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游王宫

十三日，访外务大臣布理尔，则已避暑他往，意王亦往瑞士避暑矣。欧人官吏之多暇如此，故能养其神明以从容作事也。遂游意王宫。王宫门外有旷地二十丈许，立圭式华表，上立意开国王伊曼奴核第一骑马像，并有喷水池。宫二层，然石筑颇崇壮。门有卫兵一，鸡羽冠，持枪守门。入门环方廊百步，有卫士数人，佩剑巡视。中为广庭，砖砌地，似中国，而楼四环之。楼分二层，先登廿四级，後卅六级，乃入殿。每门皆有卫兵守之。殿四面有画，图罗马战事，有先王之像及刀剑、旗帜、甲胄存焉。殿为第五教皇所筑，盖已久矣。

罗马古物之入中国当自我始

访外务大臣不遇

再入一殿，宝座以金树枝为之，乃南非洲王所赠。穿殿数重，其墙皆以杂色文石为之。屋盖及壁间画，皆拉飞尔笔。所陈设几，每殿异色，黄蓝白绿相间。其大瓷瓶尺馀，皆中国物也，无一他国者；间有日本瓷，彼仍以为华瓷也，其重之至矣，惜吾国不知讲求精致耳。一画是巴拉夫者，一画是东期朔者，皆名画也。穿殿七重，至一大殿。长七八丈，广二丈许，有宝盖座，後殿每墙一长几夹二小几。穿舞殿、食殿为一镜殿，四周皆镜为之。自此入，为馆各国王之殿，穿殿十四，陈设各异。室或大或小，寝殿凡二，浴室凡二，馀为穿殿、书室。其寝殿垂帷绿褥，电灯作蜡，旁陈几桌数四。有一日本式室，陈设皆日本物也。几榻亦殿各异。其一殿，上下皆拉飞尔画。盖拉飞尔为画师第一，故王宫皆其写生也。

欧洲各国皇宫，体式皆类此。其床亦与常人同耳，或有帐，或无帐，而用屏皆白色饰金。桌多用漆，灯皆用蜡，无电灯。陈设有各国王所赠之瓶，不外烧青、宝石、铜、银诸种。所挂之画，皆其十六纪之绒织画，织成山川人物楼阁者，每幅丈馀，值百万云。若其瓷之盂瓶，室室皆有之，皆中国物也。多蓝花，亦有红花者，亦非上品。其宫官指二尺大瓶问我中国值千元否，盖欧人重之甚矣。後所游各国王宫皆然，我中国亦可知所从事矣。

欧洲王宫，式多类此。皆在市廛中辟一巨室，体制方广数十丈，高二三层不等，形皆正方，如廊之四周然。中为空庭，无寸花一木，且碎石不整。其楼为穿室数十，可以周通，更无他廊别室，方板无味极矣。向怪中国大内殿廷无花木，今欧人王宫亦同，真可怪也。若其制度狭小，如一富室，盖王仅夫妇二人，子女数人，仆役百数十人，故无取于宏大。除其楼居稍高壮，铺设稍丽外，尚不及中土富家之巨室，况督抚司道之崇衙乎。

陈设瓷瓶皆中国物

中土富家之巨宅，深十馀进，广十馀架，为座百数，为室数百。西人之曾到北京者，皆于我前诧其宏大焉。若外大官之衙，其宏壮无论矣。欧洲国土本小，其王不过如吾督抚之比，故其古今宫殿皆如此，非今为国会所抑致然。若法路易十四之宫，夸为世界第一者，雕镂固精。然仅此一大座，比之吾国帝居禁城之宏壮，相去尚十百倍。突厥、波斯之宫殿，吾未之见。印度壮丽，亦未极宏。若除此外，则中国帝室皇居之壮大，实为大地第一。盖万里大国，二千年一统致然，自建章、未央，千门万户，由来久矣。此其雄规，实关文明，不得以专制少之。然欧人之王居狭小，虽其小国寡民为之，而于近民之义，为有当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