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贰章　孝道教益年画

自从有了人类，就有了孝。孝是人类天生的一种本能，是与生俱来的自然情感。但是，把“孝”上升为“道”，具有中国特色。中国的孝道是从公元前11世纪武王伐纣开始的。以周代殷，中国社会结构由此发生了重要变化。

古代宗法宗族社会是孝的基础，孝起源于祖先崇拜。在远古的宗法宗族社会里，初民的爱亲之心，表现为传统宗教中的祖先崇拜。

这一思想在儒家经典《礼记·郊特牲》中有清晰表达。该书在解释敬祖的意义时说：“万物本乎天，人本乎祖。”这里的祖先崇拜是为了使子孙后代永远不忘祖先的开拓之功。

怎样才能做到孝呢？《礼记·坊记》称：“修宗庙、敬祀事，使民追孝也。”

在宗族社会里，以祖先崇拜为核心观念的传统宗教发挥着重要的作用。如《尚书·尧典》称：“帝尧曰放勋……克明俊德，以亲九族。九族既睦，平章百姓。百姓昭明，协和万邦。”

明确提出孝的观念是从周代开始，出土的周代金文可以为证。在西周的青铜器中，“孝”字已经大量出现。据《中国史研究》1993年第二期发表的查国昌的《西周“孝”意试探》一文介绍，《三代吉金文存》中共有“孝”字104字，《西周金文大系考释》中有36字，除去两书中重复的部分，共有讲孝的铭文112则。

产生于殷周之际的《尚书》《周易》以及稍后的《诗经》，其中关于孝的论述越来越多，孝道在周代已经是一种相当普遍的道德伦理了。

《二十四孝》是元朝郭居敬写的名著。主要内容有：孝感动天，戏彩娱亲，鹿乳奉亲，百里负米，啮指心痛，芦衣顺母，亲尝汤药，拾葚异器，埋儿奉母，卖身葬父，刻木事亲，涌泉跃鲤，怀橘遗亲，扇枕温衾，行佣供母，闻雷泣墓，哭竹生笋，卧冰求鲤，扼虎救父，恣蚊饱血，尝粪忧心，乳姑不怠，涤亲溺器，弃官寻母。

《二十四孝》选取虞周汉魏晋唐宋等各个朝代的孝子共24位，具有广泛的代表性。这些孝子，上至帝王，中有公卿大夫、仕宦名臣，下至平民百姓，其中平民百姓人数居多。孝子有老翁有儿童，有男有女，事迹典型，带有浓厚的迷信色彩和佛教的因果报应思想。

年画《二十四孝图》是根据古文《二十四孝》而来的。每幅画表现一段话、一首诗。元代郭居敬辑录古代24个孝子的故事，编成《二十四孝》，后来的印本都配上图画，统称《二十四孝图》，成为宣扬孝道的通俗读物。

舜，传说中的远古帝王，五帝之一，姓姚，名重华，号有虞氏，史称虞舜。

相传他的父亲瞽叟及继母、异母弟象，多次想害死他：让舜修补谷仓仓顶时，从谷仓下纵火，舜手持两个斗笠跳下逃脱；让舜掘井时，瞽叟与象却下土填井，舜掘地道逃脱。事后舜毫不嫉恨，仍对父亲恭顺，对弟弟慈爱。他的孝行感动了天帝。

舜在历山耕种，大象替他耕地，鸟代他锄草。帝尧听说舜非常孝顺，有处理政事的才干，便把两个女儿娥皇和女英嫁给他；经过多年观察和考验，选定舜做他的继承人。舜登天子位后，去看望父亲，仍然恭恭敬敬，并封象为诸侯。

《亲尝汤药》讲述的是汉高祖第四子汉文帝刘恒的故事。

汉文帝刘恒以仁孝之名闻于天下，是一个有名的大孝子。他的母亲患了重病，三年卧床不起。他常常目不交睫，衣不解带地侍候母亲，天天为母亲煎药，每次煎完，自己总先尝一尝，看看汤药苦不苦、烫不烫，然后才给母亲喝。

刘恒孝敬母亲的事，在朝野广为流传，人们都称赞他是一个仁孝之子。

汉文帝刘恒在位24年，重德治，兴礼仪，注意发展农业，使西汉社会稳定，人丁兴旺，经济得到恢复和发展，他与汉景帝的统治时期被誉为“文景之治”。这是真正地以孝治天下了。

