逃不掉的命运——俄狄甫斯
当前的希腊这么糟糕,大家搞不明白为什么。一个多么璀璨的文明古国,怎么会变成这样了呢?
跟我来重温一个神话故事吧。希腊神话中俄狄甫斯的故事就非常有趣,非常适合现在来听。
说底比斯国王年轻时因为赌博,拐骗过某个女神的儿子,所以女神就唆使宙斯降难于底比斯国王。底比斯国王和王后结婚多年未曾生育,为此到阿波罗神庙求神谕。得到的神谕是:你会得到一个儿子。但是命中注定,你会丧命于儿子之手。这是宙斯的命令。
后来王后果然怀孕了,而且果真生下了儿子,为了阻止预言的实现,他们在孩子生下后三天,便命仆人用钉子刺穿儿子的双脚,并用绳子绑起来,扔到荒山下。仆人很是可怜孩子,觉得孩子那么无辜,就把孩子交给另一个国王的牧羊人,回家却禀报国王说孩子已经死了。结果,那个牧羊人就治好了孩子的脚伤,并给他取名俄狄甫斯,就是弃婴的意思。后来牧羊人将他送给了他的国王,新的国王和王后非常喜欢俄狄甫斯,把他当亲生儿子一般对待。俄狄甫斯呢,也一直以为他是他们的亲生儿子。他长大后的某一天,有人酒后失言,说他不是当今国王的儿子。他大受刺激,于是跑到阿波罗庙去求神谕,神谕说:你将会杀父娶母。
听到这样的神谕,他无比惊恐。他害怕自己真的会犯下杀父娶母的错,所以立刻决定离开当今的国王王后,以避免预言实现。
在离乡的路上,他遇到一辆马车,马车里坐着一个看不出身份的老人。老人的随从粗暴地叫他让路。他一气之下就和随从打了起来。车上的老人见状就用手杖打了俄狄甫斯一下。俄狄甫斯哪里受得了这种气呢,一拳就把老人打下马车。然后他却没事人一样继续赶路。他哪里知道,那个老人死了,而他打死的那个老人就是自己的生身父亲。看,希腊神话最好玩的就是这个!他们都如此小心翼翼地逃避神谕,但是预言就是这样无法避免地残酷地开始一一应验了。
再说底比斯城,在国王死后,王后的弟弟当了国王,正在悼念老国王时,突然在城门前来了一个人面狮身的叫斯蒂芬的怪兽。这个怪兽好奇怪,它成天就坐在一块石头上,不停地给底比斯人出谜语,猜不出谜语的人就要被它吃掉。它已经吃掉很多人了,简直成了底比斯的灾难。所以王后的弟弟张贴告示,说谁要是能解答斯蒂芬的谜语,他就是底比斯的国王,并可以娶先王的王后为妻。
巧的是那时候俄狄甫斯刚好来了,斯蒂芬就问他:早上四条腿,中午两天腿,晚上三条腿的是什么东西?俄狄甫斯简直笑死了,这不是太简单了吗,于是他即刻解答了谜题。斯蒂芬羞愧地自杀了。于是俄狄甫斯就当上了底比斯的国王,并娶了原来的王后。其实也就是他的母亲,当然他是不知道的。他们一起生了四个孩子。
然而,由于他杀父娶母的滔天罪行,神给这个城市带来了瘟疫。大家没有办法,又去请神谕。神谕说,要将城里的一位杀害国王的人驱逐出去,否则底比斯城永不安宁。于是他又去找占卜师,要找出杀害国王的凶手。占卜师说那个人就是俄狄甫斯他自己。他怎么会相信呢,只说占卜师一派胡言,于是将占卜师轰了出去。私下和王后闲聊,王后也觉得不可思议,说国王明明是被强盗打死的,而且她和老国王得到过神谕说他会被他们的儿子打死。可是他们的儿子出生才三天,就被他们扔掉了。这一说,俄狄甫斯心里有点震动了。忙问国王在哪里被打死,他们让谁扔掉了孩子,扔在哪里。结果慢慢查下去,发现就是他杀害了自己的父亲并娶了自己的母亲。王后听到这样的结果,悄悄退出去,在卧室悬梁自尽了,俄狄甫斯看到后,简直疯了。他撕下母亲衣服上的胸针,当即刺穿了自己的眼球,并向全体居民认罪,承认自己的罪孽。底比斯人都原谅了他,都同情他的无辜,挽留他继续做国王。可是他自己觉得羞愧难容,于是坚决背井离乡,最后客死他乡。
说到这里,我不得不想起米兰·昆德拉,想起他的《生命中不能承受之轻》中的主人公托马斯。托马斯是个外科医生,是个清高的小知识分子。他根本无心政治,闲暇时只是看看书,约约女人。就是这样的人,因为希腊神话,他的命运和普通外科医生的命运有了不同。他也是一个希腊神话迷。特里莎的到来,让他联想起了神话里的弃婴,在竹篾篮里顺水漂来。这样一比喻,发誓不结婚的他居然娶了特里莎。更有趣的是,他在看完俄狄甫斯的故事后,就将俄狄甫斯联想成捷克的执政当局,于是他就责问执政当局将捷克治理得如此混乱,还为自己辩护说什么他们不知道会把国家弄得这样乱,他们不知道会这样!于是出于好玩,他写文章嘲笑说,执政者难道说一句不知道会把局势搞这么糟就可以无罪吗?难道不该有俄狄甫斯那样的对现状负责的勇气吗,难道不应该也自己刺瞎双眼吗?于是小知识分子圈里纷纷当妙语传播,然而他也因此引火烧身,遭到当局的封杀,被革职为民。
于是我们是不是也可以联想:希腊的今天都是一个神谕,一种命定,命中注定他们选了当前的执政者把希腊搞这么糟!希腊的人民如此善良,他们根本拿不起屠刀,那么执政者是不是就应该拿出俄狄甫斯的勇气,自己刺瞎双眼呢?那样,希腊是否就可以得救呢?
当然,我们讲的只是神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