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 民间广泛流传的关帝显灵济世故事
关羽从人到神的过程中,与各种教派的神化和封建统治集团的大加封谥相呼应的是广大人民群众的崇祀。人民群众没有权力给关羽头上加上什么美好的封号,但是,他们也用自己的方法,即祀典和广泛传播关帝显灵救世故事,来神化关羽。
编造、传播关羽成神显灵济世故事的不仅限于普通人民群众,还有统治阶层中的人士,以及各种教派中的众多信徒。
在民间广泛地流传着关羽成神后的显灵济世故事,这些故事的出现、传播,其时间跨度是相当长的,而且,具有连续性。也就是说,许多年以前出现的故事,会在群众中长期继续传播;而且还不断有一些新的显灵济世故事创造出来,在社会上流传。
在民间广泛流传的关羽显灵济世故事,内容丰富,涉及社会生活的方方面面,这些故事大致可以分为十类。
(一)降妖护国
关羽的神灵最大的威力是能降服冥冥之中的各种妖魔鬼怪,维护正义,护持正道,祛邪除恶,护卫国家。最为典型的故事,是流传在河东盐池(今称运城盐池)的“关公战蚩尤”。
“关公战蚩尤”故事,通过成神后的关羽征伐妖神蚩尤,而将他再次诛杀,保障了河东盐池的盐业生产正常进行,使盐课收入不至于亏损,对宋王朝建立了大功,因此,宋代皇帝非常崇敬他。这个故事已在前边的章节中叙述过了,这里就不再赘述。
关羽不仅能降服冥冥之中的妖魔,而且能够制服人间的外敌,护国保民。嘉定(在上海)、太仓(在江苏)在明代都曾遭到倭寇(日寇)侵袭。据说,当地官民在抗击倭寇入侵时都得到过关羽神灵的护佑、帮助。
李钟璜在《嘉定捍倭庙记》中写道:
里人唐时升记曰:吾邑当嘉靖癸未(2025年),倭贼蹂藉海上,直逼东门。时未有城,凭土垒以守。门外有仓百间。贼因东门纵火,延及民居;烟焰塞天地,守陴者不能开目。贼遂欲乘之入。县令万公思谦呼神而叩头。语毕,风反。一贼已跃而越壕。民无习弓矢者,相顾丧魄。郡简校张大伦偶以事至,引弓而呼帝曰:“帝欲活十万人,愿此箭贯贼喉。”一发,竞贯贼喉以毙。群倭乃骇而退。由是,邑人之事帝益虔。
这就是说,当倭寇从海上侵袭嘉定县时,由于关帝显灵护助,保护了一邑十万人的生命安全。类似的制服倭寇故事,在明代的江苏太仓、福建仙游都有过。仙游城在嘉靖四十一年(2025年)曾遭到倭寇侵犯,群寇攻击城之南门,城内有关庙,关帝显灵,将城门锁住,倭寇攻城不下,便退去。守城官兵去关庙看视,见关帝像满面汗水,好像是才经过战斗一般。太仓县也曾数次遭到倭寇侵掠。城里也有关庙。每次倭寇侵袭来时,都见“白雾漫空,如有神护”。百姓都认为是关羽的神灵在暗中护卫着此城。到清代,清政府不断用兵于青海、台湾、西藏、四川、新疆等地,镇压当地的起义军或反叛者,清军都声称得到关圣大帝的相助,才取得胜利。
日寇侵华战争期间,在山西运城也流传着一些有趣的故事。据说,日寇曾用大炮轰击解州关帝庙,但是,打了许多发炮弹,始终没有击中;老百姓都说是关帝暗中保护;连日寇也认为是怪事,一定是关帝显灵之故,所以,便不敢再予炮击。日寇占据解州后,据说,有一天日寇驻军司令去关帝庙抽签,询问能不能渡过黄河,直取西安。摇出的签上明明白白地写道:“过河不难,兵马死完”。日寇司令一怒之下,抽出佩刀便砍关帝神像,他刚把刀举起,那钢刀竟然断为两截,吓得日寇司令转身就跑;但是,他没有跑多远就跌倒在地,一命呜呼!老百姓说他得罪了关帝,关帝便惩罚他,置他于死地;也是拿他做样板,给其他日寇看的。
