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条　在天使中是否存在有自由意志？

现在我们着手讨论第3条。

异议：在天使中似乎并不存在有自由意志（liberum arbitrium）。

理据1：因为自由意志的活动是选择。但是，天使不可能有任何选择。因为一如《伦理学》第3卷中所说，选择是“在考虑之后对某物的意欲，而考虑则是一种探究”。[5]但是，天使的知识不是探究的结果，因为探究属于理性的推理。所以，很显然，在天使中不存在任何自由意志。

理据2：再者，自由意志意味着对可供选择的东西的不关心。但是，在天使中，其理智的部分中不存在有这样的不关心；因为，正如前面（问题58第5条）已经说明的，天使的理智就那些在本性上对他们来说是可理解的东西而言是不会受骗的。所以，在他们的欲望官能方面，不可能存在有自由意志。

理据3：还有，天使的各种禀赋是依据其等级的高低而适合于他们的；因为理智的本性在较高级的天使中比在较低级的天使中更为完满。但是，自由意志不容许等级的差别。所以，在天使中不存在有自由意志。

但是，从另一个方面看，自由意志是人的尊严的一部分。但是，天使的尊严超过人的尊严。所以，既然自由意志存在于人之中，那么，它就有更多的理由存在于天使之中。

我的回答是：存在着某些事物，它们的活动不是出自任何在前的判断，而是似乎由其他东西推动而开始活动；正如箭是由射者射向箭靶的一样。还有一些事物活动，出自某种判断，但不是出自自由意志，比如无理性的动物就是如此；因为绵羊基于它认为狼对自己是有害的这一判断飞跑着逃离狼，这样一个判断不是自由的判断，而是由本性灌输给它的。只有天生具有理智的行为主体，就其认识善的共同概念而言，能够依据一个自由的判断进行活动；从善的共同概念出发，他能够判断这一事物或其他的事物是否是善的。因此，凡存在有理智的地方，都存在有自由意志。所以，很显然，正因为在天使中存在有理智，在天使中也就存在有自由意志；而且，自由意志以比在人身上的更高程度的完满性存在于天使之中。

答异议理据1：哲学家所谈论的选择是存在于人之中的选择。正如在理论事务上，人的评价不同于天使的评价，天使不需要探究，而人却需要探究；同样，在实践事务上也是如此。所以，在天使中存在有选择，只是他的选择无需藉好奇的建议性的思虑来进行，而只需要藉对真理的突然接受即可。

答异议理据2：正如前面（第2条）已经说明的，知识是藉被认识者呈现在认识者之内产生出来的。但是，在自己之内不具有拥有它在本性上当有的东西，在任何事物中都是不完满的一种标志。因此，如果天使的理智不指向他在本性上能够认识的真理，那么，他在本性方面就将是不完满的。但是，欲望能力的活动是由这引起的，乃至情感也指向外面的事物。可是，一个事物的完满性并不来自它所趋向的每一个东西，而只来自高于它的某一个东西。所以，如果天使的理智不指向低于他的东西，我们就不能因此而认为在天使中存在有不完满性；但是，如果天使不指向高于他的东西，我们就因此而可以认为在他之中存在有不完满性。

答异议理据3：自由意志以比它在较低级天使中的方式还要高贵的方式存在于较高级的天使中，正如理智的判断那样。但是，有一点是真的，即：倘若考虑到冲动的消除这个问题，那么，天使的自由就不受等级高低的影响；因为缺乏和否定既不能自行地直接地增多它们本身也不能自行地直接地减少它们本身，而只是由于他们的原因或者藉增加某些限制的缘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