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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了很长一段时间,估计酒席吃得差不多了,洪志远缓慢地站了起来,然后带着虞汝平朝村里走去。望着洪志远和虞汝平的背影,施凤喜的心,紧张得怦怦直跳。
为了不引起村里人的注意,两人从村后溜到计老二家的后门口。洪志远让虞汝平注意警戒,自己则上前叫开了后门。一个十来岁的男孩探出头,好奇地看着洪志远,问:“叔叔,你找谁?”
洪志远摸了摸男孩的头,然后给了他一个山果说:“小弟弟,能不能帮我去把计老二喊出来?就说徐团长有急事要找他。”
男孩一听有人找计老二,转身兴奋地朝屋里跑去。洪志远朝虞汝平使了一个眼色,示意虞汝平做好准备。虞汝平朝洪志远点了点头,表示已经做好了准备。
不多时,男孩引着一身酒气的计老二走了出来,男孩指着洪志远说:“二叔,就他找你。”
男孩说完,转身跑进了屋里。
一身酒气的计老二,上下打量着洪志远和虞汝平,正要开口问找自己何事,两人便来到了他的身后。计老二感觉不妙,转身想往回走,洪志远却使劲地挟住了他的一只胳膊,说:“计队长,徐团长说有急事商量,特派我俩来请您回柳墅。”
计老二愣了一下,说:“徐团长,找我?”
洪志远说:“对,找你。”
洪志远说着,枪早已经顶在了计老二的后腰上。虞汝平则挟住计老二的另一只胳膊说:“走吧,计队长,徐团在等着您呢!”
望着眼前的两人,计老二已经猜出发生了什么,刚喝下去的酒,已经全都醒了。此时,一家人正喝得高兴,几个亲友在那里划拳行令,声音震天响,自己就算喊破喉咙他们也听不见哪!况且,自己已经受制于人,此刻即使很小的一点反抗,都将招来杀身之祸。往小里说,自己的性命不保;往大里说,一家老小都得跟着遭殃啊!好汉不吃眼前亏!想到这里,计老二只得老老实实地在两人的挟持下,往村外走去。遇到村里人,计老二还主动跟他们打招呼。
施凤喜正胡思乱想时,却见洪志远等三个人勾肩搭背往这边走过来。等他们走进磨坊,施凤喜才知道他俩挟持的正是计老二。施凤喜叫他们赶紧审,自己则在门外望风。
洪志远看了计老二一眼,说:“计老二,知道我为什么请你来吗?”
计老二紧张地说:“不、不知道呢!”
洪志远说:“不知道没关系,只要你把知道的告诉我们,决不为难你,听到没?”
计老二说:“听到了,只要我知道的,二位尽管问,我计老二要是说一句假话,你们就活埋了我!”
虞汝平在一旁狠狠地说:“算你小子识相!要有一句谎话,老子一枪崩了你!”
计老二说:“不敢,绝不敢有半句假话。”
虞汝平问计老二:“知道我们是什么人吗?”
计老二结结巴巴地说:“二位是、是红、红军。”
虞汝平说:“知道就好,实话告诉你吧,明人不做暗事,这位是我们小分队洪队长,你给我看清楚了,徐仁善就是我们抓的!”
计老二讷讷无言。
洪志远说:“计老二,我问你,保安团这次共来了多少人?”
计老二想了一下说:“百把人吧。”
洪志远说:“什么百把人,具体几多?”
计老二肯定地说:“一百人一百条枪,另有两支冲锋枪,还有一挺机关枪。”
洪志远问:“你们的人员部署和武器配置,你跟我好好说一说。对了,有件事得提醒你,凡是欠过红军血债的人,我们一个都不会放过,这个你是知道的!”
计老二紧张地说:“知道,知道,但我……”
洪志远说:“据我们了解,你计老二除了喜好吃喝玩乐,手上并没有沾过红军的血,你只要把知道的情况告诉我们,我们决不为难你,也决不为难你的家人!”
计老二这才清楚洪志远此行的目的,他们要的是徐世坤在柳墅的布防情况,并不是来要自己的命。计老二告诉洪志远,自己虽说是个小队长,其实就是丁副官的跟班。徐世坤把保安团分成了三小队,一小队由丁副官带着,驻在油坊,二小队由张麻子带着,守在油坊后面的山上,山上有一座碉堡,里面架着一挺机关枪,从碉堡里可以监视柳墅街上的一切。还有一支小队由徐世坤自己带着,驻在徐家大院,他们有两支冲锋枪,负责保护徐世坤。
洪志远问:“其他地方的兵力部署怎样?”
