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酒①
［原文］
对酒歌慷慨②，自我属有生，共得睹太平③。皇帝陛下惟乐康④。宫府治⑤，丞相无私人⑥。诸谏官，弹射奸慝⑦，咸有直声⑧。自中丞刺史良二千石⑨，各各有廉名。日南交阯⑩，皆我郡县，蛮夷君长⑪，以时稽首殿庭。属国具为令⑫，文笥生翠来王京⑬。幸太学，三老而五更⑭。遂赐民爵一级⑮，存问长老⑯，遣都吏循行⑰，大酺十日除宫刑⑱。美人曼寿⑲，百室丰盈⑳。
［注释］
①〔惠注〕沈约《宋书·乐志》：“魏武帝《对酒》词云：‘对酒歌，太平时，吏不呼门。王者贤且明，宰相股肱皆忠良。咸礼让，民无所争讼。三年耕有九年储，仓谷满盈。班白不负戴，雨泽如此，五谷用成。却走马以粪其土田。爵公侯伯子男，咸爱其民，以黜陟幽明。子养有若父与兄。犯礼法，轻重随其刑。路无拾遗之私，囹圄空虚，冬节不断。人耄耋，皆得以寿终，恩德广及草木昆虫。’”徐夔曰：《乐府古题要解》：“魏乐奏武帝所赋《对酒歌太平》，其旨言王者德泽广被，政理人和，万物咸遂。若梁范云‘对酒心自足’，则言但当为乐，勿徇名自欺也。” ②〔金注〕古乐府魏武《短歌行》：“对酒当歌，人生几何？”又：“慨当以慷，忧思难忘。” ③〔惠注〕《仲尼燕居·论礼乐》曰：“君子力此二者，以南面而立，夫是以天下太平也。”〔金注〕夏树芳《词林海错》：《汉书》：“三登曰太平。”《北史》：“积储九稔，谓之太平。” ④〔金注〕《史记·秦始皇本纪》：“臣等上尊号，王曰：‘去泰，著皇，采上古帝位号，曰皇帝。’”《高祖本纪》：“五年，尊汉王为皇帝。”按：高起、王陵曰：“陛下慢而侮人。”《刺客传》曰：“愿陛下少假借之。”则陛下之称，非始自汉也。蔡邕《独断》曰：“天子近臣执兵陈于陛下，谓之陛下，不敢指斥天子，故以在陛下者而告之，因卑达尊之意，上书亦然。”《楚辞·九歌》：“君欣欣兮乐康。” ⑤〔惠注〕宫府，君臣治事之处也。《出师表》云：“宫中府中，俱为一体。”西汉丞相、御史大夫称两府。东汉太尉、司徒、司空称三公，为三府；或太傅、大将军与三公称五府；或缺太傅，则大将军与三公称四府也。《汉书·淮南王安传》：“汉廷治。”师古曰：“朝廷皆治理也。” ⑥〔惠注〕《汉书·百官公卿表》：“丞相，秦官，掌丞天子助理万机。秦有左右。高帝即位，置一丞相。”《韩非子·扬权篇》：“大臣之门，唯恐多人。”注云：“臣门多人，威权在之故也。” ⑦〔惠注〕张衡《西京赋》：“街谈巷议，弹射臧否。”仲长统《昌言》：“近世外戚宦竖，立能陷人，可得弹正者哉！”《通典》：“御史为风霜之任，弹射不法，百僚震恐。官之雄峻，莫之比焉。旧制但风闻弹事提纲而已。”〔金注〕《汉书·百官公卿表》：“大夫掌论议，有太中大夫，中大夫、谏大夫，皆无员，多至数十人。武帝元狩五年初置谏大夫，秩比八百石。”《蜀志·孟光传》：“吾好直言，无所回避。每弹射利病，为世人所讥嫌。” ⑧〔惠注〕《汉书·张敞传》注：师古曰：“直声，直言。” ⑨〔惠注〕刘熙《释名》：“御史中丞，居中丞相者也。”韦昭释曰：“此中丞自御史大夫下，丞有二，其一别居殿中，举不法，故曰中丞。”卫宏《汉旧仪》：“御史中丞督司隶，司隶督司直，司直督刺史，刺史督二千石以下。”徐炬《事物原始》：“唐制，御史中丞，今左右佥都。”《百官公卿表》：“武帝元封五年，初置部刺史，掌奉诏条察州，秩六百石。”《百官公卿表》：“郡守，秦官，掌治其郡，秩二千石。景帝中二年，更名太守。”《循吏传》：“孝宣兴于闾阎，知民事之艰难，常称曰：‘庶民所以安其田里而无叹息愁恨之心者，政平讼理也。与我共此者，其唯良二千石乎！’”