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回 面对面无缘诉心曲 计中计三打四窗寨
其实，当范虎被押进大堂时，幸珍、存玉已看得分明，吓得魂飞魄散。幸珍捏着腰间刀柄，手心直冒冷汗，寻思，好侬个魔头，奴家尚未成亲，却要奴家做望门寡妇不成？就是拼个鱼死网破、玉石俱焚，也要将心上人救出。她正筹划，见喽啰要将范虎带走，便上前阻止道：“且慢动手！”洪宝道：“尚头领，侬有何话要说？”幸珍道：“回大王，依小弟看来，大王将这位少将砍头挖心，乃大丈夫所为。只是今日杀他，实在是捡了芝麻，丢了西瓜，得不偿失。”洪宝道：“此话怎讲？”幸珍道：“大王细想，眼下山寨水池遭毁，滴水全无，众弟兄已成枯涧之鱼，又能扑腾几时？且前有官兵围困，后无援兵来救，官府若知晓我等杀他大将，向上司或各州府请求救兵，那时声势愈大，我方则困守一隅，腹背受敌，纵有三头六臂，如何招架？幸而捉获他一员大将并众多兵士，成了手中取胜法宝，岂可因图一时痛快，轻易失去。”
洪宝、邬刁并石秃听了，不约而同道：“法宝？法宝个鸟！这等废物，早杀了早省心。一来用仇人心肝下酒，既报了仇，又振奋士气，痛快！解恨！二可杀鸡儆猴，那些官兵见到一颗颗头颅挂在旗杆下，血淋淋的，魂也吓碎了，从此再不敢小瞧俺山寨虎威！”幸珍道：“大哥此言差矣。将这些人囚于山寨，就是在官府头顶上悬了一把刀，攻打山寨时难免投鼠忌器，攻势会减弱。攻势一减弱，我们便可分兵重建水池，解了山寨弟兄饮水之急。还可以以这些人为筹码，与官府谈判退兵事宜。只等官兵退却时，乘势追击，杀他个片甲不留，顺势一举拿下余姚城，不是更好？”话音刚落，存玉道：“四头领所言极是。这些人犹如笼中之鸟，还怕飞了不成？何时要杀要剐，要蒸要煮，全凭头领们一句话，何必急吼吼开刀问斩？暂时留着，利大于弊。头领们是图大事之人，凡事不可鲁莽，免得后悔莫及。”
洪宝听了幸珍、存玉一席话，沉吟片时道：“两位头领所言，不无道理。也罢，就让小畜生多活几天，待俺打败官兵，占领余姚城，再用来祭旗。来啊，将这些该死的带下去，由尚幸、尚存两位头领负责关押看守。”幸珍、存玉道一声“遵命”，起身随众人离去，在路上偷偷藏了一把尖刀，一同到了一处偏僻山洞关押处，洞内出来两个喽啰，一见两位头领带人到来，赶紧施礼道：“两位头领有何吩咐？”幸珍朝范虎示意道：“大王有令，此人乃官府大将，日后山寨另有大用，须要单独关押，每日好酒好菜供养，若有一丁点消瘦，小心侬俩狗头。”喽啰应声道：“小的遵命就是。”随即将范虎领到一个大间，又将其余人带往别处关押。
幸珍待喽啰离去，悄悄塞给范虎一柄尖刀，范虎则嘱咐幸珍，在攻打匪巢时如何里应外合等事。自那日分别后，兵戎对峙，怅望云天，彼此没一日不牵肠挂肚，想不到会在这等场合重逢。正事交代完，刚要诉说相思之苦，一眼瞥见喽啰回来了，只得闭嘴，唯以眉目传情，却难诉一肚衷肠，百般无奈，只得含泪相对，一步三回头，怅然分离。
