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　触觉的空间知觉

触觉的空间知觉在许多方面都不同于视觉的空间知觉。这些差异可能是由于这一事实造成的，即在我们心理生活的日常发展中，眼睛是比皮肤更为完善的工具，它的特殊发展似乎早于对触觉的更为精细知觉的发展。当然，这并不意味着这两个过程是截然分开的，实际上，两者相互交织、相互影响、相互帮助。但是，至少就人类和高等动物来说，视觉是一种较早出现的活动，因此，是视觉指导和训练了触觉，而不是相反。

如果我们记得皮肤的压力感觉总是受到视觉的影响，我们应该明白附着于皮肤压力感觉的部位关系首先是视觉的。但是，触觉具有这样一种特性，它可以在某种程度上摆脱视觉的影响。就像眼睛那样，对于皮肤来说依赖于印象位置的感觉的特殊性质随着部位不同而不同。因此，这一位置可能最终被感觉自身的位置色彩辨别出来，而并不必然地需要求助于眼睛来判断这个位置。一旦眼睛建立了位置同它的部位色彩的关系，我们就可以在皮肤敏感的部位指出感觉的正确位置了。

从这一点得出的结论是，印象的空间辨别不再需要依赖于运动，或依赖于伴随感觉的生动性和可比较性，而是完全依赖感觉的位置色彩上的或大或小的差别。如果皮肤上两个接近的区域在此方面差异极小，那么我们就无法区别由这两个区域产生的感觉。当外部刺激影响感觉特性完全不同的皮肤区域时，我们就能觉察到从空间上讲，两个印象是不同的。当然，这一限度并非固定不变的，通过密切注意我们的感觉，我们应该可以区别两个越来越接近的印象。正是以这种方式，我们在这类实验中观察到的练习的影响找到了它的自然的解释。

同样地，我们发现存在于皮肤表面上各个点上的分辨能力是不同的，这种分辨能力上的差异依赖于一种敏锐度，位置感觉的差异正是以这种敏锐度而分成不同的等级。这些差别的确非常之大。例如，在手指尖上，我们可以区别两个圆规点，其距离仅有1毫米；而在背部的皮肤上，这一可分辨的距离必须是60毫米。因此，整个皮肤可以被看做是一个分等级的感受点系统。但是，这些感受点并非以感受性的顺序均匀地排列在皮肤表面的，而是相互之间有着不同距离，多样化地分布的。除了皮肤感觉的自然特征外，眼睛对它们的控制也有助于这种敏感等级的划分。当然并非所有的皮肤都同等地受到视觉的控制，皮肤的许多部分，像背部的皮肤，完全位于视觉之外。其他一些部分，如手和手指则受到视觉特别的影响。我们也必须记得，并非皮肤所有的部分都得到类似程度的实践训练。手，特别是手指，得到的练习最多，其次是嘴唇和舌头。由于这种练习程度上的自然差异，通过有意的训练，皮肤空间辨别能力上的进一步发展在器官的不同部分就有相当大的差异。例如，在手指尖上，这种进一步发展的可能性就非常小，而在手臂的上部和下部，这种可能性就非常之大。在几个小时的空间里，辨别能力可能双倍甚至四倍增长。当然，这种练习的优势很快就会消失。24小时以后，它明显地下降；几周或数月后，就完全消失了。但是，练习的结果并不限于直接受训练的皮肤部分。例如，如果右手的手背觉察的精细度增长了两倍，那么左手的感受性也会有同样程度的增长，尽管那只手从没有受过训练。从所有对称的皮肤部分可以获得同样的结果。同时，这些练习的效果又从没有超出对称的部分。通过练习右下臂和右面颊，同时我们就不由自主地练习了左下臂和左面颊，但是在上臂、胸脯或前额没有任何练习的效果。要解释这一特殊的结果就必须参照练习所涉及的心理过程。在练习时，我们学着去注意以前没有注意到的感觉差别。现在，皮肤对称部分的感觉部位特征是非常类似的。因此，如果我们学会了关注这一侧的较小的感觉差别，我们也就学会了关注另一侧对应的差别。特别是有关左和右，在分级的精细度方面存在着完全的一致，在部位色彩从一点到另一点的改变的速度方面，同样存在着完全的一致性。当然，当我们面对非对称的部分时，情况就完全不同了，感觉和它们的分布等级如此的不同，以至于在一个部位获得的体验完全不适用于另一个。或者至多这种以前的知识由于练习而导致一般的注意变得更加敏锐才有了一点价值。

我们已经看到，皮肤上的最小可觉差在具有正常视力的个体那里或许并不是由于参照运动感觉而决定的，而是对部位感觉差异辨别的结果。同样地，我们对于两个触觉印象之间的空间距离的增加或减少的判断完全依赖于我们具有的对每一印象位置的了解。而我们对这些印象位置的了解是依照感觉的部位色彩，或更为正确地说，是依照两者之间形成的持久联想而进行的。但是这种了解是在视觉的帮助下获得的。我们是从唤起感觉的受刺激部分的位置的记忆表象来判断一段距离究竟是长还是短。这种记忆表象是独立于通过这段距离所需的运动的。它仅仅受制于这样一种观念，即在视觉的帮助之下获得的有关皮肤各个部分的特殊感觉特征方面的知识。一个明显的推论是：空间距离的辨别，无论是大还是小，只要皮肤表面本身的感受性保持不变，空间距离的辨别就依然保持不变。这实际上是从实验获得的结果。如果11毫米的距离刚好可以分辨出不同于10毫米，那么21毫米就可以被分辨出不同于20毫米，31毫米不同于30毫米等等。总而言之，对于皮肤的一般感受性来说，最小可辨的距离差别不是相对的，而是绝对的，并且是一个常数。对这一规则的例外可以从这一事实得到解释，即在长距离中，皮肤邻近点辨别的精细度被极大地改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