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尺木楚辞图画歌①
［原文］
大江秋老歌离骚，江波瑟瑟风刁刁。怪石宠嵸压崩涛②，猩猩啸雨悲猿猱。楚累一去二千载③，使我后死心劳忉④。齧桑败盟西帝骄⑤，商于六百横相要⑥。武关一入不复返⑦，章华台殿生蓬蒿⑧。江潭憔悴子兰怒⑨，蛾眉谣诼羌安逃⑩。长楸龙门望不见⑪，木兰桂树栖鸱枭⑫。骐骥不御愁跼跳⑬，菉葹
蕠糅申椒⑭。呵壁荒唐罢天问⑮，沅湘西逝魂难招⑯。萧梁王孙笔佹僪，攀挈顾陆提僧繇⑰。丹黮粉黕写此本⑱，墨花怒卷湘江潮⑲。湘君夫人降荒忽⑳，国殇山鬼来萧颾㉑。青枫斑竹染啼血㉒，灵风神雨纷飘飖㉓。酒闌歌罢老蛟泣㉔，星辰迸落江天高。
［注释］
①〔惠注〕《续图绘宝鉴》：“萧云从，字尺木，当涂人。明经不仕，笔墨娱情，自成一格。”王晫《今世说·赏誉篇》：“吴锦雯称萧尺木，亮节高致，博雅之宗。” ②〔惠注〕相如《上林赋》：“崇山矗矗，巃嵸崔嵬。”郭璞曰：“高峻貌。巃音笼。”师古曰：“嵸音緫。” ③〔惠注〕杨雄《反离骚》：“钦吊楚之湘累。”朱子曰：“累，力追反。指屈原也，累囚也。《成相》曰：‘比干见刳箕子累。’或曰：‘《礼》丧容累累。’又《史记》：‘孔子累累如丧家之狗。赵武灵王见其长子傫然也。’”〔金注〕李奇曰：“不以罪死曰累，屈原赴湘死，故曰湘累。” ④〔惠注〕见《论语》。 ⑤〔惠注〕《史记·楚世家》：“怀王六年，秦使张仪与楚、齐、魏相会盟齧桑。十一年，苏秦约从山东六国共攻秦，楚怀王为从长。至函谷关，秦出兵击六国，六国皆引而归。”〔金注〕《正义》曰：“在梁与彭城之间。” ⑥〔惠注〕《屈原列传》：“秦欲伐齐，齐与楚从亲，惠王患之，乃令张仪佯去秦，厚币委质事楚，曰：‘楚诚能绝齐，秦愿献商、於之地六百里。’楚怀王贪而信张仪，遂绝齐，使使如秦受地。张仪诈之曰：‘仪与王约六里，不闻六百里。’怀王怒，大兴师伐秦。秦发兵击之，大破楚师于丹、淅。” ⑦〔惠注〕秦昭王与楚婚，欲与怀王会。怀王欲行，屈平曰：“秦，虎狼之国，不可信，不如毋行。”怀王稚子子兰劝王行：“奈何绝秦欢？”怀王卒行。入武关，秦伏兵绝其后，因留怀王，竟死于秦而归葬。 ⑧〔惠注〕《御览》：贾谊《新书·退让》曰：“翟王使之楚，楚王夸之，飨于章华之台，三休乃至。”杜预《左传》注：“台今在华容城内。”〔金注〕《国语》：“灵王为章华之台。” ⑨〔惠注〕《楚辞·渔父》：“屈原既放，游于江潭，行吟泽畔，颜色憔悴，形容枯槁。”《屈原列传》：“顷襄王立，以其弟子兰为令尹。楚人既咎子兰以劝怀王入秦而不反也。屈平既嫉之，令尹子兰闻之大怒，卒使上官大夫短屈原于顷襄王，襄王怒而迁之。” ⑩〔惠注〕《离骚经》：“众女嫉余之蛾眉兮，谣诼谓余以善淫。”王逸曰：“羌，楚人语词也。”