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夜郎的边界

《汉书·西南夷两粤朝鲜传》：“南夷君长以十数，夜郎最大。……夜郎者，临牂牁江，江广百余步，足以行船。南粤以财物役属夜郎，西至桐师，然亦不能臣使也。”^[8]夜郎是南夷中最有实力的酋邦，赵佗王南越后，以财物赂遗西南夷，自夜郎至桐师皆役属于南越，在政治经济上与南越有着密切的交往和联系。建元六年（前135年），汉武帝拜唐蒙为郎中将，遣唐蒙率领万余人携货贿入见夜郎侯多同，多同贪图西汉的厚赐，遂听唐蒙约束，以夜郎辖地为夜郎县，属汉犍为郡，设一都尉。虽然夜郎名义上是西汉的县级地方行政单位，但实际上其在政治军事方面有着很大的独立性，正如《史记索隐》引荀悦曰：“犍为属国也。”^[9]唐蒙使多同之子为夜郎令，表明汉中央政府对夜郎其实是一种羁縻统治，所以当南越叛汉，汉武帝因犍为发南夷兵时，夜郎采取的是一种观望态度，元鼎六年（前111年）南越破灭，夜郎侯失去政治依仗，始入朝汉室，受夜郎王印，于是夜郎改隶牂牁，受牂牁郡守节制。

《汉书·地理志》谓牂牁郡夜郎县：“夜郎。豚水东至广郁。都尉治。莽曰同亭。”^[10]《水经注·温水注》：“郁水，即夜郎豚水也。”^[11]王先谦《汉书补注》说：“豚水诸家异论，以地望推之，即宣威州北之三岔河，《提纲》以为北盘江源者是也。”^[12]按：豚水即“夜郎者，临牂牁江，江广百余步”的牂牁江，亦即今之北盘江，豚水非出自夜郎，其上源为存水，流经夜郎后称豚水，至郁林郡广郁县入郁水，所谓“广郁，郁水首受夜郎豚水，东至四会入海，过郡四，行四千三十里”。^[13]郁水首受豚水（北盘江），与温水（南盘江）合流后称郁水，至今广东省广州市入海，凡今红水河、黔江、浔江、西江皆古之郁水，自夜郎浮船豚水（北盘江），顺流而东，由郁水（依次经红水河、黔江、浔江、西江）而至番禺（广州），即唐蒙对汉武帝所说的“出其不意，制越一奇也”。夜郎临北盘江，方位大致在今贵州安顺一带^[14]；南、北盘江合流处为汉广郁县地，治所当在今广西田林、乐业与贵州册亨县交界地区^[15]。由《汉书·地理志》“豚水东至广郁”“郁水首受夜郎豚水”，可知郁林郡广郁县与牂牁夜郎县为邻，而广郁、夜郎以前又分别是南越国属地和夜郎侯邑，故夜郎国与南越国接界，二者的边界盖当册亨与安顺之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