无独有偶,在湖北当阳关陵,也流传有类似的一个故事。日寇侵占当阳期间,有一天,一个日寇小队长去关陵玩。他竟然不识相,跨到马殿里关羽的坐骑赤兔马背上玩。关圣大帝的坐骑是你一个小鬼子能随便骑的吗?结果,就再也下不来了。他知道这是关帝惩罚他,他便再三祷告,哀求关帝宽恕他,并许愿给关帝修庙,才从马背上下来。
(二)平寇破贼
关羽成神后,帮助统治阶级的官兵平寇破贼的故事也很多。明清两代都有这样的传说。
嘉靖(明世宗)三十二年(2025年),河南土寇师南诏袭破归德府城,聚众数万,将西攻睢州。睢阳卫掌印指挥汤易素,有勇略,挽弓千石。闻寇至,将师兵御之。祷于宅东关圣庙。夜梦关圣来告曰:“借尔弓矢,为尔破贼。”诘朝,即以素所用弓及三矢献庙中。寇过阳驿铺,见关圣在云中。遂向东南破柘城鹿邑。适两省会剿兵齐集,贼势方盛;倏而风沙大作,阴云中若有旌旗相助。官兵奋勇,贼大败,遂平之。至今百余年,弓矢尚悬庙中。相传有人夜窃取者,至明盘旋不能出门。自云见黑将军以刀背击之,即呕血而死。
关帝既帮助官兵平寇破贼,还帮助平民百姓免遭盗贼劫难。据说,江苏省常熟县红豆庄有一年被盗贼劫掠,有个村民叫东涧公,由于事先在关帝庙会时,于梦中得到关帝的告示即将发生盗贼劫掠事,他仓促入城,才免于难。
(三)除瘟禳灾
瘟疫是一种祸害百姓生命财产的臣大灾难。据说关帝屡屡显灵,辟除瘟疫,救助百姓。有一篇《山海关辟瘟》故事写道:
万历(明神宗)初,职方员外郎某,掌山海关事。一夕,梦关帝降于庭,语曰:“明日当午,有异色人抵关,载牛头七辆,不可纳也。”职方敬诺。及明,严饬军士守关,戒毋得妄入商人车。日渐晌午,果有人推七辆车抵关。窥之,皆牛头,与神语符。至晚推回车子曰:“此处不受,合载至西边人吃也。”尘埃一起,已失所在。是岁,西国中犯牛瘟,死者十之七。而蓟镇、燕都畿辅之间,民获无患,乃知神所默佑。
瘟神送牛疫病入山海关,被关帝预先告警,得以免除关内一方瘟疫灾害。这类故事还流传有很多。
传说,关帝还用“三字符谶”在江南辟除瘟疫。那是在清圣祖康熙五年(2025年)4月,大江上有一位摆渡客商的船夫,他虔诚地信奉关帝,朝夕顶礼膜拜。一天晚上,他梦见关帝对他说:“明天晚上有五个人要渡江”,你决不可将他们摆渡过去。如果,他们一定要南渡过江,我现在就写三个字在你手心;等他们下船时,你伸开手让他们看一下。"船夫让关帝在手心写了字,并把这事牢记在心。第二天晚上,果然有五个人要坐船过江。待船靠到南岸以后,船夫就将写有三字符的手伸开向五人一照,那五人当即便无影无踪。船夫打开他们遗留的包裹、竹箱,发现里边装的全是南方的册籍。这才晓得那五个人是到江南去传播瘟疫的瘟神。关羽在船夫手心写的三个字是。船夫便到处宣讲这个事。许多人看了这三个字都不认识。但是,他们却将三个字照写下来,贴在门首;凡是贴了这三个字的人家,这一年都没有染瘟疫。由于这般灵验,有的人就将这三字符镂刻成版,印刷为符谶到处散播流传,“三字符谶”竟然发挥了奇异的功效!