少陵《寄裴施州》诗：“汉二千石真分忧。”盖用宣帝语。 ⑩〔惠注〕《汉书·武帝纪》：“元鼎六年，南越破，遂定越地，以为南海、苍梧、郁林、合浦、交阯、九真，日南、珠厓、儋耳郡。”〔金注〕《汉书·地理志》：“日南，故秦象郡。武帝元鼎六年开，属交州。”又：“交阯，武帝元鼎六年开，属交州。” ⑪〔惠注〕《汉书·宣帝纪》：“甘露三年，上登长平坂，蛮夷君长王侯迎者数万人，夹道陈。上登渭桥，咸称万岁。” ⑫〔惠注〕《武帝纪》：“元狩二年，置五属国。”师古曰：“凡言属国者，存其国号而属汉朝，故曰属国。”“具为令”，为贡献之令也。《周书·王会篇》：“伊尹朝献商书，汤问伊尹曰：‘诸侯来献，或无马牛之所生，而献远方之物，事实相反不利。今吾欲因其地势所有献之，必易得而不贵。其为四方献令。’伊尹受命，于是为四方令。”《汉书·文帝纪》：“具为令。”师古曰：“备为条制。” ⑬〔金注〕赵晔《吴越春秋》：“越王乃使大夫种索葛布十万，甘蜜九党，文笥七枚，狐皮五双，晋竹十庾，以复封礼。”《汉书·南粤王传》：“献生翠四十双。” ⑭〔惠注〕《乐记》：“食三老五更于太学，天子袒而割牲，所以教诸侯之弟也。”宋均《孝经援神契》注：“三老，老人知天、地、人事者也。五更，老人知五行更代之事者也。”应劭《汉官仪》：“三老五更，三代所尊也。安车软轮，送迎至家，天子独拜于屏。三者，道成于天、地、人；老者，久也，旧也。五者，训于五品；更者，五世长子更更相代，言其能以善道改更已也。三老五更，皆取有首妻男女完具。”〔金注〕《礼·文王世子》：“设三老五更群老之席位焉。”注：旧说取象三辰五星。又老知三德五事者。先生《居易录》按《小学绀珠》引《月令章句》云：“三老，国老也；五更，庶老也。”卢植《礼记》注：“三公老者为三老，卿大夫老者为五更。”《汉官仪》：“三公一人为三老，次卿一人为五更。” ⑮〔惠注〕《汉书·文帝纪》：“帝即位，诏赐民爵一级。”师古曰：“赐爵者，谓一家之长得之也。” ⑯〔金注〕《汉书·文帝纪》：“元年三月，诏曰：‘今岁首，不时使人存问长老。’”师古曰：“存，省视也。” ⑰〔惠注〕《汉书·文帝纪》：“二千石遣都吏循行。”如淳曰：“律说，都吏，今督邮是也。” ⑱〔惠注〕《文帝纪》：“十六年，令天下大酺。”服虔曰：“酺，音蒲。”文颖曰：“音步。”《史记·孝文本纪》：“酺五日。”文颖曰：“汉律，三人以上无故群饮，罚金四两。今诏横赐得会饮五日也。”曾巩《隆平集》：“酺饮起自秦法，三人会饮则罚金，故因事赐酺，吏民会饮，过则禁之。太宗尝谓辅臣曰：‘朕读唐史书，每见睿宗以后赐酺，或连夜、七日、九日，亦或弥月，无乃太甚乎？娱过不可过三日，为得宜矣。’”贾公彦《周礼疏》：“文帝赦肉刑，所赦墨、劓与刖三者，其宫刑至隋乃赦也。”孔颖达《尚书正义》：“汉除肉刑，除墨、劓、剕耳，宫刑犹在。隋开皇之初，始除男子宫刑。妇人犹闭于宫。”《九曜斋笔记》：“文帝废肉刑，而司马子长下蚕室。故孔氏《尚书正义》、贾氏《周礼疏》皆云：‘文帝赦肉刑，未赦宫刑。’愚按：晁错对策曰：‘今陛下宽大爱人，肉刑不用，罪人亡帑。’又云：‘除去阴刑。’注：张晏曰：‘宫刑也。’是文帝曾赦宫刑，后又复设此条。犹高后元年，除訞言之令；文帝二年，复除訞言之罪。”朱楷曰：《汉书·景帝纪》：“元年冬十月，诏曰：‘孝文皇帝除宫刑，出美人，重绝人之世也。’” ⑲〔惠注〕《汉书·礼乐志》：“《安世房中歌》云：‘德施大世曼寿。’”师古曰：“曼，延也。” ⑳〔金注〕《诗·周颂》：“百室盈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