《啮指痛心》讲述的是春秋时期鲁国人曾参的故事。曾参，字子舆，孔子的得意门生，世称“曾子”，以孝著称。

曾参年少时家贫，常入山打柴。一天，家里来了客人，母亲不知所措，就用牙咬自己的手指。曾参忽然觉得心疼，知道是母亲在呼唤自己，便背着柴迅速返回家中，跪问缘故。

母亲说：“有客人忽然到来，我咬手指盼你回来。”曾参于是接见客人，以礼相待。

曾参学识渊博，曾提出“吾日三省吾身”的修养方法。相传他著述有《大学》《孝经》等儒家经典，后世儒家尊他为“宗圣”。

《芦衣顺母》也叫《单衣顺母》，讲述的是春秋时期鲁国人闵损的故事。闵损，字子骞，是孔子的弟子，在孔门中以德行与颜渊并称。孔子曾赞扬他说：“孝哉，闵子骞！”

闵损生母早死，父亲娶了后妻，又生了两个儿子。继母经常虐待他，冬天，两个弟弟穿着用棉花做的冬衣，却给他穿用芦花做的“棉衣”。

一天，父亲出门，闵损牵车时因寒冷打颤，绳子掉落地上，遭到父亲的斥责和鞭打，芦花随着打破的衣缝飞了出来，父亲方知闵损受到虐待。

父亲返回家，要休逐后妻。闵损跪求父亲饶恕继母，说：“留下母亲只是我一个人受冷，休了母亲三个孩子都要挨冻。”父亲十分感动，就依了他。

继母听后，悔恨知错，从此对待他如亲子。

《负米养亲》讲述的是春秋时期鲁国人仲由的故事。仲由，字子路，他是孔子的得意弟子，性格直率勇敢，十分孝顺。

仲由早年家中贫穷，自己常常采野菜做饭食，却从百里之外负米回家侍奉双亲。父母死后，他做了大官，奉命到楚国去，随从的车马有百乘之众，所积的粮食有万钟之多。

坐在累叠的锦褥上，吃着丰盛的筵席，他常常怀念双亲，慨叹说：“我多想回到以前自己吃野菜，为父母到百里外背米的日子，但是已经不可能了！”

孔子赞扬说：“你孝敬父母，可以说是生时尽力，死后思念哪！”

《卖身葬父》讲述的是董永的故事。相传董永是东汉时期千乘（今山东高青县北）人，少年丧母，因避兵乱迁居安陆（今属湖北）。

其后父亲亡故，董永卖身至一富家为奴，换取丧葬费用。上工路上，于槐荫下遇一女子，自言无家可归，二人结为夫妇。女子以一月时间织成三百匹锦缎，为董永抵债赎身，返家途中，行至槐荫，女子告诉董永自己是天帝之女，奉命帮助董永还债。言毕凌空而去。

《鹿乳奉亲》的故事讲述的是春秋时人郯子，父母年老，患眼疾，需饮鹿乳治疗。他便披鹿皮进入深山，钻进鹿群中，挤取鹿乳，供奉双亲。

一次取乳时，猎人把他当成麂鹿正要射杀，郯子急忙掀起鹿皮现身走出，将挤取鹿乳为双亲医病的实情告知猎人，猎人敬他孝顺，以鹿乳相赠，护送他出山。

《行佣供母》的故事讲述的是东汉时齐国临淄人江革，少年丧父，侍奉母亲极为孝顺。战乱中，江革背着母亲逃难，几次遇到匪盗，贼人欲杀死他，江革哭告：老母年迈，无人奉养。贼人见他孝顺，不忍杀他。

后来，他迁居江苏下邳，做雇工供养母亲，自己贫穷赤脚，而母亲所需甚丰。明帝时他被推举为孝廉，章帝时被推举为贤良方正，任五官中郎将。

《怀橘遗亲》的故事讲述的是三国时期吴国吴县（今江苏苏州）人陆绩。他是一位科学家，6岁时，随父亲陆康到九江谒见袁术，袁术拿出橘子招待，陆绩往怀里藏了两个橘子。

临行时，橘子滚落地上，袁术嘲笑道：“陆郎来我家作客，走的时候还要怀藏主人的橘子吗？”

