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观念的质变

如果我们探询我们心灵中那些在一瞬间忽隐忽现的观念，我们不能不看到这些观念的运动是由两种影响决定的，这两种影响就是外部的感觉印象和先前的经验。这两种影响中哪一种影响在特定的时间内占据优势地位依赖于具体情况。当你观看一处风景，或专注地倾听音乐演奏时，你会发现你自己完全屈服于外部印象。主观倾向的产生是第二位的，而且是感情（feeling）而不是观念。现在试着回忆过去几天的事件，外部的感觉印象几乎未被注意到；而一连串观念，就其清晰和独特的程度而言，组成了先前心理经验的再现过程。这是两种极端的情况；通常我们发现我们自己处于心理的某种中介框架之中。记忆观念是由感知觉引起的，但又被一些新的印象所阻断。在过去经验的影响可以追踪的地方，我们发现唤起的记忆观念证明了当时与意识状况的确定关系。感知觉随着环境的每一变化而变化；而记忆表象总是或者由感知觉、或者由过去的记忆表象所提示。你会反对回忆是突然发生的并且没有任何明显的原因的观点，但专注的内省在绝大多数的情况下能使你发现与你当前的心理状态相联结的线索。不管这种联结多么不明显，我们却可以肯定地假设它们就存在于此。如果它逃离了我们的观察，就像它可能做的那样，那也仅仅是因为条件不利于对它的理解。

记忆观念和感知觉的相互联结，或记忆观念与其他记忆观念的联结，被称为观念的联想。这个术语属于英国“联想”心理学。它最初仅用来指涉记忆现象，但后来扩展到用于指涉所有可能以意识为前提而产生的观念的联结。像习惯性用法那样，它即刻就变得过于狭窄或过于宽泛：过于狭窄是因为它忽略了对整个联结的说明，惟一的原因在于在整个联结中观念并不像在通常的回忆中那样以相继的方式出现在意识中，而是由于特殊情况，作为一个复杂的整体同时出现的；过于宽泛是因为它包括了所有相继的观念联结，一种由简单的感觉印象和最大限度的逻辑思维过程所唤起的回忆活动。现在，这种情况是真实的，即在这两种情形中，观念的联结是由在过去的意识经验中所提示的相互关系决定的；下面这种情况同样也是真实的，即它们在其他方面如此不同，以至于不进行深入的辨别就处理它们，只能使对它们的构成成分的分析变得模糊不清，并且阻碍对它们内在关系的理解。我们自己对“联想”这一术语的理解是，联想仅仅指涉那些并不展示逻辑思维活动特征的观念联结。我们将在后面讨论这些并不展示逻辑思维活动特征的观念的联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