模型分析结果
表2中共有四个模型，模型1针对所有3～18岁适龄随迁子女总样本，以探讨家庭资本对3～18岁随迁子女教育机会的影响；模型2、模型3、模型4分别针对3～6岁、7～15岁和16～18岁随迁子女次样本，以比较分析家庭资本对不同教育阶段随迁子女教育机会的影响差异。如模型1所示，家庭经济收入越高，适龄随迁子女的在学概率越高，且这一结果在统计上显著。与父母教育程度为小学及以下的随迁子女相比，父母接受过初中和高中及以上教育的随迁子女的在学概率高出近70%。与主要邻居为外地人的随迁子女相比，主要邻居为本地人的随迁子女的在学概率高出23%。此外，通过比较模型1中主要自变量的风险比发现，各类资本对教育机会的影响程度存在差异，文化资本的影响最大，社会资本的影响次之，经济资本的影响最小。然而，如模型2～4所示，家庭资本对适龄随迁子女教育机会的影响因不同教育阶段而异。对于幼儿园适龄随迁子女而言，仅有家庭经济资本对其教育机会有显著影响。对于义务教育适龄随迁子女而言，只有父母接受过高中及以上教育者的教育机会显著高于父母接受过小学及以下者；家庭月收入和主要居住邻居对其教育机会没有显著影响。对于高中适龄随迁子女而言，父母教育程度和主要居住邻居对其教育机会有显著的正向提升作用，但家庭月收入的影响在统计上不显著。
为什么家庭资本对不同教育阶段适龄随迁子女在学概率的影响存在差异？第一，政府以“社会为主、公办示范”的幼儿园办学思路，使得3～6岁适龄随迁子女入园时面临的制度障碍较小。由于政府对幼儿园的经费投入严重不足，幼儿园的私立化水平较高；再加上政府管理的缺位，在需求远远大于供给的情况下，许多私立幼儿园年年涨价，“入园贵”现象凸显。在对家长的访谈中，一位咸阳市小学六年级的随迁子女家长（女）这样说：“咸阳的私立幼儿园很多，收费也很贵，稍为好些的幼儿园一个月要一千多块钱。”就是在办学质量很一般、在乡镇上的私立幼儿园，其收费也不便宜。一位在泉州市某乡镇从事个体经营的幼儿园大班随迁子女家长（女）这样说：“一个学期要2 000多元，包括吃一顿午饭。”因此，在幼儿园阶段，经济资本发挥的作用很大。只要随迁子女的父母有送其上幼儿园的意愿，并愿意支付学费等各项费用，基本可以适龄入园。相比之下，家庭经济资本较少的家庭出于减少家庭教育支出的考虑，会把随迁子女入园的年龄推迟到4岁或5岁。
第二，16～18岁高中适龄随迁子女在流入地接受教育时受到制度的较大排斥，再加上高中的私立化水平大大低于幼儿园和义务教育（样本中上公立高中的比例高达92.31%），故他们能否在流入地上（公立）高中主要取决于其父母能否找到熟人（关系）让随迁子女到学校报名注册，而不是家庭经济资本可以解决的问题。笔者在对教师的访谈中了解到，随迁子女不仅进入公立高中要动用“关系”，进入一些教育质量较好的政府批准的民办高中也要动用一些“关系”。一位上海市民办高中语文老师（男）如是说：“我们虽是一个民办学校，但也有很多朋友关系，或者说这个朋友的朋友的朋友……这个关系，介绍过来这样一些学生（随迁子女）。我们也不是说会单纯招这些学生，也是朋友关系找过来，我们也没有办法。”可见，家庭社会资本在提升高中适龄随迁子女的在学概率方面发挥着举足轻重的作用。家庭文化资本对高中适龄随迁子女的教育机会也有显著的正向提升作用。一方面，教育程度高的流动家庭更容易解决随迁子女平等接受教育的问题。在有些城市实行的积分入户政策中规定，当积分达到一定分值，但又尚未达到入户的标准时，随迁子女可在流入地平等接受教育。在积分过程中，教育程度是一个重要的考核指标，如本科及以上学历可以获得80分，高中、中专等只能获得40分，初中学历只能获得20分。另一方面，教育程度高的流动人口家庭更重视子女的教育，更愿意对子女进行教育投资。受教育程度不同者对教育回报率的认识存在差别，他们往往将自身经验、经历迁移到对子女的教育投资之上。受教育程度较低的流动人口一般难以意识到教育的收益，再加上“新读书无用论”的影响，故而对子女进行教育投资的动力不足。相反，文化资本多的家庭，其较高的人力资本回报率会使他们更重视子女的教育，并采取积极的态度对子女进行教育投资。因此，社会资本和文化资本对高中适龄随迁子女在学概率的影响显著；但相比之下，家庭文化资本的影响大于家庭社会资本。
第三，在《中华人民共和国义务教育法》、“两为主”等相关法律和政策的有效执行下，随迁子女义务教育的“上学难”问题得到妥善解决。作为同在一片蓝天下的义务教育适龄随迁子女，不管其家庭的经济资本和社会资本如何，其在流入地顺利接受义务教育的梦想都可以实现，故而经济资本、社会资本对义务教育适龄随迁子女的在学概率没有显著影响。
综上可知，不管是否控制其他变量，流动家庭的经济资本、文化资本和社会资本均会影响随迁子女的在学概率，但不同资本在三个教育阶段中发挥的作用及影响程度有别。
表2 随迁子女教育机会（在学情况）的模型分析结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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