陆绩回答说：“母亲喜欢吃橘子，我想拿回去送给母亲尝尝。”袁术见他小小年纪就懂得孝顺母亲，十分惊奇。

陆绩成年后，博学多识，通晓天文、历算，曾作《浑天图》，注《易经》，撰写《太玄经注》。

《乳姑不怠》讲述的是唐代博陵（今属河北）人崔山南的故事。当年，崔山南的曾祖母长孙夫人年事已高，牙齿脱落，祖母唐夫人十分孝顺，每天盥洗后，都上堂屋用自己的乳汁喂养婆婆，如此数年，长孙夫人不再吃其他饭食，身体依然健康。长孙夫人病重时，将全家大小召集在一起，说：“我无以报答媳妇之恩，但愿媳妇的子孙也像她孝敬我一样孝敬她。”

后来崔山南做了高官，果然像长孙夫人所嘱，孝敬祖母唐夫人。

《恣蚊饱血》讲述的是晋朝濮阳人吴猛，8岁时就懂得孝敬父母。家里贫穷，没有蚊帐，蚊虫叮咬使父亲不能安睡。每到夏夜，吴猛总是赤身坐在父亲床前，任蚊虫叮咬而不驱赶，担心蚊虫离开自己去叮咬父亲。

《卧冰求鲤》讲述的是琅琊临沂（今山东临沂市北）人王祥生母早丧，继母朱氏多次在他父亲面前说他的坏话，使他失去父爱。父母患病，他衣不解带伺候，继母想吃活鲤鱼，适值天寒地冻，他解开衣服卧在冰上，冰忽然自行融化，跃出两条鲤鱼。继母食后，果然病愈。

王祥隐居二十余年，后从温县县令做到大司农、司空、太尉。

《埋儿奉母》的故事也称《为母埋儿》，讲述的是晋代隆虑（今河南林县）人郭巨，一说为河内温县（今河南温县西南）人，原本家道殷实，父亲死后，他把家产分作两份，给了两个弟弟，自己独取母亲供养，对母极孝。

后郭巨家境逐渐贫困，妻子生一男孩，郭巨担心养这个孩子会影响供养母亲，遂和妻子商议：“儿子可以再有，母亲死了不能复活，不如埋掉儿子，节省些粮食供养母亲。”

当他们挖坑时，在地下二尺处忽见一坛黄金，上书“天赐郭巨，官不得取，民不得夺”。夫妻得到黄金，回家孝敬母亲，并得以兼养孩子。

《扼虎救父》讲晋朝人杨香14岁时随父亲到田间割稻，忽然跑来一只猛虎，把父亲扑倒叼走。杨香手无寸铁，为救父亲，全然不顾自己的安危，急忙跳上前，用尽全身气力扼住猛虎的咽喉，猛虎终于放下父亲跑掉。

《弃官寻母》的故事讲的是宋代天长人朱寿昌7岁时生母刘氏被嫡母（父亲的正妻）嫉妒，不得不改嫁他人，50年母子音讯不通。神宗时，朱寿昌在朝做官，曾经刺血书写《金刚经》，行四方寻找生母，得到线索后，决心弃官到陕西寻找生母，发誓不见母亲永不返回。终于在陕州遇到生母和两个弟弟，母子欢聚，一起返回，这时母亲已经70多岁了。

《尝粪忧心》的故事讲述的是南齐高士庾黔娄，任孱陵县县令不满十天，忽觉心惊流汗，预感家中有事，当即辞官返乡。

回到家中，知父亲已病重两日。医生嘱咐说：“要知道病情吉凶，只要尝一尝病人粪便的味道，若味苦就是好兆头。”

黔娄于是亲尝父亲的粪便，发现味甜，内心十分忧虑，夜里跪拜北斗星，乞求以身代父去死。几天后父亲死去，黔娄安葬了父亲，并守制三年。

《戏彩娱亲》讲述了春秋时期楚国隐士老莱子，年高还常做儿戏娱亲取乐的故事。

老莱子为躲避世乱，自耕于蒙山南麓。虽家徒四壁，一生穷困，但他一生极孝顺父母，尽拣美味供奉双亲。

老莱子已经七十多岁，父母还双全在堂。他平日说话，从不说老，意在若是自己说老，岂不显得父母更老了。他年纪虽大，还像小时候一样要讨父母欢喜，时常穿着一件五彩斑斓的衣服，在父母面前戏耍，有时候手执拨浪小鼓假意跌倒睡在地下，装作小孩子啼哭而引逗父母嬉笑。

