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警察给两个嫌犯戴上手铐后，便由着他们自己活动了。他不时看看他们，就像一只猫看着被它咬成残废的老鼠一样。两个嫌犯被铐在了一起，可以在警官的眼皮底下自由行动。两人这时都已口渴难耐，他们在警官的默许下走到湖边，各自用一只没被铐住的手舀起温热的湖水，直往嘴里灌。警官开始检查尸体，他毫不犹豫地把尸体翻了过来。只见死者呆滞的双眼直勾勾地望着前方，左胸上沾满了血，这些血已经凝固、发黑，透过衬衫很难看出伤口在哪儿，峨参的叶子和花已经黏在了血块上。

“他确实叫过医生啦。”独臂工头对着警官说道，他脸上的表情依然可以称得上是冷酷，这种冷酷有点令人难以理解。

“怎么说，现在我们才是最好的医生。我们得找匹马，拉辆车，把尸体送到太平间去。我们还得叫狱警过来一趟，把罪犯带走。”这时候，波拉迈基和诺基亚喝完了水，正往坡上走。诺基亚正在唱一首应景的歌，这是他最近从一台戏里学来的。他刚刚唱到“戴着脚镣”那句。

“没办法，现在只能再去一趟科特萨尼家，给狱警打个电话，叫他们马上派个人过来。我们这边手头也没有电话。或许我们还可以去那边那个农场借匹马来把尸体运走。”

“噢，这方法行。你们可以去那儿借匹马，米科在家——先头在来的路上，我还看到他往窗外撒尿呢。”马蒂·波拉迈基一边说着，一边用他那只没被铐住的右手殷勤地比画着手势。

警察派了一个船员到农场去借马，他自己则继续查看起尸体来。这时候，他的表情和态度已经越来越有专家范了，显然不是第一次跟尸体打交道。有一次，他甚至还从牛棚后面的一处粪肥堆里拖出了一具新生儿的尸体。

“你正好刺中了他的心脏——第一次出手就这么准，真不简单。”说着，他笑了笑，看了萨洛宁一眼，同时用他的左手小指探查着死者伤口的位置，“你完全照着马蒂的话去做了。”

“我从来就没有叫诺基亚做过什么！”波拉迈基叫道——他又想起了伊塔和孩子们。

“或许诺基亚不这么认为呢，不过这都取决于你怎么看待这件事情。”警官说道。

经过一夜的折腾，船员们已经精疲力竭，情绪低落。这时候，他们也注意到，新的一天已经来临。梅泰莱的马在筏子上发出了一声嘶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