理论教育 从《天下》篇到《显学》篇:因人论学

从《天下》篇到《显学》篇:因人论学

时间:2023-07-21 理论教育 版权反馈
【摘要】:第一阶段,《天下》篇对学术的认知有相当的层次感。从这个角度看,《天下》《非十二子》与《解蔽》虽是因人设论,但由于所论之人多为后世各学派之领军人物,某种程度上也为后世之学派确立了一个基调,这是应当加以重视的。但据白奚的研究,《天下》篇的这番论断,其实只适合于宋钘,他是墨学的承袭者,而尹文是以合名法为特色的黄老学者,《天下》篇将两人并举,标准并不清晰。最后我们简要谈一下《显学》。

从《天下》篇到《显学》篇:因人论学

第一阶段,《天下》篇对学术的认知有相当的层次感。它将原来曾是一统的学术视为“本数”,但当时已经被割裂为三个面向:在于“数度者”,“旧法世传之史尚多有之”;在于《诗》《书》《礼》《乐》者,“邹鲁之士、搢绅先生多能明之”;而那些散于天下的,才是所谓的“百家之学”。[1]对于百家之学,《天下》篇详列了众多人物,并进行了初步的归类和品题,如墨翟与禽滑厘,宋钘与尹文,彭蒙、田骈与慎到,关尹与老聃、庄周,惠施、桓固与公孙龙。其“百家”的范围大致涉及《汉志》之儒、墨、名、道、法诸家。

《非十二子》将所品题人物分为六组,两两并称,计有:它嚣与魏牟,陈仲与鰌,墨翟与宋钘,慎到与田骈,惠施与邓析,子思与孟轲。《解蔽》谈及的有墨子、宋钘、慎到、申不害、惠施和庄子

《不二》列举孔子、墨翟、关尹、列子、陈骈、阳生、孙膑、王廖与兒良。

《显学》的情况就稍微简单一些,只提及了孔子与墨翟。

我们之所以不避繁冗地将此数篇所提及的人物一一列举,完全是为了论述方便,因为该阶段谈论诸子学术的特点就隐含在对这些人物的论列中。如《天下》篇全篇的布局,有两个显著特点:第一,该篇更多是对当时学术混乱局面的描述,如“天下大乱,贤圣不明,道德不一”[2],有“道术将为天下裂”的感慨,这种语句表明,《天下》篇成书时正处于诸子并争的时代,有一种身临其境之感;第二,对诸家学术的描述,倾向于一种就人论人的评价,即其论学术之异同,以人为限,虽也有简单的归纳和比较,但还远未体现较为自觉的学派意识。《非十二子》和《解蔽》与《天下》篇的这两个特点基本相似,评判学术也以个体为主,归类的标准不甚清晰,大致是以某单一的倾向来择取人物。

这些萌芽状态的认识,为后来的总结提供了一些基础。如这一时期的描述虽然还没有运用学派概念,但它们在论列人物的时候已经有了一些朦胧的学术标准,这些标准已经触及了后世学派概念的一些特性。如《天下》篇将老子与关尹并称,二者的共性为“建之以常无有,主之以太一,以濡弱谦下为表,以空虚不毁万物为实”[3],已经十分接近《汉志》中道家以道为本、以虚为用的标准,且后世的道家毫无例外将老聃与关尹视为代表人物。

又如《非十二子》论惠施与邓析,二人被后世视为名家之代表,司马谈称其“苛察缴绕,使人不得反其意”[4],《汉志》称其“苟乱鋠析乱而已”[5],与荀子所言的“治怪说,玩琦辞,甚察而不惠,辩而不用,多事而寡功”[6]的意旨十分接近。其论墨翟、宋钘,“上功用、大俭约而僈差等”[7],亦与后世所言无二致。《解蔽》的说法与《非十二子》大致相类,讲墨子务实,则云:“蔽于用而不知文”;讲惠施之诡辩,则云:“蔽于辞而不知实”等[8],与《非十二子》相呼应。

