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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眼到了1934年的4月。经过一段时间的精心准备,这一天晚上,徐世坤亲自带领一支百余人的保安大队,悄悄地扑向浩山,企图将新成立的中共彭泽县委消灭在乔亭曾村。这天晚上,县委正在乔亭曾村召开会议,研究和部署下一步的行动计划。这时,布设在八房周的暗哨,飞快地跑来报告,说保安团离开郭桥街已经朝乔亭扑来。李庚庆一听,立即派曾晓春带领一支队伍前去阻击,一边组织县委和村里的群众往陈家冲转移。

来势汹汹的徐世坤,没想到在半路上遭到游击队阻击。曾晓春带着游击队阻击了一阵后,估计县委和群众都撤离了,这才带着游击队撤退。徐世坤扑了个空,气急败坏,带着保安团一路烧杀,直扑柳墅。扬言不消灭山里的红军游击队,决不收兵回城。一时间,整个大浩山里,硝烟弥漫。一些留在群众家养伤的游击队队员,因来不及撤退,惨遭杀害。就连支持过游击队的群众,也都惨遭毒手。保安团所到之处,火光冲天,哭声一片。徐世坤除了派手下四处张贴洪志远的画像,还扬言如果不消灭洪志远和山里的游击队,决不收兵。徐世坤的疯狂行为,给彭泽县委和游击大队带来了巨大的损失,也给进步群众的心理造成了极大的压力。

为粉碎徐世坤将游击队消灭在浩山的计划,彭泽县委和县大队在陈家冲召开了军事会议,对痛击保安团做了周密部署。会议决定,让县大队全部集中隐蔽,进行政治学习和军事训练,随时做好对保安团发起进攻的准备。只要保安团进村摧残群众,游击队必将进行反击。县委还派交通员前往浮梁,向赣北特委汇报攻打柳墅的计划,请求特委派兵增援。

在听取彭泽县委的汇报后,赣北特委立即向闽浙赣省委请示,省委很快做出指示,同意赣北特委的计划,派遣叶游春和陈达明率赣北游击大队两百余人增援彭泽,务必彻底消灭徐世坤的保安团。叶游春接到命令后,与陈达明一道,率领赣北游击大队悄悄从浮梁出发,直扑彭泽。赣北游击大队在叶游春的带领下,日夜兼程。路上,他们还打了几个胜仗。在麻痹了敌人的同时,还补充了供给。赣北游击大队于5月底到达浩山。

这一天的后半夜,虞汝平轻轻地叩开了洪志远家的门。此前,洪志远正站在地图前研究小分队下一步的行动计划。洪志远将虞汝平请了进来,不等洪志远开口,虞汝平就说:“志远,老刘来了。”

洪志远一听,立即让虞汝平将老刘请进来。他知道,老刘大半夜赶来,一定是县委又有新任务下达了。老刘进屋,双方寒暄几句后,老刘便向洪志远传达了县委准备攻打柳墅的计划。洪志远一听县委要对保安团采取行动,感到无比兴奋。

洪志远说:“真是太好了,都想到一块去了!”

老刘说:“为配合此次行动,赣北特委派出叶游春和陈达明同志带领赣北大队正往浩山赶来,他们将于明日到达浩山。”

洪志远听后,更是激动不已。自从离开大队带着小分队进入浩山后,洪志远心里一直在牵挂着大队的同志,眼见着就要见到他们了,并将与他们一起战斗,心里怎能不激动啊!激动了一阵,洪志远马上冷静下来,他知道,老刘半夜赶来,定是带来了县委和县大队的任务,他看着老刘说:“这么大半夜赶来,组织上定有新的任务下来,说吧!”

老刘听后,呵呵一笑,指着洪志远说:“好你个洪志远,比孙猴子还精!”

接着,老刘向他传达了李庚庆队长的指示。老刘说:“李庚庆同志要求你们,在两天内务必摸清徐世坤在柳墅的兵力部署和武器配置情况。”

洪志远坚定地说:“放心吧,老刘同志,请转告县委和李庚庆同志,小分队坚决完成任务!”

送走了老刘,洪志远立即把小分队召集在一起,共同商议此次的行动计划。大家一听县大队要对保安团发起进攻,都兴奋不已,恨不得现在就加入战斗。施凤喜见洪志远要亲自去柳墅搜集情报,便自告奋勇地要求替洪志远去柳墅执行任务。

施凤喜说:“我对柳墅的情况熟悉,让我去吧!”

“你去?”

