浪漫之战——特洛伊战争

浪漫之战——特洛伊战争

看了几个版本的希腊神话,都觉得看得很不痛快。主要原因是神话里人物太多,人物名称都是音译,所以被译得千奇百怪,显得非常混乱。除了几个特别有名的“卡司”,其他人物都纠缠得厉害。比如说混沌天神,有些书称之为卡奥斯,有些书称之为卡俄斯。猛一看,都不知所云。另外,很多地方译得很拗口,所以读起来很别扭。作为翻译,尊重原文是需要的,但也不能翻译得让阅读缺乏流畅感。我看周作人先生译神话应该算译得很差的。看他的中文译本,我一直怀疑他是从日文译本翻译成的中文,所以乱上添乱。所以还特意去查他到底懂不懂英文,吃惊的是他居然很懂英文的,于是跌破了眼镜。还是喜欢译林出版社曹乃云先生译的施瓦布的神话,译得不错。

话说回来,希腊神话故事真的蛮好看的。我认为它比《封神榜》更为绚丽多姿,比《西游记》要高出几筹。《西游记》里就一个猴儿好玩,其他都呆呆的。但是希腊神话里面好玩的人和神就数不尽数了。所以我就想用我自己平民化的方式来重述几个希腊神话故事,以便在别人讲房子、讲股票的时候,我们可以大喝一声,问他们希腊神话故事知道几个。在大家穷得只剩下钱的时候,至少显得我们还懂一丁点别的。

希腊神话一个好玩的地方是,里面有很多神,各种各样的神。太阳神、月亮神、海神、山神、花神、睡神、梦神、苍老神、苦恼神、复仇神……应有尽有。虽然他们有各自的本领,但是他们其实又跟人没什么两样,人类有的缺点他们都有,比如虚荣、嫉妒、贪婪、好色等等。所谓的平易近人,应该就是这个意思,就是说神跟人一样一样的意思。

就说那个最厉害的天神宙斯,他原不是最初君临上界的那位。最初的天神是他的爷爷,就是那个叫卡奥斯的家伙。他的爸爸杀了他的爷爷夺了位,理所当然地害怕被儿子杀,所以生一个孩子要吃掉一个。宙斯差点被他的老爸吃掉,他的老妈用计救了他的小命。既然活了,就以牙还牙,于是宙斯也杀父并篡位。但是宙斯的过人之处是将胜利果实分得好,自己管天和地,一个兄弟波塞冬管海洋,另一个兄弟哈德斯管地府。分得如此妥当,所以得以江山永固。

尽管他法力无边,可是他的缺点也很多。最主要的一个是他的好色。外遇无数就不要说了,他还乱伦,姐姐、姨妈都娶了来做妻子,另外,还是同性恋。有道是上梁不正下梁歪,因此他管理的天上人间也同样在色字上混乱。

他的第七任妻子赫拉,照例说应该母仪天下,却是头等的争风吃醋和小肚鸡肠。宙斯喜欢的女人实在是多,所以她也特别忙。要设法阻止一个个外遇,要加害一个个情敌,想想就知道她多辛苦。女人爱美真真是天性,赫拉也是要臭美的。特洛伊战争如果没有她想做头号美女,根本也就起不了头儿。

爱神阿芙洛狄忒呢,是个金发碧眼的美女。照例既然是爱神,她应该把自己的情事处理得最好,但她却朝三暮四,被贴上不忠贞的标签。据说她出生于海中泡沫。这泡沫呢,是宙斯的老爸的血流入海中而形成的,所以她的灵性非比寻常。又因为她本是泡沫身,所以拥有白瓷般的肌肤,美艳绝伦。超爱美女的宙斯也追求她呢,可惜宙斯也是单相思。宙斯没追到她,所以就报复她,把她嫁给丑陋的火神。阿芙洛狄忒当然不会爱上那个拉郎配的搞技术的宅男。所以这也就注定了阿芙洛狄忒一生都在追求真爱的路上。你看,这种众里寻他千百度的命运就是爱神自己也没办法。

大家都说战神阿瑞斯性格鲁莽,可她偏偏喜欢阿瑞斯,人家男儿家有力量啊!但说真的,她最喜欢的还是美少年阿多尼斯。美少年外出办事,她都为他担心到哭,掉下来的眼泪成了银莲花,看看,这姐弟恋起来,也不是盖的。