且说昨夜阳明指挥将士趁浓雾黑夜佯攻四窗寨，平白得了贼寇几万余支羽箭，甚是欣慰。在回大帐半路上，水龙正吆五喝六指挥兵士搬运羽箭，一见阳明，嬉皮笑脸道：“禀告少帅，末将已收到羽箭三万支，正要改制成火器，为烧烤四窗寨那些虎狼忙得不可开交呢。”笑声未落，又有兵士来报道：“禀少帅，据从四窗寨逃回的兵士报，说范将军昨夜带领兵士顺利攀越山峦，凿破水池，但因误入八卦林，连同十余名士兵被贼寇所擒，请令定夺。”阳明闻报，仿佛晴天霹雳，下令道：“传令下去，半数将士稍息，半数将士巡营，提防贼寇偷袭，不得有误。”正欲离去，水龙上前道：“禀报少帅，末将请令攻打四窗寨，救回范将军。”阳明道：“强敌当前，兄弟有难，愚兄岂会坐视不理？侬且抓紧制作火器，听候调遣。”
阳明回到大帐，胸口像压了一块巨石，又如百爪挠心，心乱如麻，深感自己似正在下一盘棋，楚河汉界分明，却不知下一着该如何出子。心下寻思，师父曾再三告诫，为帅者，应有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霹雳炸于旁而身不移之镇定自若，才能指挥若定，应对自如。自己身为一军少帅，怎可乱了方寸？如此一想，渐渐定下心来，带着几名士卒出了大帐，往观天台而去。到了台下，下马拾级登台。心下寻思，如今万事齐备，独欠南风。眼下吹的却是西北风，在这等风向下发动火攻，岂非烧不着贼寇反而烧了自身？登上观天台，就见白云身边游，群山足下涌，按照《安天论》描述，他上观天象八面之变化，下察地理四方之征兆，一心企望近日能有南风到来，不料观察计算再三，全无南风踪影，甚是失望。
自此以后，阳明每日天未破晓，以及落日以后，就登临观天台，观察天气状况，无奈次次失望而归，归来后照常召集众将，检查战备情况。虽然众将频频请战攻城，营救被擒官兵，阳明亦内心焦急，仍表面上不动声色。如此这般盼星星盼月亮，盼了半月有余。一日傍晚，阳明出帐，骑马又去观天台，无意间一抬头，只见天空湛蓝湛蓝的，似一匹浅蓝色绸缎，唯有落霞与山鹰齐飞，山峦共绿树俱寂，心知气象有变，随即使劲一鞭，胯下宝马似懂主人心思，撒开四蹄，似腾云驾雾一般，直向观天台奔腾而去。一到台下，忙不迭翻身一个虎跳落地，三级步阶并作两步走，飞也似的冲上台去，一到平台上，向四下仔细观察天象地理，心下默算，待有半晌，突然高声喊道：“天哪，学生终于把侬盼来了！”随即飞步下台，跃上马背，归程似飞。到大帐时，天色将暮，大声命令道：“传令下去！速召众将到大帐听令，不得有误！”
转眼间，众将已络绎到达，排列帐下听令。阳明道：“各位将军，本帅刚才观察天象，今晚午夜正南大风将来这一带做客，只逗留短短三个时辰，这期间必须抓住战机，备齐火攻物资，攻打四窗寨。兵法有云，机不可失，时不再来。若错失良机，前功尽弃。”众将口称遵命，心中却不住嘀咕道，当年曹操与周瑜交战于赤壁，周瑜请诸葛亮借东风破曹，诸葛亮还得搭坛、烧香、叩头、念咒，装神弄鬼，才借得几个时辰东风。如今少帅只是三步两脚登上观天台，向上下左右那么瞧几眼，也不念咒，也不作法，更不烧香叩头，就轻轻松松请得三个时辰正南风，不知灵不灵验呢，且等到午夜见分晓。
不提众将心下胡乱猜疑，只见阳明下令道：“水龙将军听令，命侬带领三百名将士，随带火箭、响器、云梯，并撞击车，于今夜二更前，悄悄到达四窗寨东侧山头潜伏，见正南风刮得猛烈时，即命弓箭手向城头及四周施放火箭，并敲动响器，大声呐喊，以此震慑贼寇，然后指挥将士以撞击车、云梯攻破东城门，尽速杀进城去，营救范虎将军，不得有误。”水龙道：“末将遵令。今夜若见不到南风吹来，是否发射火箭实施攻城？”阳明道：“将军只管放心领命，今夜若不见南风，唯本帅是问。”
