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　低等动物中的联想

在可以观察到再认的地方，也可以观察到其他联想。动物像我们人类一样，自然地在时空方面进行相似联想和接近联想。而且，我们经常在低等动物中发现我们在人类当中所观察到的东西——联想产生活动，其结果与通过智力功能的运作而产生的结果是相同的。因此，正是在这里，即在各种形式的恰当的相继联想中，这种根据所有的逻辑规则，把动物心理生活分解为概念、判断和推理的解释活动得到了最自由的发挥。但是，如果对整个可靠的观察进行了仔细的考证，那么由于吝啬原则（lex parsimonice），只有当简单原则证明为不恰当时，才允许求助于复杂的解释原则，看来动物的整个智力生活可以通过简单的联想律得到说明。我们在任何地方都不能发现真正的反映特征的标志，不能发现任何想象或理解的积极作用。当然，在说到这一点时，我们仅仅关注经过充分证实的事实，而不是那些“旅游者漫谈式”的不着边际的故事，在动物心理学中，这类故事像它对实际观察所作的错误解释一样多。你可能记得在普林尼（Pliny）的《自然史》中所讲的大象的故事，大象因为在一次表演中舞跳得不好而受到惩罚，它就秘密地在夜晚练习跳舞，以便在下一次表演时跳得更好。我们可以满怀信心地假设，在动物心理学中仍然流行的这个故事和其他很多类似的故事，不过是一些取悦人的创作发明，或者，如果它们确实包含一点真实观察的成分，也已经接受了许多想象润色的成分，以至于其发现是根本不可能的。

作为一种事实，动物的心理生活非常丰富，完全可以进行真实的观察。比较高级的无脊椎动物的生活——甚至抛开与社会本能的联结，对此，我们将在后面讨论——具有很多特征会使一个在心理分析方面没有受过训练的观察者感到吃惊。在此，我将论述一下我自己的一个观察，而不给你们提供大量的别人的阐述，因为它们都是同一主题的变式。我非常确切地记得这项观察，因为这是我人生中第一次认识到低等动物的心理生活。我使我自己像小孩一样，做了一只捕蝇器，这是一个像信鸽笼一样的东西。苍蝇被分散在笼内的糖所吸引，它们一进入笼内马上就被逮住。在捕蝇器后面连着的是一个盒子，中间被一扇活动门隔开，这扇门可以随意地打开和关上。在这个盒子中，我放进了一只大蜘蛛。笼子和盒子的顶部都安装了玻璃窗，这样就能使我很好地观察里面所发生的任何事情。最开始没有发生什么特别的事情。当逮住了几只苍蝇后，就打开活动门，蜘蛛当然就冲了进去，把苍蝇饱餐一顿，只剩下苍蝇的腿、头和翅膀。这种情况持续了一段时间。有时让蜘蛛进入笼子内，有时把它限制到它自己的盒子里。但是，有一天我有了引人注目的发现。当我不在场时，活动门偶然打开了一段时间，当我回来要关上它时，我发现了一种不寻常的抵抗现象。当我更密切地观察时，我看到在升起的活动门下，蜘蛛已经开始织网，这是为了防止我把活动门关上，就好像是它们一直有如此多的线来结网似的。

蜘蛛在采取步骤进行自我保护之前心理上发生了什么变化？这一步骤只不过是孩子王的不可抗力而完美产生的合适的期望效果。动物心理学家可能会说：“蜘蛛必须首先理解活动门的机制，而且必须对它自己说，以一定方向作用的力可以用相反方向的力来补偿。然后，它依赖于完全正确的推理而开始工作，如果它不能使活动门运动，那么它就总是随心所欲地接近受害者。在那里，你已经对一般问题有了考虑，一种精确的预见、谨慎的因果平衡以及手段和目的之间的谨慎平衡。”不过，我相当倾向于以其他方式解释这件事情。我设想，随着时间的流逝，蜘蛛的心理已经形成了一种决定性的联想，一方面是自由进入笼内和摄食本能得到满足而产生的愉快情感之间的联想，另一方面是在关闭的活动门和饥饿的不愉快情感以及抑制冲动之间的联想。现在，在其自由生活中，蜘蛛总是把蛛网用于摄取营养的冲动。因此，在蛛网的明确位置和它附着于其上的物体的明确特性之间以及这些物体的特定位置所产生的变化，如树叶、小枝等之间产生联想。活动门落下的印象被蛛网所缠的其他类似物体的运动观念的联想所唤起，最后，与其他两种联想联结起来，愉快的情绪和活动门的升起相联结，不愉快的情绪和活动门的关闭相联结。这种情况确实足以引起蜘蛛的行动。任何其他智力的或创造的活动都是不必要的。如果没有这些联想供它支配，它就永远不会实施它的计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