智慧女神雅典娜呢,说是聪明,但也不见得理智,行为上十分冲动好战。她的来历可不一般。说宙斯和另一位女神风流,让女神怀孕了。预言说女神会生下一个权力超过父亲的儿子。宙斯听说这样,哪里肯呢?他就想把危险消灭在萌芽状态,于是就在女神生产之前把婴儿吞入腹中。刚吞下肚,宙斯就觉得头痛欲裂,于是让火神用斧头劈开他的头。这一劈,就蹦出来了手执长矛的雅典娜,不知道能不能这就把雅典娜算作宙斯的女儿?当然这一点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她既然来自宙斯的脑袋,当然是聪明无比。

这些各有法力的神呢,很多时候同人类和睦共处,还通婚生子。阿克琉斯就是神和人生的孩子。有时候呢,就为了他们各自和人类的爱恨情仇,发动和参加人类战争,结果人和人打,神和神打,神也和人打,一派混沌景象。特洛伊战争就是这样的。

我认为特洛伊战争是希腊神话里最好玩的,这一仗参加的人和神的数量众多,而且历时很长,有十年之久,缘由却只是一个女人。特洛伊的海伦被希腊人抢走了,特洛伊人把她抢回来,希腊人再把海伦夺回去,如此而已。

故事的女主人公是海伦。她是谁呢,她是宙斯的一个私生女,是特洛伊的国王阿普(普里阿摩斯)的同母姐姐。在阿普还很小的时候,海伦就因为漂亮被希腊人抢到了希腊。又因为漂亮,求婚人络绎不绝。聪明的奥德修斯见状,就立下规矩,以避免情敌间相互厮杀:不管海伦选谁做老公,没被选中的人必须和海伦选中的老公团结一致,一旦海伦老公有难,大家都要齐心协力帮助。看,还真有这样的约定!这就是钱钟书所谓的同情兄吧?结果海伦选择并嫁给了亚格斯王子阿墨(墨涅拉俄斯),当阿墨成为国王的时候,她就成了王后。

再说特洛伊国王阿普在生第二个儿子帕里斯的时候,一则神谕说这个儿子会让特洛伊彻底毁灭。所以帕里斯一生下来就被遗弃到山里。结果被一个牧人收养,就在山上过着牧羊的生活。这位王子,一天正在放牧,突然看到三位美女踏过柔软的青草地走到他面前,他的命运开始转机了。

说到这里,要插入一段故事,来说说这三个美女是何许人呢,怎么找他来了呢?

在一个人类大英雄的婚礼上,众神都被邀了去参加婚礼,但是不睦女神没被邀请到,所以她怀恨在心,就故意制造了一个事端。她拿了一个金苹果,上面写上:送给最美的女人,然后丢在婚礼上。于是这引起了三个女人的争夺。一个是宙斯的妻子赫拉,一个是宙斯的女儿智慧女神雅典娜,另一个就是爱神阿芙洛狄忒。众神都不愿得罪这三位女神,所以谁都不愿做裁判。于是宙斯就指定特洛伊的被遗弃的王子帕里斯来做裁判。由此看来,当机会来到的时候,不要认为是因为自己有才,其实只是天上的神动了一念而已。

所以,某一天,帕里斯正在放牧,三位美女就找他来了,要他来判断她们中谁最漂亮。赫拉许诺他给他地球上一个最美丽的国家,让他做国王。智慧女神许诺他让他赢得人间一个最高的荣誉。爱神许诺他给他一个世界上最美的女人。这个傻乎乎的帕里斯居然放弃权力和荣誉,说他想要一个最美的女人,于是他将金苹果给了爱神。他头脑真简单,简单到不知道在得到权力和荣誉之后,美女是可以随便挑的。他这个金苹果一出去,麻烦来了,这下他就得罪了赫拉和雅典娜,尤其是赫拉,她们发誓要毁灭特洛伊。

说帕里斯呢,虽然得到爱神的许诺,也没立竿见影地遇见什么天下第一美女,也就先娶了妻子,小日子慢慢过了起来。有一天特洛伊国王阿普在城里举办比赛,帕里斯闻讯就去凑热闹。结果给认出来他就是被遗弃的王子,于是大家完全忘了先前他会带来厄运的神谕,喜极而泣地欢迎他,还让他住进了王宫。

过了几天,在特洛伊高管例会的时候,大家又说起以前海伦被抢的事,帕里斯就自告奋勇要去希腊夺回海伦。那群傻瓜都同意了,就让帕里斯装备起程了。巧的是刚好海伦的老公不在王宫,帕里斯很容易就见到了海伦。这下不得了,一个长发及腰,一个年轻俊美,他们一见钟情,立刻陷入情网,决定私奔。然后他们俩拿了很多阿墨的财富,说走就走。但不是立刻回特洛伊,而去别的小岛度蜜月去了。

