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明景帝陵怀古①

［原文］

金山南临裂帛湖②，荒陵十里鸺鹠呼③。夺门事往二百载④，行人过此犹欷歔。红墙剥尽古瓦落，莓苔溜雨生铜铺。老松离立色枯槁⑤，但穴虫蚁馀根株。菆涂龙輴礼本杀⑥，矧乃劫火经樵苏⑦。咫尺天寿云气接⑧，抔土独葬西山隅⑨。洪宣老臣稍凋丧⑩，国成一旦归刑馀⑪。勃鞮之问史所贬⑫，讵有宦寺干征诛。黄沙惨澹鼓声死⑬，万乘一掷成累俘⑭。国有君矣社稷重⑮，孙申谋郑无差殊⑯。白登城南翠华返⑰，钱塘司马功难诬⑱。纷纷南渡议和战⑲，乃知计左非良图⑳。仝寅之占信奇中㉑，朝衣东市嗟何辜㉒。剑南归来西内闭，唐家父子输厩奴㉓。处人骨肉事非易㉔，子臧季札今则无。功罪千秋有特笔，九鼎一发须人扶。谥同泉鸠理太酷㉕，纪年犹幸无革除㉖。裁令流水良亦足㉗，宁论玉匣还珠襦㉘。欲落不落夕阳下，吊古且复留斯须。残碑灭没牛砺角㉙，石玃横卧苍髯须㉚。君臣一代尽宿草㉛，雍门太息当何如㉜。

［注释］

①〔惠注〕《长安客话》：“景皇帝陵在金山口，距西山不十里。陵前坎陷，树多白杨及椿，皆合三四人抱，高可二十丈。”毛僧开《诗话》：“西山有景皇帝坟，倾圮不堪，人呼废坟。今上见之惨然，为置守陵尉，与诸陵等。”〔金注〕顾炎武《昌平山水记》：“景陵在天寿山东峰之下，距长陵东少北一里半。”　　②〔金注〕《顺天府志》：“金山在府西三十里。”刘侗《帝京景物略》：“玉泉山根碎石泉涌。出山不数武，裂帛湖也。泉迸湖底，状如裂帛，涣然合于湖。湖方数丈，水澄以鲜，漾沙金色。”　　③〔惠注〕《御览》：《岭表异录》曰：“鸺鹠，又名鬼车。春夏之间，稍遇阴晦则飞鸣而过。爱入人家，铄人魂气。或云九首，曾为犬齧下一首，常滴血，滴血之家即有凶咎。”《南史·贼臣传》：“侯景多在昭阳殿廊下。所居殿屋，常有鸺鹠鸣呼。”　　④〔惠注〕宋端仪《立斋闲录》：“景泰有疾，都督张軏、武清侯石亨、太监曹吉祥，以南城之谋扣太常卿许彬。彬曰：‘此社稷功也。虽然，彬老矣，无能为也，盍图之？’徐元玉、軏、亨等从其言。是月十四日夜，会有贞。有贞曰：‘太上皇帝昔者出狩，非以游畋，为赤子故耳。今天下无离心，谋必在此。特不知南城知此意否？’軏等曰：‘两日前有阴达者。’有贞曰：‘必伺获审报，乃可议。’軏等去两日夜，再会有贞，言：‘报得矣，计将安施？’有贞乃升屋览步乾象，亟下，附軏等耳言：‘时在今夕，不可失。’遂相与密语，人不得闻。已而軏云：‘今虏骑薄都城，奈何？’有贞言：‘正宜乘此，以备非常为名，因纳兵入内，谁不可者？’軏等首肯之。复密语。既仓皇以出，有贞焚香祝天，与家人诀，遂往会軏、亨、吉祥、王骥、杨善、陈汝言等，收诸门钥。夜四鼓，开长安门，纳兵近千人。宿卫官军惊愕不知所为，有出入者，兵辄叱止之。有贞命仍锁诸门，曰：‘万一内外夹攻，事去矣。’锁讫，有贞取钥投水窦，并軏等莫知之。时天色晦冥，軏等惶惑，有贞趣行。