邛都陷湖

出自《搜神记》卷二十

邛都县下，有一老姥，家贫孤独，每食，辄有小蛇，头上戴角，在床间，姥怜而饴之食。后稍长大，遂长丈余。令有骏马，蛇遂吸杀之。令因大忿恨，责姥出蛇。姥云：“在床下。”令即掘地，愈深愈大，而无所见。令又迁怒，杀姥。蛇乃感人以灵，言：“嗔令，何杀我母？当为母报仇！”此后每夜，辄闻若雷若风；四十许日，百姓相见，咸惊语：“汝头那忽戴鱼？”是夜，方四十里，与城一时俱陷为湖。土人谓之为“陷湖”，唯姥宅无恙，讫今犹存。渔人采捕，必依止宿。每有风浪，辄居宅侧，恬静无他。风静水清，犹见城郭楼橹矍然。今水浅时，彼土人没水，取得旧木，坚贞光黑如漆。今好事人以为枕，相赠。

译文

邛都县城边住着位老妇，家里很穷，孤身一人。每次吃饭时，总有一条头上生角的奇特小蛇出现在床边。老妇喜欢这小生灵，便省下饭食喂它。后来蛇渐渐长大，长到一丈多长。邛都县令有一匹骏马，被这条蛇吸血吃掉了。县令大为恼怒，责令老妇交出大蛇。老妇说：“它每次只出现在床下。”县令命令掘地寻蛇。坑越挖越大，却一无所见。县令又迁怒于老妇，竟残忍地将她杀害了。蛇于是显灵，向人宣示：“我恨县令，为什么要杀我母亲？一定要替母亲报仇！”

从这以后，每到夜间，人们总能隐约听到似雷似风的声音。四十多天后，百姓们清晨见面，都惊惧地问：“你头上怎么会顶着鱼？”就在这一天，邛都县方圆40里，整座城池片刻间沉陷为湖，当地人称为“陷湖”。但只有老妇的故居毫无损伤，至今还在。渔人捕鱼，都要在这里停宿过夜。每当湖上起了风浪，到老妇故居边停泊，便会平静无事。每当风静水清时，还能看到淹没在水下的城郭楼台，清晰而严整。如今水浅时，当地人常能潜水捞得旧木，木质坚密，光洁如漆。今天有好事者以此为枕，相互馈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