阳明见水龙道一声“明白”，转身离去，又下令道：“米豹将军听令，命侬带领三百将士，携带撞击车数辆，云梯若干，于今夜二更前到达四窗寨西城门潜伏，见寨内火起，立即率众攻打西城门，务必快速攻下，消灭溃散贼寇，还要尽力搜缴、保护钱粮、财物，不得有误。”米豹应声道：“末将遵令。”
阳明见米豹离去，又下令道：“其余众将士，携带撞击车，多备攻城云梯，于今夜二更前，随同本帅攻打贼寇主城门南城门。南城门城高墙厚，贼寇把守甚严。听本帅号令，一鼓作气，乘勇破城，务求全歼贼寇，勿令一人逃脱！”众将士应声道：“遵令！”
应声才落，就听帐外卫兵一声“报告”！阳明道：“进来！”卫兵进帐禀报：“今有四窗寨大王洪宝，派使者前来下书。”阳明道：“传他进来。”半晌，见来人进帐递上书信，道：“俺家大王传言明兵少帅，俺四窗寨拥兵千万，城坚粮足，声势浩大，不日定将击溃官兵，血洗余姚城。大王有好生之德，姑念侬等家有妻儿老小，放侬等一条生路，命侬等明日退兵，并将放归被擒官兵，从此各行其道，互不犯境。”
阳明阅罢书信，寻思道，贼寇欺我有官兵被擒，且许久不见官兵去讨战攻城，以为怯战，便以“诈和计”诱我退兵，退兵时乘机追杀，何其毒也。我当以“缓兵计”将计就计，麻痹贼寇，以利攻城歼贼。哼，恁侬奸似鬼，也吃少爷洗脚水。阳明装作迟疑模样，回头悄声向身边兵士吩咐一番，又一连命人献了三回茶，过去了一个时辰后，对来使道：“回去禀告侬家大王，本帅感谢侬家大王大仁大义之举，就说侬我兄弟何必打打杀杀，有伤和气，本帅亦早有罢兵休战之心。请侬家大王务必于明日晌午前，放归我被擒官兵，我军将于明日傍晚退兵，从此互不相犯。”使者应声出帐而去。一路上，只见营帐内官兵懒懒散散，有的三五成群在猜拳喝酒，有的在聊天，多数士兵唉声叹气。来使把目睹的种种情状，记在心里，回去禀报。
原来，四窗寨贼寇见官兵一连十余天偃旗息鼓，不来攻城，以为是官兵投鼠忌器，不敢攻城了，就放心大胆地把喽啰分成两伙，一伙坚守寨城，一伙重建水池。不多时日，水池建成，解了断水之危，仍不见官兵动静，几个头领商议再三，以为正是诈和好时机，只待官兵退却时乘机追击。于是就派使者向兵营送信。那使者回去后，将营中所见所闻一一禀报。
洪宝听罢，放声大笑道：“天助俺也！俺虽不读兵书，稍用计谋，也把那些酒囊饭袋骗得晕头转向。来啊！把库房里的美酒都搬出来，杀鸡宰羊，让俺全寨弟兄一醉方休，为明日追杀官兵养精蓄锐！”邬刁一拍大腿，道：“是大王洪福齐天！传令下去，就说大王有令，弟兄们今晚吃饱喝足，养足精神，磨快刀枪，明朝跟随大王，一鼓作气，将官兵杀得片甲不留。”
幸珍、存玉见这般光景，心下嘀咕道：想不到，堂堂官府少帅竟会识不破贼寇的诈和计，被几句轻描淡写的屁话给骗了！唉，若照此而行，官兵危矣，余姚百姓危矣！转念一想，不对呀，一军之帅岂会这般容易受骗，其中定有蹊跷。待等头领们议罢事散去，幸珍、存玉便急匆匆来到牢房，将喽啰支开，把事情经过与范虎一说，范虎听罢沉吟片刻道：“我家大哥处事老辣，岂会轻易受骗？他是诸葛亮用兵，惯会出奇制胜，区区草寇岂是他的对手。我料定，今晚大哥定会发兵攻打四窗寨，赶快做好准备，一有风吹草动，立即动手，救出关押的兵士，一齐杀向南城门。”两人应声而去。