軏顾谓曰：‘事当济否？’有贞大言：‘时至矣，勿退！’薄南宫城门，铁锢牢密，扣不应。俄闻城中隐隐然有开门声，有贞等命取巨木架悬之，数十人举撞城门。又令勇士逾垣入，与外兵合毁垣。垣坏，门启，城中暗无灯火。軏等入见，太上皇烛下独出，问曰：‘尔等何为？’众俯伏合声：‘请陛下登位。’乃呼兵士举舆来。兵士惊惧，不能举，有贞等助挽以前，掖上登舆。有贞等又自挽以行。忽天色昭朗，星月辉光，上皇顾问有贞等：‘卿为谁？’各对某官某。有贞等前导，密迩属车。既升奉天殿，诸臣犹有在舆前者，武士以椎击。有贞上叱止之。时斧坐尚在殿隅，诸臣往推之。至中，上升座鼓钟鸣，群臣百官入贺。景皇帝闻钟鼓声，问左右曰：‘于谦耶？’左右对曰：‘太上皇帝。’景皇帝曰；‘哥哥做好。’上既复辟，命有贞掌内阁事，封武功伯。”〔金注〕《明纪》：“天顺元年，徐有贞、石亨、张軏等薄南宫城，毁垣坏门而入，奉上皇升奉天殿复位。逮少保于谦等下狱，斩于谦等于东市。上与李贤言迎驾夺门之事，贤对曰：‘迎驾则可，夺门二字岂可示后？’”　　⑤〔惠注〕少陵《四松》诗：“离立如人长。”〔金注〕《礼·曲礼》：“离坐离立。”注：“两相丽谓之离。”　　⑥〔惠注〕《檀弓》：“天子之殡也，菆涂龙輴以椁，加斧于椁上。毕涂屋，天子之礼也。”〔金注〕《礼·檀弓》：疏云：“菆涂，谓用木菆棺而四面涂之也。龙輴，谓殡时用輴车载柩而画辕为龙也。”　　⑦〔惠注〕按：劫火，喻兵火也。《观佛三昧经》：“天地始终谓之一劫，劫尽坏时火灾将起。又七日出时，大地须弥山渐渐崩坏，百千由旬永无遗馀。四十天以下尽成灰墨。”　　⑧〔惠注〕顾炎武《昌平山水记》：“天寿山在州北一十八里。永乐五年，廖均卿等择地，得吉于昌平县东黄土山。及车驾临视，封其山为天寿山。上崩，葬长陵。自是列圣因之，皆兆于长陵之左右，而同为一域焉。”　　⑨〔金注〕见卷一《纪事诗》。　　⑩〔金注〕洪熙、宣德老臣，谓张辅、杨士奇、杨荣、杨溥、胡濙诸人。　　⑪〔惠注〕郎瑛《七修类稿》：“内官专权，自古为然。本朝宣德前无也，正统间王振，天顺间曹吉祥。然年久害大，惟王振也。盖英庙幼冲即已檀柄，第为张太后所制。盛极，致有土木之变，车驾蒙尘，天下骚动。此固国家之大数，亦振之酿成，而势移人主故也。”〔金注〕《诗·小雅》：“谁秉国成。”　　⑫〔惠注〕钱大昕曰：柳子厚《晋文公问守原议》云：“晋文公既受原于王，难其守。问寺人勃鞮，以畀赵衰。余谓守原，政之大者也，所以承天子、树霸功、致命诸侯，不宜谋及媟近，以忝王命。而晋君择大任，不公议于朝，而私议于宫；不博谋于卿相，而独谋于寺人，虽或衰之贤足以守，国之政不为败，而贼贤失政之端，由是滋矣。其后景监得以相卫鞅，弘、石得以杀望之，误之者文公也，呜呼！得贤臣以守大邑，则问非失举也，盖失问也。”〔金注〕《左传·僖二十五年》：“晋侯问原守于寺人勃鞮。”　　⑬〔惠注〕《北史·吐谷浑传》：“沙州刺史。部内有黄沙，周围数百里不生草木，因号沙州。”贡性之《送人从军》诗：“马嘶青海边头月，人卧黄沙碛里春。”