计老二说:“你们打柳墅,得先把山上的碉堡打掉,这是徐世坤用来压制山下的重点火力点,徐世坤在柳墅街上还布了两个暗哨。”
计老二边说边拿着一根小木棍在地上画着,洪志远看后,一一记在了心上,觉得计老二说的话不像有假。洪志远看了虞汝平一眼,两人相视点了一下头。虞汝平要计老二对自己说的话负责。计老二说:“如有半句假话,你们可拿我全家人开刀!”
虞汝平说:“这个你放心,红军绝不会伤害无辜之人,但是也决不放过一个有罪之人,哪怕你逃到天边,我们也决不放过!”
计老二说:“是是是,二位的话,我都记在心里,其实,我计老二也是个没多大能耐的人,就是帮徐世坤跑跑腿,混口饭吃,伤天害理之事,我计老二真没干过!”
“正是见你没做过伤天害理之事,我们才来找你,你手上若是沾上了血债,恐怕早就活不到今天!”洪志远说。
计老二一听,赶忙说:“洪队长英明,您今天的话,我计老二一定谨记于心,从今往后,好好做人,决不做对不起红军之事。”
洪志远见该问的都问了,便决定放计老二回去。他一再提醒计老二,徐世坤蹦跶不了几天,红军一定收拾他的。他希望计老二能与红军好好配合,争取立功,并说如果有什么新消息,要及时向红军汇报。计老二连连点头,说:“洪队长以后要是有用得着我计老二的地方,尽管吩咐,计某要是说一个‘不’字,你们随时来取我狗命。”洪志远叫他放心,说红军绝不会滥杀无辜,只要为革命做过贡献的人,红军都会记得他的好。洪志远还与计老二约定了下次见面的地点和联系方式。
与计老二分手后,洪志远不敢耽误,带着虞汝平和施凤喜直奔陈家冲。接到洪志远送来的情报后,李庚庆立即主持召开军事会议,对攻打柳墅的战斗做了周密部署。会议决定,赣北游击大队与县大队进行整合,分成三个中队。一中队由曾晓春指挥,负责攻打同升油坊后山上张麻子的二小队;二中队由叶游春指挥,负责攻打同升油坊,那里的守军是丁先发的一小队;三中队由李庚庆指挥,负责攻打徐家大院,那里是徐世坤的指挥部。县委还从各村抽调两百名积极分子,组成农会武装。农会武装的任务,主要是把守在主要路口,防止保安团逃跑。
会议将进攻时间定在后天拂晓。
眼见会议快要结束,大队长却迟迟没有给小分队下达任务,洪志远忍不住站起身来,他说:“大队长,小分队对浩山和柳墅的情况都十分熟悉,请求参加战斗!”
见洪志远那着急的样子,李庚庆招手示意他坐下。李庚庆笑着说:“怎么,你还以为会让你们小分队闲着啊?实话告诉你,志远,留给你们小分队的可不轻啊,这可是一块最难啃的硬骨头啊!”
洪志远坚定地说:“请队长放心,不管有多硬,小分队都会将这块骨头啃下去!”
李庚庆大叫一声:“好!要的就是你这个啃硬骨头的信心!”
接着,李庚庆向小分队下达任务。李庚庆说:“战斗打响前,小分队务必拔掉柳墅街的所有暗哨,为部队攻打徐世坤指挥部扫清障碍,拔掉暗哨后,朝天连发三枪,这三枪便是总攻的信号。”
会议结束后,洪志远来不及和陈达明叙旧,便匆匆赶回兆吉沟。回到兆吉沟,洪志远将小分队集中起来,向大家传达了县大队的命令。大家一听要攻打柳墅,一个个摩拳擦掌。洪志远告诫大家:“小分队的任务非常艰巨,这次行动,我们不能有半点闪失,只能成功,绝不能失败。”
洪志远决定派人先行下山,想办法将武器带进柳墅,并设法通知计老二,随时做好内应。
施凤喜一听,立即请求再次去柳墅执行任务。她说:“从上次去柳墅的情况看,保安团对女人看得不是很紧,另外,罗汉表哥每天要上山砍柴,可以让他想办法将枪支带进去。”
虞汝平不放心地说:“万一计老二反水怎么办?”
施凤喜说:“这个大可放心,计老二担心的是一家老小的生死,他再蠢也不会拿一家人的性命当赌注。”
洪志远觉得施凤喜分析得有道理,便同意了她的请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