朱子曰：“羌，楚人发语端之词，犹言卿何为也。” ⑪〔惠注〕《楚辞·哀郢》：“望长楸而太息兮，涕淫淫其若霰；过夏首而西浮兮，顾龙门而不见。”朱子曰：“楸，梓也。长楸，所谓故国之乔木，使人顾望徘徊，不忍去也。龙门，楚都南关三门，一名龙门，一名修门，回望而不见都门，则其悲愈甚矣。” ⑫〔惠注〕《离骚经》：“朝搴阰之木兰兮。”王逸曰：“木兰去皮不死。”《远游篇》：“丽桂树之冬荣。”贾谊《惜誓》：“黄鹄后时而寄处兮，鸱枭群而制之。”洪兴祖曰：“鸱鸺，怪鸟；枭，不孝鸟。” ⑬〔惠注〕《楚辞·九辨》：“当世岂无骐骥兮，诚莫之能善御；见执辔者非其人兮，故蹋跳而远去。”〔金注〕王逸曰：“一作骗駣。马立不常谓之骗，音局。一本驹，亦音衢六切。”陆德明《释文》：“跳，徒聊切，跃也。駣，徒浩切，马三岁名。” ⑭〔惠注〕《离骚经》：“薋菉葹以盈室兮，判独离而不服。”王逸曰：“薋，蒺藜也；菉，王刍也；葹，枲耳也。三者皆恶草，以喻谗佞。”王逸《九思》：“蘮絮兮青蔥。”《尔雅·释草》：“蘮絮，窃衣。”疏云：“蘮絮，一名窃衣。蘮音计，絮音如。”《离骚经》：“杂申椒与菌桂兮，岂惟纫夫蕙苣。”〔金注〕《离骚》：“芳与泽其杂糅兮。”王逸曰：“糅，杂也。” ⑮〔金注〕王逸《天问题引》：“天尊不可问，故曰天问也。屈原放逐，仰天叹息。见楚有先王之庙，及公卿祠堂，图画天地山川神灵，琦玮儒佹，及古贤圣怪物行事，因书其壁，呵而问之。” ⑯〔金注〕《楚辞·九章·怀沙篇》：“浩浩沅湘，分流汩兮；修路幽蔽，道远忽兮。”《史记·屈原列传》：“乃作《怀沙》之赋，遂自投汩罗以死。”王逸《招魂题引》：“《招魂》者，宋玉之所作也。” ⑰〔惠注〕《世说·品藻篇》：“或问林公：‘司州何如二谢？’林公曰：‘故当攀安提万。’”张彦远《名画记》：“张怀瓘曰：顾、陆及张僧繇，评者各重其一。夫象人风骨，张得其肉，陆得其骨，顾得其神。”顾谓恺之，陆谓探微。 ⑱〔金注〕孙强《玉篇》：“黭，酣，不明。黕，点，垢浊。” ⑲〔惠注〕李贺《青花紫石砚歌》：“纱帷昼暖墨花春。” ⑳〔惠注〕《九歌》有《湘君》、《湘夫人》二篇，其辞云：“帝子降兮北渚。”又云：“荒忽兮远望。” ㉑〔惠注〕《国殇》、《山鬼》，亦《九歌》篇名。 ㉒〔惠注〕《楚辞·招魂》：“湛湛江水兮上有枫，目极千里兮伤春心。”〔金注〕阮籍诗：“湛湛长江水，上有枫树林。”张华《博物志》：“舜南巡不返，葬于苍梧之野。尧二女娥皇、女英追之不及，至洞庭之山，泪下染竹成即斑。妃死，为湘水神。” ㉓〔金注〕《楚辞·九歌》：“东风飘兮神灵雨。” ㉔〔惠注〕少陵《观打鱼歌》：“潜龙无声老蛟怒，回风飒飒吹沙尘。”〔金注〕《汉书·高帝纪》：“刘季坐上坐。酒阑。”文颖曰：“阑言希也，谓饮酒者半罢半在，谓之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