〔金注〕常建诗：“军败鼓声死。”　　⑭〔惠注〕宋真宗景德初，契丹入寇。寇莱公请帝幸澶渊，王钦若遂有孤注之说以陷莱公。愚谓振挟天子北征，此真钦若所谓孤注也。万乘一掷，盖用此事。《七修类稿》：“正统间，自宦官王振专权，上下受害，灾异迭见。己巳七月八日以后，匈奴入寇之报一日数次。振乃不与人谋，而遂挟天子亲征。九卿科道上章留之，不从，连夜传旨。驾出，总兵官以下亦弗预知，军士俱无备，文武大臣匆匆随焉。初至龙虎台札营，一鼓即虚惊，众以为不祥。明日过居庸关，建牙枭来集上，人心愈疑。又明日，过怀来，又二日，过宣府。去一日非风即雨，声息愈急，人情汹汹。大臣七奏班师，皆不报，亦王振主之也。时虏逼近，遣成国公率五万兵迎之。奈公有勇无谋，冒入鹞儿岭，寇则两翼夹攻，杀之殆尽。时方移营土木，近水草也。盖此山旧有泉流入浑河，未尝干涩。至此适涸，军士二日无水，掘地至二丈不得。寇见不行，亦退围，我军因而抬营南就浑河。行未三里，寇见之，遂群噪而冲。我军颠顿，无一人执戈，相与枕藉，任虏骑蹴踏之矣。由是车驾蒙尘，太师英国公，兵部旷尚书竟不知死所也。时八月十五日。”〔金注〕《明纪》：“英宗正统十四年，北敌也先大举入寇，大同兵失利。王振不与大臣议，挟天子帅师亲征，败绩于土木。上与亲兵乘马突围，不得出，敌拥以去。”　　⑮〔惠注〕国有君见《公羊·僖廿一年传》。郑晓《前明名臣记》：“上北狩，京师大震。九月，章皇后谕百官，太子冲年，未能遽理万几，郕王年长，宣宗亲子，宜嗣大统。郕王即皇帝位，遥尊上为太上皇帝，改明年为景泰元年。也先绐上皇还京，五日入紫荆，京师戒严。”李梦阳曰：“贼酋拥太上皇大同城下勒降也，大同人登城谢曰：‘赖天地宗社之灵，国有君矣。‘至宣府城下，宣府人登城谢曰：‘赖天地宗社之灵，国有君矣。’至京城下，京城人又谢曰：‘赖天地宗社之灵，国有君矣。’于是于肃愍公飏言曰：‘岂不闻社稷为重，君为轻，斯言也，事以之成，疑以之生者欤。’”　　⑯〔惠注〕《左传》郑成公事。《彭文宪公笔记》云：“己巳八月二十九，文武百官具本，伏文华门请郕王即位。至再三辞让，尚书王直、于谦、陈循等咸以宗庙社稷大计为言，力请不退。会太后命亦下，乃许。以九月初六日即位。盖是时人以危疑，思得长君以弭祸乱，故不得已而为此举，亦事之变也。”〔金注〕《明纪》：“王鏊论曰：此郑公孙申之谋也。鲁成公时，晋人执郑伯。公孙申谋曰：‘我出师以围许，为将改立君者，晋必归君。故郑人围许，示晋不急君也。’公子班闻叔申谋，立公子繻。栾武子曰：‘郑人立君，我执一人焉，何益？不如伐郑而归其君。’晋会诸侯伐郑求成，郑伯归。”　　⑰〔惠注〕《史记·索隐》曰：“姚氏按：《北彊记》：桑乾河北有白登山，冒顿围汉高之所，今犹有垒壁。”《辽史志》：“长青县在白登台，地有青陂。”梁元帝《横吹曲》云：“朝跋青陂，暮上白登。”《前明名臣记》：“也先悔祸，遣使请奉上皇还京。上勅于公防护京城，且议通使。