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条　天体能否作用于魔鬼？

现在我们着手讨论第5条。

异议：似乎天体能够作用于魔鬼（daemones）。

理据1：因为魔鬼能够按照月亮的周期来骚扰人，例如，《马太福音》第4章第24节和第17章第14节所说的那些害癫痫的人就受到了这种折磨。但是，假如他们不受天体的影响，就不会出现这种现象。因此，魔鬼会受到天体的影响。

理据2：还有，巫师们观测某些星座乃是为了召唤魔鬼。但是，假如魔鬼不受天体的影响，就不能通过天体来召唤他们。因此，他们会受到天体的影响。

理据3：还有，天体比下界的物体更有力量。但是，魔鬼会被拘禁在某些下界的物体中，如“小草、石头、动物以及某些声音、文字、形状和数字”，正如奥古斯丁在《上帝之城》第10卷第11章中引用波菲利的话所表明的那样。因此，魔鬼更其能够受到天体活动的影响。

但是，从另一个方面看，魔鬼在本性的品位上比天体高。但是，一如奥古斯丁在《〈创世记〉文字注》第12卷第16章中所说：能动的高于被动的。因此，魔鬼不会被天体活动所影响。

我的回答是：关于魔鬼的看法有三种。第一种是逍遥学派的看法，他们否认魔鬼的存在，并且认为，被归因于魔鬼的那些事应该被归因于巫术，因为它们都是借助天体的能力做到的。奥古斯丁在《上帝之城》第10卷第11章中在陈述这种观点时曾经引用波菲利的一段话说，“俗世中的人能够利用星宿的能力产生某些效果。”但是，这种观点显然是错误的。因为我们从经验中得知，魔鬼办到的许多事并不是仅仅靠天体的能力就可以办到的；例如，一个人在精神错乱的状态下说出某种不为人知的话语，背诵他从未听说过的诗人或作家的话语，巫师使雕像说话和行走等等。

正因为如此，柏拉图主义者才认为：“魔鬼是具有虚幻的身体和惰性的灵魂的动物”，一如奥古斯丁在《上帝之城》第8卷第16章中所引用过的阿普列伊所说的这句话所表示的一样。这是前面所提到的关于魔鬼的第二种看法，按照这种看法，我们可以说魔鬼受天体的影响，正如我们可以说人受它们的影响一样（第4条）。但是，我们已经证明了这种观点是错误的（问题51第1条），因为我们认为，魔鬼是没有形体的精神实体。因此很清楚，无论是在本质的还是在偶然的意义上，也无论是在直接的还是间接的意义上，魔鬼都不会受到天体的影响。

答异议理据1：魔鬼按照月亮的周期骚扰人的原因有两种。第一，他们这么做是为了污辱上帝的受造物，即月亮，一如哲罗姆在《马太福音》第4章第24节的注和和金口约翰在《〈马太福音〉布道集》第57卷中所说的那样。第二，是由于他们只有借助自然的能力才能造成这种效果，因为前面说过（问题114第4条答异议理据2），他们会利用物体的倾向来造成预期的效果。然而，很显然，正如哲学家在《动物分类学》第2卷第7章中所说，“在所有的肉体器官中，大脑是最湿润的。”[8]因此，它最容易受到月亮的活动的影响，因为影响湿润的东西是月亮的属性。而恰好在大脑中，动物性的功能最为集中。因此，一旦魔鬼发现了大脑的这一倾向，就会按照月亮的周期来干扰人的想象。

答异议理据2：魔鬼被人通过某些星座招来的原因有两个。第一，为了让人误以为在星座中存在着某种神性。第二，因为他们认为，在这样的星座下，形体质料更容易倾向他们所要造成的效果。

答异议理据3：正如奥古斯丁在《上帝之城》第21卷第6章中所说，“魔鬼之被各种石头、小草、树木、动物、歌谣、仪式所诱惑，不像一个动物被食物所诱惑，而是一个灵被象征所诱惑”；也就是说，在他们看来，这些东西象征着他们所垂涎的上帝的荣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