从这个角度看,《天下》《非十二子》与《解蔽》虽是因人设论,但由于所论之人多为后世各学派之领军人物,某种程度上也为后世之学派确立了一个基调,这是应当加以重视的。而且诸家论列人物的组合,有一些较为固定的搭配,如老子与关尹等,“虽然论及的人不同,但大体上又有相对的稳定性……战国中晚期的诸子已经认为存在着不同学派的学术”[9]。(www.daowen.com)

当然,这时期的学派意识毕竟尚未出现,以罗列人物的形式谈论学术还是会有很多局限。如在人物择取和组合上,随意性较大,往往以诸人思想的某一个侧面作为归纳标准,缺乏总体的协调和考虑。如《天下》篇将宋钘与尹文并举,以“不累于俗,不饰于物,不苟于人,不忮于众”[10]视之,以致郭沫若将其称为“宋尹学派”。但据白奚的研究,《天下》篇的这番论断,其实只适合于宋钘,他是墨学的承袭者,而尹文是以合名法为特色的黄老学者,《天下》篇将两人并举,标准并不清晰。[11]

又如在《非十二子》中,荀子将墨子与宋钘并举,所作的评价也是针对两个人而发,是用同一话语体系进行批判;而到了《解蔽》中,又将两人分开表述,“墨子蔽于用而不知文,宋子蔽于欲而不知得”[12],说明荀子对两人学术是有不同看法的。这种略显矛盾的做法,可能是因为两人思想确有一定出入。同时也暗示我们,荀子对墨子和宋钘总体学术的认知是有限度的,两处评价都是就某一议题而发,这与后世综合、整体性的学派认知,是有一定差距的。

又如《不二》篇论老聃与关尹,讲“老聃贵柔”,“关尹贵清”,也是分而论之,对于两人学术上的共性则没有涉及,这也只能说明《吕氏春秋》缺乏学术联系与统合的意识。虽然《不二》论列学术的意图是要指出各家之所偏,要以实用的态度“一之”,但它综合各家的基础看来还是以个体为主,而不是学派。

除了因人论学外,该阶段对诸子学术的认知还有一个鲜明特点,即论列学术时已经有了较为明确的立场,且排他性很强,对他家学术基本以负面评价为主,缺乏整体、包容的精神。如《天下》篇,其主体立场是以老子、关尹为代表的,誉之为“古之博大真人哉”,对其他人都是贬低为主。如论墨子,“恐其不可以为圣人之道,反天下之心,天下不堪”[13];论彭蒙等人,说“其所谓道非道,而所言之韪不免于非”[14];论惠施,“饰人之心,易人之意,能胜人之口,不能服人之心”[15]等。

荀子的情况也类似,仅从《非十二子》与《解蔽》的标题,就能看出荀子对他家之学的非议。《非十二子》中,荀子对十二子多所攻讦,对他们的总体评价就是“饰邪说,交奸言,以枭乱天下,矞宇嵬琐,使天下混然不知是非之乱之所存者”[16]。而他“解蔽”的真正目的就是要推出他心中的圣人——孔子,“孔子仁知且不蔽……故德与周公齐,名与三王并,此不蔽之福也”[17]

最后我们简要谈一下《显学》。在第一阶段的各篇中,《显学》较为特殊,其论列学术的范围虽然比较窄,只限于孔墨,但在诸子学派概念发展上的意义却不能忽略。其云:“世之显学,儒墨也”,其所谓儒墨或孔墨实有着双重意蕴:有时指孔子、墨子二人,如“孔墨不复生”;有时也被用来指称两人的学术体系,如“皆自谓真孔墨”,这就带有较为鲜明的学派特质了。而且《显学》还讲“儒分为八,墨离为三”,并详细罗列后学之情况,此处之“儒”“墨”的学派特色,更无可疑。

因此,在韩非眼中已经有了一个儒、墨学派的标准。他将两家后学一一点出,虽是大略言之,亦可见他对两个学派认识的清晰与确凿,如此也才会意识到两者分和离的情况。至此,孔墨在《天下》篇等中的个体形象,逐渐被一种内涵、外延较为明确的学派范畴取代。从这个角度讲,学派意识的真正成型乃是始于《显学》,以学派系人无疑是学术史上的一大进步,这也算是对《天下》篇以来诸家论列学术的一个总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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