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致：冲突生成的闲笔
20世纪英国形式主义美学家克莱夫·贝尔在其《艺术》一书中提出了“有意味的形式”这一著名的论点。他认为“有意味的形式”即能够激发审美情感的艺术品的线条、色彩以及它们的排列组合构成的特定关系或形式，只有具有了“有意味的形式”，作品才能成为艺术品，“一切审美方式的起点必须是某种特殊情感的亲身感受，而能唤起这种特殊情感的物品称之为艺术品”，这种特殊情感即审美情感。在所有的艺术形式中，能够引发审美情感和审美判断的表现形式都包含着某种难以言传的意味，“有意味的形式”是一切艺术的共同本质。
冲突可以理解为电视剧叙事的“形式”，只有在冲突叙事的纯粹形式中充分包含了“意义”“韵味”“情致”等审美判断的要素，并成为受众与作品之间的审美桥梁，形成有效的双向精神传达，电视剧艺术才能充分调动观众的审美情感。
电视剧冲突的生成过程，是形成全剧叙事动力的过程，也是观众初识剧中人物角色、建立观众情感向背、形成主题判断和价值引导的过程，更是形成电视剧作品诗性品格、初显其美学面貌的过程。电视剧冲突性情境要讲究情致，兼有情趣和韵味。可见，电视剧开端的冲突生成不仅仅要吸引人，让观众抓住剧情，还要建立价值秩序和美学品位；既要体现出故事叙事的情趣性，让观众看到具体感性、动人的故事和人物，还要有微妙深邃的理趣诗情。我们来考察一下电视剧《美人心计》冲突性情境的生成：
续 表
续 表
杜云汐带着上一辈人的恩仇纠葛被选秀入宫，进入了皇太后吕雉的视野，卷进了皇权斗争的旋涡，冲突性情境生成。不难发现，本剧冲突性情境生成的38场戏，除了第17场和第27场作为过渡场景，其他36场戏具有强烈的冲突动作和戏剧张力，每一个场景都体现出场景叙事的价值变化，而且这种变化多是激烈的质变，人物之间具有尖锐的矛盾冲突。冲突不仅是叙事的中心，甚至是叙事的全部。冲突叙事演绎得过满，没有叙事闲笔来呈现人物的情感与品质，故事的整个影像呈现和人物命运的展示只见冲突不见人性，只见动作少见情感，给人以叙事经络齐备而血肉干瘪之感。更重要的是，由于没有足以信服人、打动人的人性魅力，没有具体感性的内涵和价值理性的内涵，观众无法将自己的价值判断和情感投射向哪个人物身上聚拢。犹如看到两个互殴的人，都尽力给人展示其“恶”的一面，只能强化观众的看客心态，久而久之则会生厌。
冲突和情致，只有两者以合适的比例相互渗透、融合，才能让电视剧作品微妙深邃而亲切动人。
【注释】
[1]谭君强：《叙事学导论——从经典叙事学到后经典叙事学》，北京：高等教育出版社2011年版，第155页。
[2]［德］黑格尔：《美学》（第一卷），朱光潜译，北京：商务印书馆2011年版，第260页。
[3]［德］黑格尔：《美学》（第一卷），朱光潜译，北京：商务印书馆2011年版，第255页。
[4]同上，第275页。
[5]［英］威廉·阿契尔：《剧作法》，吴钧燮、聂文杞译，北京：中国戏剧出版社2004年版，第34页。
[6]同上，第100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