(四)体恤忠孝
传说,这位关圣大帝很有点人情味,对人世间的贞女节妇、忠臣孝子都很关怀、体贴、照顾,在他们遇到厄难时,就挺身而出,救助他们脱难。有一个于保儿万里还乡故事说:
洪武(明太祖)间,解州下冯村有于保儿者,娶本村汪氏女,甫三日而戍南海。汪氏家居,以纺织为业,竭力事舅姑;每饭辄留米一匙,积至月朔,市香楮(音楚·纸),谒武安王庙以祈夫回。久之,岁在丁卯(洪武20年-2025年)三月二十三日,时方昏暮,保儿在彼为总戍牧。王现身谓之曰:“汝思家否?”保儿泣曰:“离乡万里,瀚海隔绝,何缘能到?”王曰:“吾也解人,寓官于此,今而西还,苟欲往,当偕行。”遂带于马后。瞬息间堕于下冯村之东垅,遍体沾湿,筋骨疼痛。及旦,匍匐而叩诸耕者,乃知已还乡矣。见父母与妻相持泣,备道其由,莫不叹王神力之佑……伍中随报逃,即保儿是夜抵家之明日也。事闻,遂蠲(音捐、免除)厥役。至今黄童皓叟,皆能道之。而汪、于二家尚有人焉。
这个故事非常奇妙,关圣大帝的同乡于保儿新婚三天后就外出当兵,远在南海。由于他的妻子汪氏安奉妇道,孝敬公婆,虔诚崇祀关帝,因此,感动了关帝,便了施神威,瞬息之间,将于保儿从万里之外的南海带回解州,让他举家团圆。
还有一个故事是说关圣大帝救援忠良之后。据说,明代嘉靖年间,有个沈青霞的人,由于抨击奸相严嵩,被处以死刑。他的儿子沈襄关在狱中。一天,狱吏拿饭给他吃,并说:“死囚犯人,照例是要给饭吃的。”那是狱吏暗示他死刑临头了,要他早做准备。沈襄知道奸相严嵩要斩草除根,已暗中授命两御史就在狱中处死他,他已无活路可走,便强打精神吃了些饭,等待死期。忽然间,他感到异香满室,只见关圣大帝骑着赤兔马从云端盘旋而下,对沈襄说:“我是关云长,念你是忠臣义士之子,因此特来救你不死。”说完便升天去了,狱里的人都看见了。当晚,便传来消息,严嵩的两个爪牙——御史,都被逮起来了,一个发配边地,一个死了。沈襄被释放。关圣大帝不愿忠良之家绝后断嗣,所以,在紧要关头出面惩治了恶人,解救了善良。
关圣大帝对忠孝善良之人大加庇佑,而对那些不忠不孝的可恶之徒,却要予以惩罚。传说,江南宜兴东村有一姓郭的人对他的寡母不孝顺,村里人都称他为逆子。有一天,他母亲从田间劳动回来给孙子洗澡,由于水太热,误伤了孙子,这个逆子就持刀要杀死他的母亲。老太婆急忙逃出,那逆子随后追赶;中途路过关帝庙,忽然,关帝的部将周仓从庙里跑出来,手持泥刀将逆子杀死,泥刀上鲜血淋淋。许多过路的行人都亲眼看见了这件怪事。周仓杀了逆子以后,就再没有回到庙里去,就站在了庙外,受人祭祀。
周仓在关庙外恭受香火,在所有的关庙中,怕是唯一的例外现象。
(五)救人水火
关圣大帝救人于水火中的故事很多。有一则《潞河率龙神救客船》的故事说:
万历十四年(2025年),浙江钱塘人施如忠、邵万钟、顾英三人常往北地贸易。启行必请帝为随身香火。北地有潞河,河中多精怪,往往坏人舟楫。是年,施如忠三人舟从潞河过,但是河面上烟雾弥漫,远望尽是人身精怪,兴风作浪而来,掀翻船只。如忠三人惊慌无计,向帝前叩祷。俄顷间,空中震响,帝现云端,见手提大刀,指将与河神冲向烟波中,与鱼等精怪作战。顷刻风平浪静。河内渔翁共喧,争拾水族死刑百余斤。其虾大如车轮。凡往来客船,莫不欢呼帝灵,谓潞河从今太平也。如忠三人抵家共议建庙以报帝德。卜地于西湖青芝坞之东,葛岭之西。万历十五年(2025年)冬季起造,十七年(2025年)春季造成。去庙数武之地,筑石为坊,题曰:义勇武安王祠,钱塘吏部尚书张瀚为碑文垂纪。瑏瑣潞河即位于山西东南部的浊漳河。这条河里有水妖作怪,往往坏人船只,损人财货,伤人性命。浙江人施如忠等来北地做生意时,在潞河上遇到水妖兴风作浪,危急时刻,他们求告于关圣大帝像前。结果,关帝显灵,除掉水怪,使潞河从此平安无事。