大战逼近，铜壶滴漏也仿佛凝住了，不肯滴落。好不容易等到日落，夜幕垂下，各路人马已各就各位，盼星星，盼月亮，眼巴巴只盼着南风吹来。谁知老天不与人方便，快到二更天了，连微风也无一丝一毫，更别说是猛南风了。将士们张弓待射，各自怀疑。突然，从远方传来一阵呼啸声，似鬼哭狼嚎，随即一阵猛南风刮到，吹得树梢东摇西晃，噼啪作响，旗幡也跟着不住飘动。说时迟那时快，只见漆黑夜空蹿起一束火光，紧跟着千条火蛇乱舞，一齐朝四窗寨四处蹿去，转眼间，无数烈焰腾空，照得深山老林一片通红。
这时，贼寇们因傍晚时聚集在一起穷喝猛吃，都醉得昏天黑地，分不清天南地北。守城的喽啰突然被城下的擂鼓声、炮仗声、喊杀声惊醒，睁眼一看，哎哟娘呀，只见火箭嗖嗖从头顶射过，密如飞蝗，寨周深山老林因久旱无雨，树木枯焦，碰着火就烧，转眼之间，星星之火已成燎原之势，把半爿天烧得血红。那火势，别说是人，虎狼猪羊都能烤焦了！守城喽啰自出娘胎都不曾见过哪！他们既无洞可钻，更无近水灭火，吓得丧魂失魄，没了主张，眼见得火烧到屁股上了，还有什么心思守城？逃命要紧！于是丢枪甩刀，脚底抹油，纷纷溜了。这时的四窗寨，都成炼丹炉了，能溜到哪里去呢？便一齐朝八卦林方向逃窜，谁知此时八卦林也成八卦炉了！喽啰们乱撞乱碰，都变成呒头苍蝇了。正所谓：
乐到极时泪洋洋，望乡台上望家乡。
钱财耗去火烫雪，时运败来狼变羊。
甘肥贪多终生疾，爽心事满定生殃。
纵然强硬浑如铁，见此光景也断肠。
且说幸珍、存玉两姐妹从范虎处离开，就被洪宝唤去喝酒，两人推说身子骨疼痛，口舌生疮，滴酒不沾，只胡乱吃些菜蔬填肚，便告辞回屋了。此时山寨四周墨黑，悄无人声，两人闭户熄灯，备下兵器、马匹，透过窗牗仰首望天，焦急等待山寨火起。二更敲过，喽啰们都已醉入梦乡，鼾声四起。突然，山寨四周传来鼓炮声、喊杀声，接着，火箭窜空，星火所至，大火蔓延。幸珍招呼存玉道：“动手！”两人夺门而出，飞身上马，舞动钢刀，直朝牢房杀奔而去。
此时，牢房四周寂静无人，管牢的小喽啰不知醉死在了哪里。两人翻身下马，手起刀落，劈开两间牢门。此时范虎已等在那里，见牢门被砸开，随手接过幸珍递上的画戟，来不及交谈，就冲出牢门，跃上马鞍，只听幸珍道：“公子，快随奴家去打开南城门，接应官兵！”此时存玉也已将众兵士放出，一群人个个手执钢刀长枪，紧随马后。这一彪人马才脱牢笼，可谓死里逃生，个个如蛟龙出海，猛虎下山，锐不可当。幸珍、存玉四柄钢刀飞舞，在前杀开一条血路，勇不可当，不管刀刃刀背，一阵乱砍，喽啰们有的天灵被砍碎，有的面颊被斩开，也有的拦腰被切为两段，还有的头颅被削落尘埃，真个是，寒风飒飒响，血水满地流。范虎策马冲入匪群，他一柄戟好生厉害，见一个刺一个，刺个透心凉，见两个挑一双，挑穿血窟窿，杀得那些还醉醺醺昏沉沉的贼寇人仰马翻，鬼哭狼嚎，尸骸叠叠堆，头颅滚滚落。杀至半路上，突然冲出一彪人马，只听有人大喊道：“尚幸、尚存两位头领，快随俺去守护东、南二门，不得有误。”