阿墨回来一看,人财两空,傻眼了。大家说要先试试用和平方式去讨回海伦。于是派了使者去特洛伊讨,人家特洛伊人以为希腊人在讲故事,什么抢海伦,他们的帕里斯可根本还没回来呢。所以双方都以为对方在撒谎,根本讲不通。于是希腊人就备战了,准备攻打特洛伊。因为有约在先,所以海伦的追求者们也都联合起来,要帮助海伦的老公去夺她,于是大部队浩浩荡荡起程奔赴特洛伊。这中间希腊方为把奥德修斯和阿克琉斯拉进战队,花了一些力气,略去详情。但这两个人一定要提一下,因为他们是希腊战胜特洛伊必不可少的两个关键人物。

帕里斯呢,和海伦在岛上玩够了,就带她一起回到特洛伊。原来大家还恨海伦,可一看到海伦的美貌,心也都软了,再加上海伦又跪在那里一哭,侠骨加上柔肠,大家决定一定要保护这个柔弱的女人。那时候,希腊的军队已经兵临城下。

特洛伊可不是好惹的,阿普国王虽然老了,但是他有五十个儿子,四个女儿,个个英勇无比。里面最厉害的是国王的大儿子赫克托尔,他骁勇善战、所向无敌。特洛伊人还有太阳神阿波罗、战神阿瑞斯和爱神阿芙洛狄忒的帮助。

希腊方呢,有英雄奥德修斯、阿克琉斯、埃阿斯,还有赫拉、雅典娜和波塞冬的帮助。

所以双方力量不相上下。因此打了九年,死伤无数,虽然阿克琉斯攻克了很多城市,但是特洛伊城本身还是固若金汤。

战争到了第十年。特洛伊的小王子被捉,而且被希腊人残酷杀害。恼怒的特洛伊的大王子赫克托尔于是杀掉了阿克琉斯的好朋友。这下子激怒了本来已经退出战争的阿克琉斯。于是重返战场的阿克琉斯杀掉了大王子赫克托尔。这又恼怒了太阳神阿波罗,气愤的阿波罗从云端射下一箭,正中阿克琉斯的薄弱环节——脚踵,于是阿克琉斯死了。帕斯特呢,也中了大力士传下的神箭而身亡。两军分别死了诸多猛将之后,一边的特洛伊,关闭城门不出,另外一边的希腊人也一筹莫展。

这时希腊的奥德修斯想出木马计。就是做了一个房子大的木马,前面放了雅典娜的神像,勇士们都躲在木马腹内。木马被放在沙滩上,其他希腊军队全部退回战船退到水中。他们留下一个说客,告诉特洛伊人说宙斯有神谕,怂恿特洛伊人将木马搬回城内。有一个特洛伊人对此表示怀疑,这时突然从海中游出两条大蛇,将那个不相信神谕的人咬死。于是特洛伊人信以为真,将木马运回了城内。晚上在特洛伊人酒足酣睡之际,希腊的勇士从木马中冲出来,外面接应的希腊军队也马上杀进来,于是将特洛伊彻底毁灭。海伦就又被阿墨抢回希腊去了。在海伦的美貌面前,阿墨不计前嫌,两人又和好如初。爱一个人大概就要爱成这样,不计前嫌,只要在一起,那才可以算到头儿,一般的只是几句花言巧语,就休要说爱了。

惊天动地的特洛伊战争就这样结束了!而这个血流成河的战争不过是为了一个绝世佳人。为了这个女人,多少男人战斗了整整十年!为了这个女人,多少英雄死了!为了这个女人,一座城池毁灭了!比起海伦来,褒姒是算不了什么的,周幽王不过燃了一回烽火,也没有为她打过什么仗,就自己灭了国。杨玉环也没什么,李隆基爱她爱得要死,也没有为她打仗,倒是打仗的时候,为了保自己的命,赐了她死。中国历史上和她有得一比的大概只有萧皇后,为六任君王宠爱。但是还是不好比,因为萧皇后只是作为改朝换代的附属品,继续被新君王宠爱就是了,也没有人为了夺她而打仗。最像模像样为女人冲冠一怒的大概只有吴三桂,他还算为陈圆圆打了一仗,但是也远没有十年。

能使那么多男人为自己打十年仗的,只有海伦!所以世界上最浪漫的人应该是希腊人。但今天的希腊人因为好吃懒做,钱快不够用了,这个麻烦听起来一点浪漫感都没有。如果海伦还在,遇上这样的男人组成的国度,估计还是会私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