群臣顾望不能坚决，公曰：‘天位已定，谁复异议？惟君臣大义，兄弟至情，自当遣使奉迎。’上喜从公言。三月，上皇至大同，出塞去。六月上皇又至大同，七月我使再出奉迎。八月上皇发塞外，九月丙戌至京，居南宫。”相如《上林赋》：“建翠华之旗。”张平子《南都赋》：“望翠华兮葳蕤。”注：“葳蕤，翠华貌。”〔金注〕萧德言《括地志》：“朔州定襄县，本汉平城县。东北三十里有白登山，山上有台。”《明纪》：“景泰元年八月，上皇回京。”　　⑱〔金注〕朱彝尊《明诗综小序》：“于谦，字廷益，钱塘人。永乐辛丑进士。景陵践祚，拜兵部尚书，加少保。英宗复辟，弃市。成化中，谥肃愍，改谥忠肃。”　　⑲〔惠注〕刘侗《帝京景物略》：“北狩之际，侍讲徐理妄言占象，倡议南迁。于公痛哭曰：‘京师，天下根本，宗庙社稷山陵在焉。若今日动，明日事去矣。’乃决战守，也先乃沮。”《前明名臣记》：“公言京师天下根本，一动则大势尽去，宋事可鉴。敢言南迁者，众共诛之。自是群心始定。”　　⑳〔惠注〕黄瑜《双槐岁抄》：“仝寅，字景明，山西安邑人。学京房《易》，占断多奇中。英庙北狩，阴遣太监裴当问寅。寅筮，得乾之初九，附奏曰：大吉，可以贺矣。龙君象也，四初之应也。龙潜跃必以秋应，以壬午浃岁而更，龙变化之物也。庚者，更也。庚午中秋，车驾其还乎？还则必幽勿用故也。或跃，应焉，或之者，疑之也，后七八年必复辟。午，火德之王也。丁者，壬之合也。其岁丁丑、月壬寅、日壬午乎？自今岁数更九跃，则必飞九者，乾之用也。南面子冲，午也，其君位乎？故曰大吉。”　　㉑〔惠注〕《史记·晁错列传》：“吴楚七国反，以诛错为名。上令晁错衣朝衣，斩东市。”《前明名臣记》：“上病。时上皇出南内，萧维祯欲杀公，奏公谋反当族。裕陵持之不下，徐有贞从旁言：‘不杀谦，今日之事何名？’公自知功高隙深，廷讯不复自辨。时年六十，死之日天日骤变，阴霾蔽空。思功《悼枉四海》一词。章皇后怜公忠于社稷，有功不赏，嗟叹累日。面谕上：‘何不留谦？’上深悔悟。”　　㉒〔惠注〕刘晌《唐书纪》：“至德二载十月，肃宗遣中使谈廷瑶入蜀奉迎。丁卯，上皇发蜀郡。十二月，肃宗具法驾迎奉上皇。乾元三年七月，移幸西内之甘露殿。时阉臣李辅国离间肃宗，故移居西内，上皇寝不自怿。上元二年四月，崩于神龙殿。”尹守衡《史窃》：“上皇至京师，自东安门入。上迎拜，上皇答拜，相抱哭，各推逊久之。上皇入南宫，百官随至南宫，请朝见，不允。景泰三年四月，广西都指挥使黄疏请于朝，具言：‘皇储未建，人心易摇，皇上即循逊让之美，复全天叙之伦，恐事机叵测，反复靡常。乞与亲信文武大臣，早定大计，以一中外之心，以绝觊觎之望。’疏入，景帝大喜，下廷臣议。佥曰：‘黄奏是，’遂废太子为沂王，立帝长子见济为皇太子。上皇岁时朝贺，廷臣以为请，弗许。”〔金注〕司马光《资治通鉴》：“上皇爱兴庆宫，自蜀归即居之。多幸长庆楼，父老过者往往瞻拜，呼万岁。有剑南奏事官过楼下，拜舞。李辅国素微贱，上皇左右皆轻之，辅国意恨，且欲立奇功以固宠，乃言于上曰：‘上皇居兴庆宫，日与外人交通。