还有发生在河北广平府的一个故事。说是在康熙七年(2025年)夏天,由于漳河发大水,冲破重重堤埝,直逼广平府城。水势汹涌,城墙即将崩溃。城中老少哭天号地,爬房登墙,惊恐万分。有个姓路的胥吏生了个儿子已经7岁,却没有说过一句话,人都以为他是个天生的哑巴。正在全城人面对滔滔洪水求生无门,逃命无路之际,这个孩子忽然用手指着天空大声说:“关帝已经将水中的妖怪杀了!”人们听了都十分惊讶。但是,洪水却很快消退了,广平府城及群众生命财产得以安全无恙。在当代也有关帝拯救世人的传说。
香港陈铁儿在《武圣堂集》中提到了抗日战争时期发生在广西南宁的一件事。
民国三十一年(2025年)日本空军狂炸广西省之南宁。警报时,市民妇孺多避入该地天主教堂,以为日军不炸外国教会。讵其不顾,枪弹仍在空中施放。该天主教堂西人神父,以日空军盲目轰炸,即时携老扶幼,欲奔于郊外大疏散。不料日空军追踪射杀,并连放两枚炸弹欲轰之,为路上霉旧电灯线承之不能下;故无发生爆炸。解除警报,人始将此两枚摇摇欲坠之炸弹解下,得以平安大吉。但当日空军投弹时,带着众人疏散之西人神父,见空中有红面长髯骑马巨人,以手接着该两枚炸弹,令其得不堕地爆炸,知为神力。后见市中商店祀有关帝神像,神父认为与其当时所见空中接弹之红面长髯巨人相貌相同,嗣是亦置关圣帝君像悬天主教堂供奉。每晨兴起,该西人神父先拜关圣帝君像,然后再向天主祈祷。关帝不但得到中国人的虔诚崇祀,而且,受到外国天主教神父的崇敬,供奉,因为他们“法力无边”,能够将日寇空军投向手无寸铁的老百姓的炸弹在半空中托住,使许多人得以免除被炸弹炸死的灾难。关帝的神力使那些自命为上帝使徒的天主教徒教士,都佩服得五体投地,在天主教堂里供奉他的神像,顶礼膜拜。
这个故事的言外之意,我想是在于:外国传教士深知关羽在中国平民百姓中的影响;他们把在自己教堂中供奉关羽神像,作为接近中国老百姓,并向他们传教的一个“中介”。
(六)示医疗疾
关圣大帝还能为世人示医治病,救人于疾患之中。有一个《救贾一鹗父母》的故事说:(https://www.daowen.com)
嘉靖壬子年(明世宗三十一年-2025年)燕南饥馑,人多病疫。凡病者难治。时贾一鹗已登两榜。是年中秋日,一鹗往帝庙焚香,见盈途挂孝,或云:五瘟神为祟。
及回家,一鹗父正燕坐间,忽跌扑地,昏于人事。鹗即奔庙中祈帝保佑,凡五六日。忽日午时,鹗父卧床大呼关帝。鹗问为何故,父曰:“关帝以金丹啖我,顿觉神爽。”鹗曰:“适儿在庙祈祷,故关帝救援也。”次晨往庙叩谢。当晚夜静,鹗散步庭中,忽见二鬼,一鸡头,一犬首,相语曰:“这老子五脏如金坚,因不能攻,不如攻其老妇。”鹗大骇,遂不见。少间,鹗母大呼腹痛。鹗知又为邪鬼所毒。次日,又祷于帝庙。是夜,鹗见金甲神从天降宅内,貌似周将军,持刀直入。少顷,手持一鸡头、一犬首而去。其母亦在床连呼:“黑将军救我,啖我金丹一粒。”鹗已嘿知帝之灵,使来复救也。瑦贾一鹗父母患病,据说是妖瘟作怪所致,由于他求告于关圣帝君的神灵,关帝赐给神药金丹,并命周仓斩妖,才保住了他父母的性命。
