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　观念的联想；同时联想；复合

就其一般意义而言，联想学说的出发点是对先前观念的再现过程的观察。在联想问题上，除了在来自于亚里士多德时代的联想理论中增加了现代形式而作为记忆心理学来传授以外，几乎再没有更多的发现。但是，有意识的回忆意指诱导的观念和被诱导的观念之间的区别。如果不区分这两者，这个过程就不能算是有意识的回忆过程。现在，明显的是对作为这种先前经历过的观念的再认是一种特征，这种特征可能属于回忆的观念，但没有必要一定这样去做。对于比较简单的联想情形，我们必须承认，在其中观念是通过它们在意识中的相互关系而联结起来的，而没有必要把对联结的直接理解看做是一种回忆活动。当然，记忆以联想为先决条件，如果按照这样的假设来理解，就是说任何进入我们心灵的观念都是有原因的，但并非每一联想都包含一种记忆活动。这就是说，我们必须首先从适当的联想现象出发，然后继续确定要使联想成为回忆时，什么样的新条件是必须的。

从广义上讲，联想包括整个联结过程，在此过程中，联结的观念并不是相继的，而是作为同时出现的观念复合体进入意识。在此不可能存在一种回忆活动的问题，原因很简单，即与诱导的观念相联合的被诱导的观念在任何意义上都不与它分离，换句话说，不能独立地与它进行比较，或与任何其他观念进行比较。我们可以把这一种类的联结称为“同时出现形式中的联想”或简单地称为“同时联想”，因为在这种联结中，原初的诱导观念与联想的被诱导的观念形成了同时出现的意识复合体。首先，这里存在着组成我们复合感知觉的简单感觉的融合。后面这些东西总是由形成同时出现的复合观念的几种感觉的联结组成的，例如，一种复合的乐音或者某种视觉的或触觉的空间观念。在这些联结和其他联想之间存在一种差别——引起组合感觉的感觉印象本身是相互联结的，所以，早期观念的再度激发，虽然并未完全受到限制，但却被感觉中得到的联结倾向完全投上了阴影。组成乐音或视知觉的各种感觉依赖于感觉刺激的同时活动。与此同时，这种差异并不指涉一般过程的心理特征的任何本质差别。也就是说，如果我们把联想的主要特征看做是将特定观念或观念要素自动联合成复合观念的心理特征的话。而且，有理由这样做，因为特定形式的乐音、特定感觉的空间安排都像一种知觉与一种类似的记忆表象相联结那样熟悉。但这意味着，在这些知觉的同时联想中，也没有任何东西可以阻止感觉要素，这种感觉要素不是在感觉印象中实际提供的，而是由即时的再现提供的。例如，我们已经看到，眼动影响着视觉空间的知觉，甚至当这种器官处于休息状态也是如此；于是，我们可能在打算进行眼动但并未施行这种眼动时错误地知觉了外物的位置或运动，而这正是由于运动感觉和意志冲动联结的结果。

这些一致的联结的感觉的融合并不明显地与当代心理学中的“联想”有关，这些被联结的感觉在一般情况下组成感知觉。与这些联想更近似的是不同感官知觉的相互联结。我们看到一个音乐装置，并从这种装置上听到一种乐音。我们的眼睛在理解一块白色的结晶的糖块的同时，我们的舌头正在体验一种甜的味觉。以这种方式在感觉和不同的感官知觉之间形成了如此密切的联结，如果一种感官印象被随机地呈现，或者一种印象的记忆表象仅仅在一种感官领域中被唤起，其他感觉马上与它发生心理上的联系。我们听到钢琴声，而且只要我们一听到这种声音，就会在我们的心灵中突然产生这种乐器的模糊的视觉表象。或者我们在黑暗中品尝糖果，我们马上就能产生一种与糖的味觉相联系的糖的外观形象的一般观念。这些不同的感官观念的联结被指向同一物体，并且紧密地联结在一起，我们可以称此为赫尔巴特的“复合”。毫无疑问，它们是同时联想。一种感官印象与另一种感官印象如此密切地联系在一起，或者，至少两者的发生在时间上如此难以辨别，以至于毫不相关的组成成分在意识中把它们自身仅仅显示为单一观念的相关部分。

在各种复合中，最经常、最重要的是言语观念。通常，言语观念处于双重联结状态：首先，听觉印象与运动感觉相联系。其次，至少在很多情况中，与印刷体或书写体的视觉印象相联系。运动感觉也由于与其他观念的联结而明显地变得复杂化。从这种事实中，运动感觉获得了一种特殊的意义，即运动的记忆表象倾向于马上唤起运动自身。这一情形的结果是，运动感觉经常与特定感官的感觉产生共鸣，这些感官的感觉的记忆表象如此苍白，以至于我们根本不能感知它们，或者借助于与其联系的肌肉感觉来感知它们。例如，在大多数情况下，当你认为你可以回忆起玫瑰花的香味时，这只是一种幻想。仔细观察你在回忆活动中的心理运作，你会发现诸如此类的情况。首先，你对这种花有或多或少的特定视觉形象；其次，鼻子里的运动感觉是与吸入的空气相应的；第三，触觉和温度觉产生于实际吸入的空气，你的运动感觉已经被一种实际的运动所伴随。适当的嗅觉并不是完全存在的，或至少是很微弱的，以至于被复合体中的其他成分投上了阴影。以同样的方式，包含在味觉印象中的记忆表象中的复合几乎不包括味觉的任何东西。然而，这种味觉通过运动感觉相当恰当地表现出来，这种味觉随着不同的味觉物质而变化，同时也伴随着一些模仿的表情变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