还有一次，老莱子为双亲送水，进屋时跌了一跤，他怕父母伤心，索性躺在地上学小孩子哭，二老大笑。

这老莱子虽然不能买山珍海味孝敬父母，但他知道，“笑一笑，少一少，恼一恼，老一老”的道理，父母老了，怎担得忧愁、烦恼？人若时常高兴快乐自然健康长寿，所以老莱子虽然自己也已经是个老人，但为了取悦父母而做一个“老顽童”，凡父母欢喜的事就尽力而为，实在是难得。所谓“承欢膝下，片时换千金”就是这个道理。

《拾葚供母》也称《拾桑供母》，讲述汉代汝南（今属河南）人蔡顺，年少丧父，事母甚孝。当时正值王莽之乱，又遇饥荒，柴米昂贵，母子只得拾桑葚充饥。

一天，巧遇赤眉军，义军士兵厉声问道：“为什么把红色的桑葚和黑色的桑葚分开装在两个篓子里？”

蔡顺回答说：“黑色的桑葚供老母食用，红色的桑葚留给自己吃。”

赤眉军怜悯他的孝心，送给他三斗白米、一头牛，让他带回去供奉他的母亲，以示敬意。

《扇枕温衾》讲述东汉江夏安陆（今湖北云梦）人黄香，9岁丧母，事父极孝。酷夏时为父亲扇凉枕席；寒冬时用身体为父亲温暖被褥。

黄香少年时即博通经典，文采飞扬，京师广泛流传着“天下无双，江夏黄童”的说法。安帝时任魏郡（今属河北）太守，魏郡遭受水灾，黄香尽其所有赈济灾民。其著有《九宫赋》《天子冠颂》等。

《涌泉跃鲤》讲述东汉四川广汉人姜诗，娶庞氏为妻。夫妻孝顺，其家距长江六七里，庞氏常到江边取婆婆喜喝的长江水。婆婆爱吃鱼，夫妻就常做鱼给她吃，婆婆不愿意独自吃，他们又请来邻居老婆婆一起吃。一次因风大，庞氏取水晚归，姜诗怀疑她怠慢母亲，将她逐出家门。庞氏寄居在邻居家中，昼夜辛勤纺纱织布，将积蓄所得托邻居送回家中孝敬婆婆。

婆婆知道了庞氏被逐之事，令姜诗将其请回。庞氏回家这天，院中忽然喷涌出泉水，口感与长江水相同，每天还有两条鲤鱼跃出。从此，庞氏便用这些供奉婆婆，不必远走江边了。

《闻雷泣墓》讲述魏晋时期营陵（今山东昌乐东南）人王裒，博学多能。父亲王仪被司马昭杀害，他隐居以教书为业，终身不面向西坐，表示永不作晋臣。其母在世时怕雷，死后埋葬在山林中。每当风雨天气，听到雷声，他就跑到母亲坟前，跪拜安慰母亲说：“裒儿在这里，母亲不要害怕。”他教书时，每当读到《蓼莪》篇，就泪流满面，思念父母。

《刻木事亲》故事中的丁兰，相传为东汉时期河内（今河南黄河北）人，幼年父母双亡，他经常思念父母的养育之恩，于是用木头刻成双亲的雕像，事之如生，凡事均和木像商议，每日三餐敬过双亲后自己方才食用，出门前一定禀告，回家后一定面见，从不懈怠。

久之，其妻对木像便不太恭敬了，竟好奇地用针刺木像的手指，而木像的手指居然有血流出。丁兰回家见木像眼中垂泪，问知实情，遂将妻子休弃。

凤翔年画中“丁兰刻母事亲”中“母”应为“木”。

《哭竹生笋》的故事讲述三国时江夏人孟宗，年少时父亡，母亲年老病重，想吃鲜竹笋做的汤。时值严冬，没有鲜笋，孟宗无计可施，独自一人跑到竹林里，扶竹哭泣。少顷，他忽然听到地裂声，只见地上长出数茎嫩笋。孟宗大喜，采回做汤，母亲喝后果然病愈。后来孟宗官至司空。

黄庭坚，北宋洪州分宁（今江西修水）人，著名诗人、书法家，虽身居高位，侍奉母亲，竭尽孝诚，每天晚上都亲自为母亲洗涤溺器（便桶），没有一天忘记儿子应尽的职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