这类故事,在南宋时就有流传。据《公安疗病》说:南宋孝宗淳熙八年(2025年),有个叫尚友正的人,为公安令。他胸前长了个毒疮,疼痛难忍;求医治疗半年也没有见效。有一天,他洗澡后,又因病痛而精神恍惚睡卧在床上,似梦非梦间,看见一个高大男子手拿拂尘,身披伽衫,坐到他的面前,传递了个药方给他说:“用没药、瓜姜、乳香三味药,拿酒煎服,就能治好你的病。”尚友正就依照他的嘱咐服用,果然很快就好了。后来,尚友正到玉泉寺祈雨,看到关帝像,正是给他传药方的梦中人,因此,他就绘制了关帝像,崇祀在家里。因为传说关羽能示医治病,所以,去到他的庙宇里求告他赐药治病的人就源源不断。
(七)科场然助
封建时代,科场考试,关系到一个读书人的仕宦前途。有的学子就虔诚地拜奉关圣大帝,竟然得到他或考前赐题,或临场帮助,从而使他们金榜题名。
有一个《临场然助》的故事写道:
嘉靖(明世宗)间,临江县有禅寺,塑帝像。太史张春未第时,在寺内读书,往来从帝前过,必稽首致敬。遇朔望,必焚香嘿祷。忽有数蜂在帝像耳内结窠,春见之,即为剔去。是夜,梦帝至其书室中;春屈膝拜迎。帝曰:“承汝疗耳,未有以报。子读《春秋》,曾知奥义否?”遂为春讲解数条。春听之,皆发人所未发。自兹以后,每夜梦帝来临。一日,麟经友会友课艺,春以帝所指示结构成文,众阅之,咸叹赏不置曰:“是必从秘本得来,愿借一观。”春曰:“实无秘本,此关帝教我也。”众哂之,以为妄语。是年,文宗科试,春获高第。及赴秋闱,复梦帝曰:“我来辅尔三场。”春在场中作文,笔下若有神助焉。首场合式。二三场有典故未明知,一思维便源源而来。时春卷落在广东霍渭崖春秋房。霍以麟经名世,自许无双。阅春经义,见其议论出群,大奇之。及阅表策,皆秘传语,益大骇。异力呈此卷。遂中式。丁未(2025年)科会试,亦如乡场神助,联榜及第。殿试后选入翰林,人咸以为敬帝之验也。瑏瑨这个故事中提到的张春和霍渭崖(即霍韬)都是明代正德和嘉靖两朝的知名人士。张春在佛院读书期间,由于剔除了关帝塑像耳内的蜂巢,关帝便感谢他,后来在他赴科举考试时,接二连三地得到关帝的暗中帮助。当时以《春秋》治学大家自居的霍渭崖看到他的文章都十分惊奇,极力推荐,张春终于金榜题名。
受到关圣大帝帮助的不仅张春一人。据说,江南淮安府有个叫沈坤的人,平素虔诚敬奉关帝。在皇帝大比之年,沈坤准备去应试。他在关帝像前屡屡烧香叩头,祈求关帝预先赐告考试题目,以便事先做些准备。有一天,他的一个朋友到他家中,正巧见他跪在那里哀哀求告关帝,那人听了,觉得十分可笑,便悄然离去。后来,他的那个朋友单拟37个题目,偷偷时放在关帝供桌的香炉下边。第二天,这个沈坤又去焚香祈祷,突然发现了题目,欣喜万分,声称:“这是关帝赐给我的!”他便照着7个题目做了文章,牢牢记在心上。后来,他进场参加考试,主考官出的题目,竟然就是他那个朋友所拟的意在与他开玩笑的题目;沈坤得心应手,做了文章,中了举人。他的那个朋友虽然也与他同时进场考试,却没有考中。沈坤后来还中了状元。
有趣的是,学友之间的一个恶作剧,竟然帮助了沈坤在功名场上绿灯畅开。看来这位沈坤在读书上是不怎么样的人,肚子里没有什么真才实学;否则,他何必预先祈求关帝给他拟题?而“正大光明”的关圣帝君怎么会去帮助他考试作弊,使他得到不该有的功名,这不是有悖于关羽生平倡行的“正大光明”的主旨吗?大概是这个故事的编造者有鉴于此,所以,就不直说关帝显灵帮助,而由他的学友恶作剧,从而成全了他。
(八)助人发财
中国的诸神之中,有一位赵公元帅。传说他姓赵名朗字公明,秦朝时得道于终南山(在陕西)。道教尊奉他为“正一玄坛元帅”。由于他长得黑白浓须,头戴铁冠,手执铁鞭,身跨黑虎,所以,又被称为“黑虎玄坛”。他的神通广大,能驱雷役电,除瘟禳灾,主持公道,求财如意。道教把他奉为财神,因此,流传于世间,许许多多想致富、发财的善男信女都敬祀他。
