：“亚伯拉罕也与他们（显现在他面前的天使）同行”；《多俾亚传》第5章第7—8节说道：“多俾亚对天使说：‘你认识往玛待去的路吧？’天使对他说，‘是，我多次到过那里，全条路程我都很熟悉。’”所以，天使经常在显现的形体里实施生命的功能。

理据4：还有，说话是活着的主体的功能之一。因为言说是藉声音而发生的，声音自身是从嘴巴里传出来的，哲学家在《论灵魂》第2卷中就是这么说的。[2]但是，《圣经》里的许多节经文明白地说天使在其显现的形体里说话。所以，天使在其显现出来的形体中实施生命的功能。

理据5：还有，吃完全是动物的功能。因此，主复活后与他的门徒们一起吃以证明他具有再生的生命（《路加福音》24：43）。既然天使在使用的形体中显现时吃，亚伯拉罕就把他们当作上帝一样来崇敬，并且拿食物供养他们（《创世记》18：2）。所以，天使在其显现的形体里实施生命的功能。

理据6：还有，生育后代是一种生命活动。但是，这种事也发生在以形体显现的天使中。因为《创世记》第6章第4节上写道：“后来上帝的儿子们，和人的女子们交合生子，那就是上古英武有名的人。”因此，天使在显现的身体里具有生命的功能。

但是，从另一个方面看，正如我们在前面（问题51第2条答异议理据3）所说，天使藉以显现自己的那些形体没有生命。所以，他们在其显现的形体中不可能实施生命的功能。

我的回答是：活着的主体的一些功能，有着与其他运动类似的东西。比如，说话是有生命的受造物的功能，就其是声音而言，与无生命的事物是相同的。又如行走，就其为运动而言，与其他运动也是相同的。因此，那些被天使在其显现的形体中实施的生命功能，不是活着的主体特有的生命功能，尽管就其运作来说二者是相同的。因为依据哲学家的观点，“有能力者就有活动。”[3]所以，除了有生命者，没有一件事物能够具有生命的功能，因为生命是生命活动的潜在原则。

答异议理据1：因为可理解的事物在《圣经》里被置于可感觉的事物之下，这绝对不与真理矛盾；因为这样说不是为了主张可理解的事物是可感觉的事物，而是为了主张：可理解的事物的属性可以通过可感觉的形象藉类似而被认识；所以，尽管天使不是有生命的人而是藉形体而显现为活人，这并不与属神的天使所具有的真理相矛盾。因为形体之被使用，只是为了这样一个目的：天使的精神特性和工作藉人的特性和工作而得以彰显。如果天使不显现为真人，这一目的就不会被那么充分地实现；因为这样的人的属性将把我们引向人而不是引向天使。

答异议理据2：感觉整个是生命的功能。因此，无论如何也不能说天使通过他们显现出来的形体器官感觉。但是，这些形体之形成不是没有目的；因为它们之形成不是为了通过它们以感觉，而是为了这样一个目的的，即通过这样的形体器官，天使所具有的精神能力可以彰显出来，就像藉眼睛天使的知识所具有的能力被彰显出来一样，通过其他的器官，天使的其他力量受到彰显，狄奥尼修斯在《天国等级论》第15章中曾经教导过这一点。

答异议理据3：来自一个所结合的推动者的运动是生命的固有功能；但是，天使藉以显现的形体不是这样被推动的，因为天使不是这些形体的形式。当这些形体被推动时，天使也只是被偶然地推动，因为天使在这些形体之中就像推动者在被推动者中一样；而且，天使在这些形体之中也不像在其他地方一样；可是，这不能用来论说上帝。因此，由于上帝无处不在，他存在于每一个事物之中；当事物被推动时，上帝却不被推动；可是，由于天使藉以显现的形体的运动，天使便被偶然地推动。但是，即使天使之存在于形体之中就像推动者存在于被推动者中一样，天使也不是像天体之运动那样受到推动，因为天体完全不改变位置；推动世界的精神也不会像世界的实体之任何一指定部分一样一会儿在东方一会儿在西方没有固定的位置，而是具有不变的方向，因为按照哲学家在《物理学》第8卷中所说，“推动的能量总是在东方”。[4]

答异议理据4：严格地讲，天使并不通过他藉以显现的形体说话，但是，就他们就像人的声音一样在空气中形成声音而言，这里存在有一种说话的外观。

答异议理据5：严格地讲，不能说天使吃，因为吃意味着把食物消化吸收到吃者的实体中。尽管基督拥有一个由食物在其中能够被消化的真正自然的东西构成的肉身，但是，在复活后食物不能被变成基督肉身的实体，而是被变成与之相伴的质料；所以，基督的吃是真正的吃。但是，天使吃的食物不能被其藉以显现的形体吸收，而且，这样的形体也不是由食物在其中能够被消化的真正自然的东西所构成的。因此，天使的吃不是真正的吃，而是一种比喻，意即精神地吃。这正是天使对多俾亚所说的：“我与你们在一起时，我好像确实在吃和喝；但我吃的是看不见的肉，喝的是看不见的酒（《多俾亚传》12：19）。”亚伯拉罕供给他们食物，相信他们是人；但是，一如奥古斯丁在《上帝之城》第16卷第29章中所说，他崇拜的是居住在他们之中的上帝，“因为上帝通常处在先知们中”。

答异议理据6：正如奥古斯丁在《上帝之城》第15卷中所说：“许多人确信他们有过那种体验，或者听有过这种体验的人说过，被普通人称作魔鬼（incubos）的山林之神西万诺（Silvanos）和田园之神的浮诺斯（Faunos）经常出现在妇人面前，追求她们并且与她们交合。因此，否认这一点是愚蠢的。但是，上帝的神圣天使在大洪水之前不可能堕落到如此程度。因此，这里的‘上帝的儿子们’应当理解为善人塞特的后代；《圣经》用‘人的女子’指该隐的后代。巨人从他们而生，这一点也不奇怪；尽管在大洪水之前有很多巨人，但他们不全是巨人。”再者，如果其中一些是偶然地从魔鬼而生的，他们也不是出于这些魔鬼的精子，不是出于他们藉以显现的形体，而是出于为此目的而被盗来的那些男人的精子，因为魔鬼首先以女人的形式显现，然后以男人的形式显现；正如奥古斯丁在《论三位一体》第3卷中所说，魔鬼为了其他的生育目的而盗取其他动物的精子；所以，由此而出生的人不是恶魔的孩子，而是精子被从其盗取的那个男人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