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

第三十五章

随着时光的流逝，停在饭店外的车辆越来越少。海尔卡一行人已经来了一两个小时，外面的光影流转也变得与来时大不相同。随着光影的变化，前半夜隐没在黑暗中的事物也浮现了出来。饭店外的车道就像一座背阴的峡谷，阳光或许还在对岸山脊的另一侧逗留。坚硬的砂石路面呈现出奇怪的白色，就像夜的守护者。在老树下安营扎寨的鸡群已经开始活跃起来。饭店的大门敞开着，门口的道路通往镇区。有个人在路边采了朵花，插进衣服的扣眼里。虽然饭店外吵吵嚷嚷的，但声音相比夜深时已经小了许多，人们慢条斯理地做着各自的事情。

“这次让我来开车吧。”塞尔马对汉努和其他人说。

“你有驾照吗？”

塞尔马打开手提包看了看：“你们最好都坐到后面去。”

“噢，不，我能坐到前头来帮你看路吗？‘噢，克拉拉夫人，我看见你在草地上……’好嘞，我们出发了。嘿！我们还没跟其他人说再见呢！”

车子发动后，车内外的人纷纷开始挥手告别。

“不如先去我家喝杯早咖啡吧。”快到十字路口时，塞尔马提议道。

“这主意好。反正这个时候旅店里什么也没有，除了自来水。”

海尔卡和阿尔维德坐着另一辆车跟在后面，他们看到前面那台车并没有按照预定的方向前行。前排车窗口有个人伸出手来比画着手势，示意他们去泰利兰塔家。现在时分将近凌晨两点，距离泰利兰塔家还有四十五分钟的车程。

“但是我们去那儿会不会吵到你家里人？”

“没事的，我们小声点就行了。”

塞尔马似乎把车开得很快，阿尔维德则更谨慎一些。“让他们在前头飙车吧，我们有的是时间。”

镇区的公路一直往西北方向延伸。坐在车上往右看，大地广袤无垠，又一个风和日丽的早晨就要来临。穿过镇区的最后一片民宅和花园，前方又变成了松林覆盖的荒野。在荒野上驰骋数里，路边出现了一座宁静的小村庄。村庄里有教堂，一条桦树掩映的主干道穿村而过，两旁是一片又一片雍容华贵的古老建筑。花园、车道和农庄在熹微的晨光中熟睡着，让人几乎不忍直视，深怕打扰了这份安宁。

接下来又是一片绵延数十英里的荒原。一两座低矮的房屋坐落在郡与教区的边界处。在陡峭的砂石坡上，紫色的野生百里香[1]在松树的庇荫下灿然盛放。一只离群的松鸡跑到阿尔维德的车前使劲拍打着翅膀。前面那台车开得太快，已经没影了。当海尔卡轻轻把头倚靠在阿尔维德的肩膀上时，阿尔维德放慢了车速，想把车子停下来。

“不，不，别停下来。”她带着甜美而充满困意的声音在他的耳边轻轻说道，同时与他的身体靠得更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