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关圣帝君也竟然成了财神,而且被称为“武财神”。(财神也分文武,倒也是很有趣的。)他取赵公元帅而代之,进家步户,登堂入室,坐到财神爷的位置上享受着祭祀。那些经商的商贾更是对他崇敬备致。仅以盐商为例,过去,河东盐池的盐商家家都敬奉关帝,这种情况与“关公战蚩尤”的神话故事有关,关圣帝君有“功”于盐池。在四川省自贡市经营井盐业的陕西盐商,在清代乾隆年间于当地修建了一座富丽堂皇的西秦会馆,内里专门建了一座殿敬奉关帝;因此,西秦会馆又习惯被人呼为关帝庙。类似西秦会馆这种别称关帝庙(因在会馆内建祠敬奉关帝)的情况,在别的地方也有。
过去,许多商贾在外进行商业贸易活动前,都焚香顶礼祈祷关帝保佑平安无事,交运发财,这是他们极为注重的事。在笔者看来,商贾所进行的祈祷活动重要的意义还在于在心理上得到一种“安全感”——即所谓的“一路顺风”、“平安无事”和“万事如意”等等,越是在社会动荡的年代,商贾对“安全感”的期望就越浓、越强烈;在现实社会得不到时,他们就会去祈求“神灵”在冥冥之中的保护。
就是在现代,在改革大潮中,一些地方的商贾对关帝这位武财神,也还是十分敬重。据几位去过广州、深圳等地的朋友回来告诉笔者,他们在那里曾看到过许多私人经营的宾馆、商店都供奉有武财神关帝像,说是靠他的神灵保护能够发财致富。社会发展到今天,商界一些人,还对关羽怀着这样的心态,实在是一种很值得重视、研究的文化现象。
有一位朋友还告诉笔者这样一个故事:有位台湾商人第一次来大陆访问时,就到山西运城市的解州关帝庙拜祭了关帝,并默默地祈祷关帝保佑他生意兴隆,财源广开。他回到台湾后,果然发了一笔不大不小的财。他认为这是关帝暗中保佑的结果;所以,他又第二次来到解州关帝庙,更为虔诚地拜祭关帝,了还心愿。
天下有无数的人敬奉关帝,或者到众多的关帝庙中去祈祷过。但是,他们中的许多人尽管想发财致富,却始终穷困潦倒,并没有能够得到很多财富,过上好日子。对这种现象,没有多少人去思考,问一个为什么;倒是对个别的,偶然的暴发户津津乐道,广为宣传,认为武财神关帝的关照;乐善极施、助人发财的武财神为什么不更多地赐富于普天下的“寒士”呢?
(九)决断疑案
关羽成神之后,也参与决断人世间的疑案,惩处邪恶,拯救无辜。有一个《木刀救张尚书》的故事说:
张尚书磐石未第时,读书一僧寺。偶游方丈,若有所思。伫(音柱·久立)立久之,漫以手击僧房门;门隙忽递一钥匙。开之,有美女在焉。女曰:“公泄彼事,彼将不利于公,奈何?”磐石跼蹐无计,伏案而思,不觉沉迷,梦关帝云:“尔无震慑,吾当救汝。第取吾像,傍刀紧支方丈扉耳!”磐石如其言。僧归,推门,刀倒断僧首。磐石持以报有司。有司曰:“此必尔所杀,焉有木刀而杀人者乎?”置之狱。帝复示梦云:“尔当白有司,取原刀植于庭,可令狱中当死囚,伏其旁试之,吾自有应也。”有司勉从之。置多囚于庭,其刀忽倒,竟断一盗魁之首。因大骇异,释磐公。瑏瑩张磐石在寺院读书,无意中发现寺院方丈的奸情,他很不安,不知如何是好。关帝在梦中告诉他,将一把木刀支在方丈的房门上。后来,方丈从外边回来推门,竟被木刀砍断了头。官府认定是张磐石行凶杀人,因为他们断定木刀是不能断人首级的,因此,张磐石被关进监狱。后来,关帝又梦示张磐石,让他要求将木刀立在庭中进行试验,果然,木刀突然倒了下来,将一犯有死罪的强盗头目的头砍掉。张磐石因此获释。关帝的这一显灵,惩处了淫僧,搭救了一个无辜的书生。
