理论教育 《汉文学史纲要》及其他文学史著述

《汉文学史纲要》及其他文学史著述

时间:2023-07-20 理论教育 版权反馈
【摘要】:李长之指出,“在《汉文学史纲要》中还缺少综合性的结论”[116]。时萌《<汉文学史纲要>札记》[118]对这部文学史分析得较为详尽。这是一篇关于魏晋文学的长篇专题论文,同样是鲁迅计划编纂的中国文学史的一部分。

《汉文学史纲要》及其他文学史著述

1.《汉文学纲要

汉文学史纲要[115]原是鲁迅1926年在厦门大学讲授中国文学课程时编写的讲义,题为《中国文学史略》;次年在广州中山大学讲授同一课程时,改题《古代汉文学史纲要》。作者生前未正式出版,1938年编入《鲁迅全集》时改用此名。此系鲁迅计划编纂的中国文学史的一部分未完稿,上自先秦,下至西汉,以文言写成,共十篇,每篇末列有参考书。

该书的特色主要有以下两个:一是注意揭示文学自身的发展规律,主要对诸文学现象进行纵向的梳理和比较,如探讨老庄思想的联系与区别,诗、骚、赋之间的渊源关系等;二是点面结合,既注意突出代表作家,又不忽视时代全貌,如介绍老庄而兼及孔、孟、墨翟等,介绍汉武帝文术之盛后又着重介绍司马相如司马迁

李长之指出,“在《汉文学史纲要》中还缺少综合性的结论”[116]。金灿然《鲁迅与国故》以为“大概因为是提纲吧,各篇都极简单,且很少特出的见解”[117]

时萌《<汉文学史纲要>札记》[118]对这部文学史分析得较为详尽。他认为“这本纲要……虽则繁证博引,但剪裁安排之中往往显示主见;评议文章人物,虽寥寥数语却言简意赅,以少胜多”,“以鲜明的观点统率资料,就是这本讲义的特色”。他指出,“文艺起源于劳动这一问题,当时鲁迅已开始从唯物史观的角度去认识”,“鲁迅以新见破旧说……鲜明地涉及了群众创造历史这一非凡重要的课题”,“借排列史料以显观点……治文学史而注意及阶级对立的反映,实为嚆矢”。“虽是胪陈史料,但也显出其眼光独到之处”,“在当时文学史研究领域中可说是彗星初现,冲开迷雾,廓清了陈腐的气息”。此外还谈到,“早前一些旧文学史著作,涉及先秦诸子,往往局限于谈论文体或考证训诂,很少作思想批判。鲁迅却一反迂腐的习见,注重以思想批判为主,尤其着重抨击老庄的消极避世思想,更如警钟木铎,赋有鲜明的现实的战斗意义”,“当然,鲁迅也并不忽视诸子散文艺术特色”,“有批判,也有借鉴,鲁迅都掌握了恰当的分寸”,而“趋时,还是愤世,是鲁迅臧否人物的标尺”。

2.《魏晋风度及文章与药及酒之关系》与《嵇康集》

《魏晋风度及文章与药及酒之关系》[119]原是鲁迅于1927年7月23日、26日在广州夏期学术演讲会上的讲稿,后经整理改定发表。这是一篇关于魏晋文学的长篇专题论文,同样是鲁迅计划编纂的中国文学史的一部分。鲁迅在开篇指出:“我们想研究某一时代的文学,至少要知道作者的环境、经历和著作。”[120]此即“知人论世”的方法。论文选取魏晋文学发生重大变化的三个时期进行分析:即以三曹和“建安七子”为代表的汉末魏初、以“竹林七贤”为代表的魏末晋初和以陶渊明为代表的东晋至晋末,深刻论述了魏晋文学与时代风尚与政治环境的关系。其中,鲁迅对“竹林名士”反礼教的思想特点论断极为精警:“魏晋时代,崇奉礼教的看来似乎很不错,而实在是毁坏礼教,不信礼教的。表面上毁坏礼教者,实则倒是承认礼教,太相信礼教。因为魏晋时所谓崇奉礼教,是用以自利,那崇奉也不过偶然崇奉,如曹操孔融司马懿杀嵇康,都是因为他们和不孝有关,但实在曹操司马懿何尝是著名的孝子,不过将这个名义,加罪于反对自己的人罢了。于是老实人以为如此利用,亵渎了礼教,不平之极,无计可施,激而变成不谈礼教,不信礼教,甚至于反对礼教。——但其实不过是态度,至于他们的本心,恐怕倒是相信礼教,当作宝贝,比曹操司马懿们要迂执得多。”[121]此外,鲁迅对于陶渊明的“平和”也有独到的见解,认为“他于世事也并没有遗忘和冷淡,不过他的态度比嵇康阮籍自然得多……而且汉魏晋相沿,时代不远,变迁极多,既经见惯,就没有大感触,陶潜之比孔融嵇康和平,是当然的。”“据我的意思,即使是从前的人,那诗文完全超于政治的所谓‘田园诗人’,‘山林诗人’,是没有的。完全超出于人间世的,也是没有的。既然是超出于世,则当然连诗文也没有。诗文也是人事,既有诗,就可以知道于世事未能忘情。”“陶潜总不能超于尘世,而且,于朝政还是留心,也不能忘掉‘死’,这是他诗文中时时提起的。用别一种看法研究起来,恐怕也会成一个和旧说不同的人物罢。”[122]

