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入退谷却寄孙北海先生①

［原文］

谷口远烟暝，水石起寒色。西溪有归人，东峰隐馀日。积雪封巉岩，微径雪中出。残冰流复断，暗泉听还失。不知荒寒中，前峰去安极。稍见觳觫牛②，怅望归飞翼③。侍郎昔挂冠④，于此散愁疾⑤。画壁沧洲图⑥，有故友陈路若画壁。⑦结屋云林侧。溪南万竿竹，岁久渐蒙密。《西山纪游》诗又云：“老僧溪上居，风骨亦削戌。”为述净名意⑧，更就支公室。惭叹解巾非⑨，何年此栖息。

［注释］

①〔惠注〕孙北海《退谷小志》：“京西之山为太山第八，径自西南蜿蜒而来，近列为香山诸峰，乃层层东北转至水源头，一涧最深，退谷在焉。后有高岭障之，而卧佛寺及黑门诸刹环蔽其间。冈阜回合，竹树深蔚，幽人之宫也。”丁炜《问山集》：“卧佛寺旁即孙北海先生退谷。”王敬哉先生云：“愚溪因子厚而名，退谷待北海而著。噫！山水亦俟知己耶？”　　②〔惠注〕何逊《登石头城》诗：“愿乘觳觫牛，还隐蒙笼室。”　　③〔惠注〕《水经注》：“鸟鸣归飞，鸣声自呼，此恋乡之思孔悲，桑梓之敬成俗也。”〔金注〕陆机《赴洛诗》：“仰瞻凌霄鸟，羡尔归飞翼。”　　④〔惠注〕王敬哉《孙公行状》：“公年甫六十，藉重听乞身营退谷以见志。”《退谷小志》：“谷中小房数楹，则为退翁书屋。一榻、一炉、一瘿尊，书数十卷，萧然行脚也。”按：挂冠，晋陶弘景事。〔金注〕《后汉书·逸民传》：“逢萌解冠挂东都城门，归将家属浮海，客辽东。后之瑯琊劳山。”　　⑤〔惠注〕过春山曰：孟浩然《疾愈过龙泉寺》诗：“停午闻山钟，起行散愁疾。”　　⑥〔惠注〕少陵《题玄武禅师屋壁》诗：“何年顾虎头，满壁画沧洲。”　　⑦〔惠注〕先生《感旧集》：“陈道，字路若，未详何邑人，”按：程周量《遥楼集》：“腊夜喜陈路若至，即席赋云：繁忧夫何为，咄嗟泪盈把。不惜乡国遥，所念同心寡。萧飒易水寒，寂寞燕台下。岂无击筑人，谁是当歌者。君才亦牢落，短衣振风雅。出门多交游，何况若里社。愿持松柏姿，永此岁寒夜。”则路若亦南海人也。周量又有《慈仁寺看松歌》，同苕文、天玉登孺劬庵，贻上、路若作。是路若当日与诸公杯酒倡和，故为先生故友也。　　⑧〔金注〕《诸方语》：“净者，本体也。名者，迹用也。从本体起迹用，从迹用归本体，体用不二，本迹非殊也，此维摩诘所以立名也。”僧肇《维摩经》注：“维摩诘者，秦言净名，盖法身之大士。”　　⑨〔惠注〕《后汉书·韦彪传》：“兄子著拜东海相，诏书逼切，不得已，解巾之郡。”章怀曰：“巾，幅巾也。既服冠冕，故解幅巾。”

惠注引邓孝威评云：“写景忽远忽近，若明若灭，最为萧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