洪志远认真地打量起施凤喜来。

“对,我去。”施凤喜坚定地说。

施凤喜认为,徐世坤此次带兵进山,主要是给他爹徐仁善报仇,徐世坤手下的爪牙,正四处寻找洪志远和小分队,如果洪志远此时出现在柳墅,那就等于是自投罗网。大家一听,觉得施凤喜说得有道理,眼下洪队长确实不宜前往柳墅街。但他们也不同意施凤喜去柳墅街,因为徐家人一直在寻找施凤喜。施凤喜却说:“徐仁善和徐小苟都已经死了,徐家剩下的人都逃到县城里去了,柳墅街上认得我的人现在没几个,就算刘自在认得我,也不见得独独就遇得上他,只要我处处留神,不暴露自己,应该不会引起人家注意。再说,我一个女人,总比你们这些大男人要安全许多。”

大家一听,觉得施凤喜说得也有道理,以平时对保安团的观察可知,他们对女人一般不会太注意,他们更不会想到,这个时候施凤喜还敢去柳墅街。

见凤喜态度坚决,洪志远同意了她的请求,并将可能发生的意外,都一一做了分析。

会后,洪志远把施凤喜叫到一旁,叮嘱她说:“到了柳墅后,要想办法进入杨翠花餐馆,争取把杨翠花的工作做通,因为她的餐馆,是保安团经常去的地方,说不定从她那里能得到有用的情报。”

施凤喜说:“放心吧,我一定会完成任务的。”

洪志远深深地点了点头,可他怎么放得下心呢?虽然答应大山叔要照顾好她,但是,在这峥嵘的岁月里,如果他们不竭力冲破黑暗,又怎么看得见光明呢!望着眼前的洪志远,施凤喜百感交集,她情不自禁搂住了洪志远,将脸贴在他的胸口,喃喃地说:“志远哥,放心吧,我一定会完成任务,平安归来,一定会!”

洪志远坚信地点头。

就在施凤喜临行前,洪志远突然改变了主意,他觉得这次任务太重要了,容不得半点闪失。他决定和虞汝平尾随施凤喜在柳墅外面潜伏下来,万一遇到情况,大家有个照应。洪志远一再叮嘱凤喜,千万不要疏忽大意。

其实,在凤喜的心里,早已经有了打算。进入柳墅后,先去罗汉表哥家落脚,然后再想办法去找杨翠花探听情报。罗汉是施凤喜表姑爹的侄子,以前在程忠和的油坊当大师傅。程家油坊被徐仁善霸占后,罗汉在徐仁善的油坊做了一个多月,便被老狐狸赶了出来。后另一家油坊请罗汉去当大师傅,却被徐仁善从中作梗给搅黄了。罗汉清楚,徐仁善辞他是假,其目的是要罗汉跟他一起坑骗顾客。罗汉是个实在人,他宁可失去当大师傅的工作,也不去做那伤天害理的事。罗汉从此不再打油,转而回家务农。

施凤喜最后一次去罗汉表哥家,还是两年前的事。那年下半年的某天,施凤喜和爹推着一车谷子去徐仁善家交租,半路上,遇到罗汉的媳妇独自去山上砍柴,施大山问罗汉媳妇:“怎么你一个女人去砍柴?罗汉呢?”

表叔这一问,罗汉媳妇便伤心地哭开了,然后一五一十地将家里最近发生的事情和盘托出。原来,不久前罗汉在上山砍柴的路上,不小心掉下山沟,摔折了一条腿,因无钱医治,到现在还躺在床上。施大山一听,便生气地说:“你真是糊涂,他人还这么年轻,怎么能不去给他治呢?”

表叔这么一说,罗汉媳妇更是委屈不已,说:“表叔有所不知,我何尝不想带他去治,可家里实在拿不出钱来。去年我娘家哥哥生病,罗汉把家里的粮食全卖了不说,还去别人家里借了许多债,到现在都没还,眼下两个孩子又正是长身体的时候,连餐饱饭都吃不上,哪还有钱去给罗汉治伤啊!”

施大山听后,长叹了一声,便安慰罗汉媳妇,劝她不要急,有困难大家都来想办法,老天总会给人一条活路。还说罗汉表侄这么年轻,怎么也得给他把腿治好,一家人还指望着他呢!回到家后,施大山把家里的山货挑到郭桥街去卖了,他觉得郭桥街比柳墅街人多,卖的价钱也好些。施大山还找好朋友洪振山借了一些钱,然后和罗汉媳妇一起,将罗汉抬到县城李铁虎的伤科诊所救治。李铁虎诊所,专治跌打损伤,是李家祖上传下来的手艺。经过李铁虎的精心治疗,罗汉的一条腿总算保住了。

去年,罗汉得知大山表叔遇害后,还偷偷去给他上了坟,并且四下里打听施凤喜的下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