何幹之以为,《魏晋风度及文章与药及酒之关系》“从作者的环境、经历来评判他的作品”,“论魏晋文学的环境,社会的扰攘,野蛮民族的侵入,佛学的输入等,是主要的因素,鲁迅用了这观点去探求那时代的文学,尤其把酒、药、环境和文章的关系,说得非常生动,真是说出别人没有见到的话”,是一篇“有价值的著作”,“试把这篇演讲和胡适之的《白话文学史》中关于魏晋文学一章比一比罢,真是截然两样的著作。”认为此篇优于胡适对魏晋文学的论述。[123](www.daowen.com)

鲁迅校勘整理魏晋文学的成果,则以《嵇康集》为代表。该文集是鲁迅以明代吴宽丛书堂钞本为底本,1913年至1931年间几经校录而成:1913年10月15~20日,以明代吴宽丛书堂钞本《嵇康集》十卷为基础校本,对照《全三国文》进行校勘[124];1915年7月,用明代张溥编印的《汉魏六朝百三名家集》中的《嵇中散集》校丛书堂本[125];1916年2月,用明代程荣刻印的《嵇中散集》十卷本校丛书堂本;1921年1月,以明代张燮编刻的《七十二名家集》中的《嵇中散集》六卷本校丛书堂本;1921年2月12日“校《嵇康集》一过”,3月2~8日,以明张燮六卷本《嵇中散集》校清代四库全书》的文澜阁钞本(所钞为明代黄省曾刻本),3月20日,“夜校《嵇康集》,用赵味沧校本”[126];1922年2月16~17日,“以南星精舍本《嵇康集》校任(案:疑为汪)刻本”。即用明嘉靖乙酉(即嘉靖四年)黄省曾仿宋刊本《嵇中散集》十卷校明万历年间汪士贤所刻《二十一名家集》(即《汉魏诸名家集》)中的《嵇中散集》十卷本,8月,用张溥刻本校《嵇康集》[127];1924年6月1~8日,用黄省曾刻本校《嵇康集》,至此《嵇康集》基本写定[128];1931年11月13日,又用涵芬楼影印宋本《六臣注文选》校《嵇康集》[129]

自1913至1931年,鲁迅对《嵇康集》共校勘了十遍,抄写了三遍,其中第三遍鲁迅只抄写了前两卷,后八卷是许广平抄写。此外,鲁迅校勘所使用的抄本还有一遍为张宗祥所抄。[130]所以连同张宗祥的抄本在内,共有四部抄写本。《嵇康集》鲁迅生前未印行,逝世后收入1938年版《鲁迅全集》第9卷,附有《序》[131]、《跋》[132]、《<嵇康集>逸文考》[133]和《<嵇康集>著录考》[134]

此《嵇康集》为十卷本,由《序》中可知,原有目录“是校后续加”,“今据本文,别造一卷代之”。丛书堂钞本原有朱墨三校,鲁迅校录的原则是“排摈旧校,力存原文”。此外,《序》中谈到《嵇康集》的著录及刊刻情况,指出丛书堂本与黄省曾本的关系:“根源实同,而互有讹夺。惟此所阙失,得由彼书补正,兼具二长,乃成较胜”,又介绍了校勘的体例、用以比勘的刻本及参考资料、钞本较之原本的阙失及补足情况等。鲁迅又在《<嵇康集>逸文考》和《<嵇康集>著录考》的基础上完成了《<嵇康集>考》,全文以案语形式写成,共分三部分:一、考卷数及名称;二、考目录及阙失;三、考逸文然否,作者称写作原因是“尝写得明吴匏庵丛书堂本《嵇康集》,颇胜众本,深惧湮昧,因稍加校雠,并考其历来卷数名称之异同及逸文然否,以备省览云”[135]

许寿裳回忆说:“自民二以后,我常常见鲁迅伏案校书,单是一部《嵇康集》,不知道校过多少遍,参照诸本,不厌精详,所以成为校勘最善之书。”并赞赏鲁迅校勘《嵇康集》“功夫的邃密”。[136]

郑振铎指出:“鲁迅所辑各书……其中用力最劬者自为《嵇康集》,前后校录不下五六次,至死还不肯问世。”[137]

鲁迅虽没能为我们留下一部完整的中国文学史,但却留下了极可宝贵的意见。他在《魏晋风度及文章与药及酒之关系》中说:“中国文学史,研究起来,可真不容易,研究古的,恨材料太少,研究今的,材料又太多,所以到现在,中国较完全的文学史尚未出现。”[138]刘大杰回忆1934年冬天的一个下午,自己与郁达夫在内山书店遇到鲁迅先生,谈到文学史问题时,鲁迅说:“文学史很需要,但写得好并不容易。中国文学史时间太长,内容太多,一个人的力量有限,要大家动手。研究戏剧的写戏剧史,研究诗的写诗史,研究汉的写汉,研究唐的写唐;基础打好了,文学史才写得好。总之,要积累材料,要多看原书。你抄我的我抄你的,那就是取巧!”[13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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