此时山头已是四处着火，照得整个寨子如同红日当空。火光照射下，幸珍、存玉放眼望去，见是二头领邬刁、三头领石秃带领一群喽啰杀到。仇人相见，分外眼红，幸珍心中道：好侬个十恶不赦的魔头，杀兄的仇人，天堂有路侬不走，地狱无门偏来闯！既然撞上门来，姑奶奶就不客气了！大喊一声道：“恶贼，快拿头来祭我兄长！”不由分说，一拎缰绳，飞马直奔至仇人跟前，只见刀光闪处，两颗血淋淋魔头就滴溜溜滚落尘埃，邬刁、石秃两贼做梦也想不到，不曾眨得一眼，糊里糊涂的就到阎王殿应卯去了，也是他们恶贯满盈的报应。喽啰们见头领被杀，呐一声喊，四散逃窜。
幸珍、存玉此时也无暇追杀，就与范虎一起径直杀到南城门。只见城头火光冲天，城门紧闭，守城喽啰正在抵挡官兵，见一彪人马飞也似赶到，以为救兵到了，还不曾发声，就挨个儿被砍倒在地。范虎最先冲到城下，跳下马，打开城门。门一开，就听到城外一声呐喊，官兵如潮水一般冲了进来，为首的正是王阳明。此时阳明身骑宝马，手舞宝刀，如天神一般杀进城来，一见范虎，就大声道：“范将军，速速兵分两路，打开东西两座城门，接应攻城将士。”范虎喊一声“遵命”！当即命幸珍、存玉领兵前往西城门，自己则挥动画戟，匹马单骑，一提缰绳，杀奔东城门而去。
且说水龙、米豹两支兵马，此时正在全力攻打东城门和西城门，因城门坚固，喽啰顽强抵抗，久攻不下。战斗正酣时，突然城门开启，城外两支兵马见城门突然打开，呐一声喊，冲进城来，趁着熊熊大火，追杀溃散匪徒，那些平日里如狼似虎的歹徒，已是树倒猢狲散，四散奔逃，只怪爹娘少生条腿，惨叫声此起彼伏，不是死于刀枪，就是葬身火海，亦是作恶之报。
火攻四窗寨，前后不到三个时辰，就大功告成。阳明把几处人马集合一起，查点俘获和死伤匪徒时，唯独不见大魔头洪宝的踪影。足足搜寻了一日一夜，直至第三日一早，仍生不见人，死不见尸。询问被俘匪徒，说是在混乱时，曾见洪宝带着一批人向地道方向逃逸。阳明命水龙带领兵士去地道搜索，等候良久，水龙来报，说是八卦林下有一条隐秘地道，连接曲折山路，直通后山，经询问山民，得知洪宝等匪徒已经从江河出东海而去，下落不明。阳明闻报，只得作罢。这一仗，把作恶数年的四窗寨贼匪彻底剿灭，山下百姓又能过上安居乐业的日子。正可谓：
铲平匪巢仗火攻，烈焰熊熊燎天红。
借得南来半日风，成就王公百世功。
此时，雄鸡高唱，东方破晓，阳明见大火在山风吹刮下，仍有几处尚未熄灭，八卦林内机关全被烧毁，贼寇房舍已片瓦不存。这时，风向由南转东，吹来大片乌云，接着电闪雷鸣，降下倾盆大雨，足足下了三个时辰，久旱逢甘霖，把昔日的乌烟瘴气，洗刷得旧貌换了新颜。阳明下令。拆除贼寇寨城、房舍，四窗岩又恢复了往昔巍峨秀丽之风貌。阳明四处巡视时，一眼望见无数颗硕大蜜橘，依旧金灿灿地挂在过火的枝头上，像无数盏灯笼，在烟雾迷蒙中摇曳，煞是诱人，他迟疑了片刻，随手摘了几颗，藏于胸前。这期间，幸珍、存玉也忙中偷闲，拎着邬刁、石秃两颗头颅，邀范虎、米豹特地来到山后，到其大哥坟头，以仇人之首，祭奠一番，以告慰亡灵。如此这般忙碌了数日，阳明见四窗岩逐步恢复了旧貌，诸事完毕，就命将士们收帐拔营，将贼窝的财物、粮草等物资，运回县城。
将士们正忙于装运财物上车，收集营帐，突然从山下传来急促的马蹄声，随同而至的是呼叫声：“告急，告急，山贼勾结海盗偷袭我边境村镇，百姓危在旦夕！”正所谓福无双至、祸不单行。阳明得报后，将作何应对？欲知后情，且看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