陈老礼、高力士谋不利于陛下。今六军将士尽灵武勋臣，皆反仄不安，臣晓谕不能解，不敢不以闻。’会上不豫，辅国矫称上语，迎上皇游西内。辅国将五百骑露刃遮迫，奏曰：‘皇帝以兴庆宫湫隘，迎上皇迁居大内。’上皇惊，几坠。高力士曰：‘李辅国何得无礼？’叱令下马。力士又叱辅国，与己共执上皇马鞚侍卫如西内，居甘露殿。是日辅国与六军大将素服见上，请罪。上乃劳之曰：‘南宫、西内，亦复何殊？卿等恐小人荧惑，防微杜渐以安社稷，何所惧也？’”胡三省《通鉴》注：“太极宫为西内。”　　㉓〔惠注〕《旧唐书·宦官传》：“李辅国，闲廐马家小儿，少为阉。”〔金注〕凡廐牧五坊禁苑给使者，皆谓之小儿。辅国以阉奴为闲廐小儿。《明纪》：“景泰二年，上皇居南宫，锦衣卫指挥卢忠上变妄言。帝怒，杀中宫阮浪等，欲穷治不已。忠一日屏人，请卜者仝寅筮之。寅以大义叱之曰：‘是大凶兆，死不足赎。’后以妄言伏诛。”　　㉔〔惠注〕何绍锡曰：《史记·范睢列传》：“睢谓秦昭王曰：今臣羁旅之臣也，交疏于王，而所愿陈者皆匡君之事，处人骨肉之间，愿效愚忠而未知王之心也，此所以王三问而不敢对者也。”　　㉕〔惠注〕《双槐岁抄》：“天顺元年二月乙未朔，废景泰仍为郕王，归西内，皇太后制谕也。戊戌，命郕王所立皇太后吴氏仍号宣庙贤妃，皇后汪氏复为郕王妃，怀献太子见济为怀献世子，肃孝皇后杭氏及贵妃唐氏俱革其名号。癸丑，郕王薨，葬祭礼如亲王，谥曰戾。”〔金注〕泉鸠谓汉戾太子也。注见卷五《茂陵诗》。　　㉖〔惠注〕《双槐岁抄》：“钦天监奏革除景泰年号，上曰：朕心有所不忍。仍旧书之。”〔金注〕按：景泰历数七年。　　㉗〔惠注〕《后汉书·东平宪王传》：“光武营建陵地，诏曰：无为山陵陂池，裁令流水而已。”　　㉘〔惠注〕《西京杂记》：“汉帝送死皆珠襦玉匣，匣形如铠甲，连以金镂。”〔金注〕《汉书·佞幸传》：“东园秘器，珠襦玉柙。”　　㉙〔金注〕《嘉靖祀典》：“上谕：‘尚书夏言，景皇帝陵碑偏置门左非宜，建亭于陵门之外，大门之内，庶称尊崇。’于是言请作亭盖，覆报可”。韩愈诗：“牧童敲火牛砺角。”　　㉚〔惠注〕东坡《和海州右室》诗：“手植数松今偃盖，苍髯白甲低琼户。”又《游灵隐寺》诗：“乔松百丈苍髯须。”〔金注〕郭璞《尔雅》注：“貜，貑貜也。似猕猴而大，色苍黑，能攫搏人，故名貜。”杜甫诗：“猱玃须髯古。”　　㉛〔金注〕《礼·檀弓》：“曾子曰：朋友之墓有宿草，而不哭焉。”　　㉜〔金注〕桓谭《新论》：“雍门周以琴见孟尝君曰：‘臣窃为足下有所悲。天道不常盛，千秋万岁之后，宗庙必不血食。高台既已倾，曲池又已平，坟墓生荆棘，狐兔穴其中，游儿牧竖踯躅其足而歌其上曰：孟尝君之尊贵，亦犹是乎？’于是孟尝君喟然太息，涕泪承睫而未下。雍门周引琴而鼓之，终而成曲。孟尝君遂欷歔而就之曰：‘先生鼓琴，令文立若亡国之人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