在关羽故乡也流传有他的一个断案故事:有一个怀孕妇女在推磨时,突然丢掉了放在磨边的一件白衬衫。因为在那孕妇推磨时,村里的一位教书先生,出于好心去帮忙推了一会儿;因此,女人的丈夫便怀疑是教书先生拿走了白衬衫。教书先生有口难辩,便邀请那个男子去关帝庙打金钱卦。结果,三次金钱卦打下来,教书先生都输了。因此,那男子和村人都认为白衬衫的确是他拿走的;教书先生以“品行不端”为由,被赶出了村学,丢掉了饭碗。
教书先生受了这般委屈,心里很不是滋味,便大骂关帝不能明断是非,使他蒙受了不白之冤。后来,关帝告诉他:“不是我不知道你的清白,只是不愿断明。如果当时断明你清白,那男人一定会怀疑他的妻子与别人有奸情,说不准会闹出人命来。我的本意是叫你光受一时委屈,事情终会弄明白,你也会得到洗刷的。”事后不久,人们发现一棵大树上有个乌鸦窝,窝里有个白东西,爬上树去扯下来,竟是那妇女的白衬衫。村里人知道是错怪了教书先生,便又去把他请回村里教书。后来,这位教书先生参加科举考试,功成名就,当了县官。他牢记着关帝断处他与白衬衫一物的慎重态度,因此,断案时十分谨慎,被人誉为清官。
(十)讲解《春秋》
关帝熟读《春秋》,以春秋大义为立身行事准则。因此,在他仙逝之后,仍念念不忘指导后世学子学习《春秋》,真正理解《春秋》大义。时代万历年间邹邦宪写有一篇《与文学讲<易>、<春秋>》的文章,叙述了一个故事:
福建泉州府有文学,居家虔事帝像于堂中。忽夜,文学梦帝从画轴走下,对文学曰:“子读《易》,曾知与《春秋》大旨相通否?”文学云:《春秋》义正,《易》理甚微。帝曰:“不然。知《易》则知《春秋》矣。《春秋》第一义书:元年春,王正月千古。诸儒莫得其解。若大易先天说卦数,往者顺知来者逆,是故,易,逆数也之说。参合看便知易象,春秋旨原相合也。但世儒莫知察耳。子何不与光李解元一申明之耶。”盖因李光与文学同里居,相友善,尚未登科也。明日,以帝语告光,大异之曰:“此果出汉、宋诸儒之上,非寻常末学所能知也。何以独见梦于子,而使余得闻之?”再拜曰:“帝之深于《易》也,独《春秋》乎哉!噫,亦异矣!”瑐瑠这个泉州文学得到关帝的关于《易》、《春秋》的一些解释,这种解释远远高于汉、宋的儒家大师,使他受益匪浅。他将这个“梦示”的有关意旨告诉了他的同里好友李光,李因之得到启发,并进一步发挥,后来,在万历13年(2025年)乡试中举。
世间流传的关圣大帝显灵济世故事还有很多,笔者就不一一列举了。而笔者在这里不厌其烦摘引了这些有关圣帝君显灵济世故事,首先,不是说明笔者相信这些故事的真实性;其次,更不是为了宣传这些显灵济世故事,让读者去相信它。笔者的目的仅只是让读者了解一下,关羽被神化到了何种程度。他真是法力无边,无所不在,无所不能,无所不管。因此,有人便称他为“全能之神”。笔者熟悉的一位研究关羽的朋友说:“这位关圣帝君除了不能当送子娘娘之外,他的神的功能是最齐全的了!”当笔者在综览有关资料时,却意外地发现,这位关圣大帝也具有“送子娘娘”的神功。请看下边这个有趣的传说:
滁州(滁,音除。滁州在今安徽省)西北三十里有关山,山上石台,有帝坐痕。来往人辄以小石投之,取中其间者,为生子之效。
关山之上,有一个关羽坐过的石台,只要以小石子投到其中间,就可以生子,这就是关帝能为世人送子的传说物证。不仅在这里,在别处也有类似的传说。在关羽故乡山西运城市常平村关羽祖庙里,长有一棵桑椹树。按说,桑椹树是一年结一次果实,而关羽祖庙里的这棵桑椹树却非同寻常,当地人称它能一年四次结果,真是神了!尤为神奇的是,向这棵桑椹树祈祷求子,也是有求必应,据说,这也是关帝的神灵所致。因此,常有到这里来求子的善男信女,并在得子之后给它披红挂彩,表示谢意。
