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败”的《王牌游戏》
做《王牌游戏》,缘起于我和托尼·思迪马克(Tony Stimac)的友谊。
我很幸运地加入了百老汇制作人圈子里,因此可以参加一年一度的剧本朗读。剧本朗读是什么概念呢?我们现在说谈版权、谈许可证,所指的对象都是已经有名的、成熟的作品。当作品到了这个台子上,基本就是天价了。而剧本朗读会,对象是还未成名的、还在故事创作阶段的“半成品”,可能只需花几千美金,你就可以参与了。百老汇的版权交易,是从剧本朗读阶段开始的,在朗读会上,只会有简单的角色(演员甚至都不化妆)、简单的几件乐器,轮到谁的角色了,谁就站起来,该唱的唱,该说的说,就是这样一个形式。
我就是在剧本朗读会上认识了托尼。他在百老汇做了很多的音乐剧,也是他把我带到了百老汇制作人的圈子里。交往多了以后,他把百老汇的很多资源介绍给我,我也很信任他。有一天我就问他,我打算做《妈妈再爱我一次》和《王牌游戏》,前者关于母爱,后者关于一个魔术师的故事,哪个先做。事实上,《王牌游戏》的故事是我们两个一起完成的,但他是最初的记录者,而百老汇又有“记录者就是版权拥有者”的规定,大部分版权就在他那里了。我当时问了他这个问题以后,他说他已经70多岁了,身体也不好,我就答应先做《王牌游戏》。
当时,我的想法是:世界上还没有一部音乐剧把魔术的概念放进去,如果这样做会很有意思。所以我们就邀请了世界著名的魔术师海尔·库伯(Gerrit kooper)来设计可以推进剧情的魔术环节。整个主创团队阵容也很强大,我们请了编剧詹姆斯·洛切夫(James Racheff),《狮子王》的编曲琳·尚可(Lynne Shankel)、《油脂》的作曲音乐总监路易斯·圣·路易斯(Louis St Louis)、《怪物史莱克》的编舞乔许·普林斯(Josh Prince)等,整个已经是百老汇很强的阵容了。
新闻发布会现场
舞美设计展示
乐队合成
从《蝶》的凛冽苍凉、《爱上邓丽君》的全民欢唱,到《王牌游戏》中更明显的“艺术+娱乐”张力,我一直尝试在追求艺术与文化的同时也更加注重大众的需求,不断融入时尚元素,不断创新求变。这部剧目创作花了1 900万,我尊重整个创作团队的劳动,但是做出来了以后,只是试演,并没有拿出来商演。因为剧目的表达方式和内容都不是我要的,没有东方的审美在里面。这是我坚决反对的。
《王牌游戏》剧照(胡矿)
《王牌游戏》剧照
《王牌游戏》剧照
《王牌游戏》剧照
对于这部剧,其实在剧本阶段,我就觉得不对了。贯穿音乐剧的是美式的幽默,在中国,这是无效的。对于这点,我一直感到困惑,但托尼一直在催我抓紧,他说他年纪大了,做一个作品也很不容易,我便不好停下来。《王牌游戏》的舞美是很棒的,用了很多琉璃和金箔,魔术的各种手段几乎也都用尽了,而且还是现场乐队,成本特别高,这也是这部剧没有商演的另一个原因。当时因为这极高的成本,东方剧院和松雷集团都不想继续下去了。我们建东方剧院就是为了我们自己的原创音乐剧能够有一个剧场专门做驻场演出,于是以当时的投资方命名,叫东方松雷剧场。后来东方剧院反映说领导不同意,因为松雷虽然与我合作投资了多年音乐剧,但是毕竟是民营企业。所以为了这个剧院的命名问题,松雷退出了投资。在这个时候,我的两部戏同时在演,没法停下来。后来松雷因为剧场的事,对音乐剧也失去了信心,我在两方的角力中艰难求生,这是我人生最低谷的时候。
《王牌游戏》首演那天,托尼说:“盾,我告诉你,我能活到100岁。”我心里想,我一生中遇到的最可恶的人,就是他了。我在音乐剧制作的过程中,一直是理性的,但是情感绝对是我的软肋,他恰恰利用了我的软肋,“逼”我做了这部剧。
《爱上邓丽君》和《王牌游戏》同时上演,两组演员的大合影
尽管花了1 900万,但只演了十几场,最终,我还是因为不满意而叫停了《王牌游戏》。之后,我迎来了低谷,恰好这个时候,百老汇请我去谈一个关于李小龙的项目,当时差点就要留在美国做《布鲁斯·李》了,但又觉得不甘心,总觉得梦想没有完成,还是想自己做原创,然后我就回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