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枝词二首①

撑崖拄谷蝮蛇愁，入箐攀天猿掉头②。

鬼门关外莫言远，五十三驿是皇州③！

浮云一百八盘萦，落日四十八渡明④。

鬼门关外莫言远，四海一家皆弟兄⑤！

①宋哲宗绍圣二年（1095），山谷贬谪黔州，词作于黔州途中。原有跋云：“古乐府有‘巴东三峡巫峡长，猿啼三声泪沾裳’。但以抑怨之音和为数叠。惜其声今不传。余自荆州上峡入黔中，备尝山川险阻，因作二叠与巴娘，令以《竹枝》歌之。绍圣二年四月甲申。”

②“撑崖”二句，极言蜀道之险。蝮蛇，一种毒蛇。箐（qiàn），大竹林，亦泛指竹木深林。李白《蜀道难》：“猿猱欲度愁攀援。”

③鬼门关，在峡州，其地险绝。驿，即驿站，古代在重要通道上设置的馆舍。《寰宇记》：“黔州东北至东京三千八百六十五里。”五十三驿当有所据。

④一百八盘、四十八渡，皆峡州至黔中路段地名。陆游《入蜀记》巫山县：“隔江南陵山极高大，有路如线，盘曲至绝顶，谓之一百八盘。”曹学佺《蜀中名胜记·黔中县》：“四十八渡水在治西二十里，发源栅山，溪水折流四十八湾，夹于两岸之间。”参见《和答元明黔南赠别》诗注。

⑤“四海”句，语本《论语·颜渊》子夏曰“四海之内皆兄弟也”。

★学民歌即有民歌韵味，然又迥不同于一般民间歌唱。山谷秉性倔强，然其倔强决不睁眉弩目，往往以平和忠厚出之，二词即为典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