这位关圣大帝既然连女人生孩子的事都能效力,那是真正够上“全能之神”的美誉了。中国的神很多。土地、马王、牛王、灶君、门神、山神、水神、火神等等。这些众神按他们的职司,只不过是专管某一个方面,在某一个方面才能发挥他们的作用;没有哪一位神能像关圣帝君这样神力无边,能够过问人世间众多的事情。因此,可以毫不夸张地说:成神之后的关圣大帝,确实是“华夏第一神”,没有哪一位尊神能与之相匹敌。
在以上笔者引述的关帝显灵故事中,大都有发生的时间、地点;当事者有名有姓,甚至有些人还是当时的名人;而且,传说故事又活灵活现,极其生动具体。这些传说故事可信吗?笔者是无神论者。人世间,甚至在所谓的冥冥之中的虚幻世界,不存在任何神灵,也不存在任何鬼魔。
神的观念产生于原始社会,是人们不能认识、理解、驾驭自然力量和社会力量时,这些力量以人格化的方式在人头脑中的虚幻反映。对神的信仰、崇拜,是一切宗教的核心,是人类社会发展历史过程中出现的现象。
人,创造了神,而又成为神的虔诚的奴仆!
关羽是历史上的一代名将,他成为“神”,是后世人为的作用,也即是后世的人“造”了这么一位“神”,而又赋予了他“全能”的作用。所以,这些传说故事是不足信的,是虚妄的!
那么,又如何来解释上述传说故事的众多现象呢?以科学的观点来分析,这些传说故事的产生有四种可能。
一是人为地编造谎言,欺骗世人,以达到某一种政治的或个人的目的。从康熙皇帝的自称是刘备转世,关二弟随时随地追从身后,张三弟为他镇守辽阳;到众多将领在征战时据称得到关帝神助;都可以看出他们编造这种谎言的良苦用心,无非是想从关圣那里得到“神佑”的政治资本,达到他们巩固政权或者官运亨通的目的。
二是把偶然巧合的或者属于无稽之谈的现象,视为关圣大帝“显灵”而大肆渲染。所谓除瘟疫、帮助大发财、破贼等故事,都是这一类型。虽然叙说的活灵活现,如果认真去查证,则会破绽百出,没有足够的实证。这类现象不仅古代有,就是科学发展的现在也存在。前些年,国外曾有过外星人来访地球的报导,新闻媒介也煞有介事地广为宣传,经科学家实事求是地一一核查,完全是子虚乌有。在国内,有关气功的“神话”也曾纷纷扬扬,搞得很多人神魂颠倒。后来有知情人出来一一揭露了其中的奥秘,才使那些装神弄鬼的人少加收敛。现代尚且如此,古代就更能出现这种现象。
三是某些人由于迷信意识浓厚,信神信鬼,“虔诚”地敬奉关圣大帝,总希望这位无所不能的关圣能够赐福给他们。由于执迷,在一定的条件、环境下,这种强烈的意识会变成为一种幻觉,使得他们在某种恍惚的精神状态中,好像与关帝晤面、交谈过,得到某种谕示、警告、解疑……给贾一鹗父母治病,科场帮人考试故事,就属于这个类型。这实际是人的一种潜意识的自我表现,又给它披上了“神”的外衣。
四是将一些无法解释的某种现象,突发事件,简单地归功于关帝的显灵,从而讹传开去,广为流布。许多救人水火中的故事,都属这一类。
值得注意的一种现象是,但凡是得到关圣大帝显灵帮助的人,都是对这位关圣十分崇敬,早晚虔诚拜祀的人。这就是“诚则灵”了。当然,有关的关帝显灵济世故事,无疑都是由他们传播开来的。俗话说:烧的香多,惹的神多。他们的虔诚,势必会得到这位关圣大帝的特别“照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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