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 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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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 记
掩卷想来,读者手头这部书的写作是十分戏剧性的。它曾有过两个完全不同的稿本: 一是我以从前那个文本学解读构架而做的初稿,那是自2004年获得关于列宁哲学研究的国家项目时就动手写作的一稿,全文大约20万字。应该说,那一稿的整个写作过程还是比较顺利的。再一稿即是读者现在看到的这个版本,这是我对此书所作的第二至第四稿修改完成的稿本,也是以我自己命名的构境理论逻辑来写作的新文本。其中“导言”部分一共改过六稿。两版文本在内容上大体是同质的,可座架它们的思考构架却截然异质。
在方法论上,我终于又小心地跨出去了重要的一步,这也是我思考了很长时间的、自己的哲学思想。此刻,我不由想起,2003年,在广州第一届“马克思哲学论坛”上,我曾向台上几位发言者提问:“你们在讨论完马克思哲学思想之后,有没有想过将来要讲自己的哲学思想?请用yes和no来回答。”令我吃惊的是,当时的三位青年学者都选择了yes!是的。一个真正的哲学家,最终、最主要的工作并不是诠释和传播他人的学说或思想,而在于自己独立地去面对这个世界,面对整个人的生命存在,生成属于自己的、独特的观念和方法。关于这一点,德鲁兹的看法有些极端,他说,作为一个思想家,以他者的名义言说是可耻的。我们这一代马克思主义学者与上一辈已经有了很大的不同: 我们新生于中国这块土地的重大质性转换之中,在我们的时代,意识形态的外部强制正逐渐失却先前强悍的法力,人们全力在以各种方式寻求挣脱框制思想的固定轨道和无形锁链。更重要的是,中国人新的生存方式越来越在呼唤真正的独立个性和创造性的思想人格,因为,今天,倘若我们还是仅仅依靠总体性、同一性的同质观念,必定无法直面这个市场经济的“上手世界”中幻化而成的各式各样的疯狂和复杂的情境。过去那种以教条式的马克思的话语形式出现的肯定性意识形态的“统一思想”之幻觉,当面对物役性的市场王国时,恰恰以一种颠倒的方式呈现为它的反面。这种虚假的外部意识形态,在布尔乔亚市场王国中生成的那种非强制的隐性意识形态面前,显得苍白孱弱,不堪一击。毫无疑问,它必将为独立的、创造性的批判精神所取代,而这种精神,正是马克思思想的本质。
遗憾的是,在传统文化的同质性方法论学统之下,从幼儿园开始,我们就用大红花吸引孩子们“听话”,成长伴随着一路的标准答案,心理结构和个性都完全异质的不同个体,却一起被压抑成同质性的答题木偶。那些所谓的知识基础在这样的教化之下,固然积累得“很好”、“很扎实”,可我们也都意识到了,这还是一种从根本上失败了的教育结构。好在今天的中国人已经开始逐步意识到创新的重要性,但在此之上更进一步的是,创新的根本,还在于人的异质个性。
在这个意义上来说,本书的意义倒不在于我陈述的观点是否正确,方法是否成立,我更希望能够使更多的青年学者懂得,我们中国学者完全可以,也应该努力“不以他者的名义言说”,进而创造性地提出一些他人没有提过的问题和观点。就此而言,我还是希望自己的这部书稿继续能成为一块为青年一代进一步攀爬而搭的垫脚之石。不过,它的高度着实又上升了一些。我们这些在场于时代夹缝中的过渡性人物的过渡性观念,终究会为中国新一代真正的思想家所替代。这是我期待中的必然。
感谢国家社会科学规划基金评议组和教育部社会科学重点研究基地重大项目评审委员会的专家们,因为他们的信任,本项目获得了2004年度国家“十五”社会科学规划重点研究项目资助和2005年度教育部人文社科重点研究基地重大项目资助。在本书长达三年的写作过程中,我的学生周嘉昕、孙乐强在收集整理资料等方面做了大量的工作,王加光博士、陈黎阳博士在俄文资料的整理和翻译上,裴文博士、方向红博士在英文文献的整理和中文文本的英译上,蔡云老师在文字方面都付出了很多心血,在此一并表示衷心的感谢。此外,还要感谢凤凰出版传媒集团学术文库的学术委员们,使得本书被列入《凤凰文库·马克思主义研究系列》的第一批重点图书。感谢江苏人民出版社的杨建平博士,没有他的辛勤努力,本书也不可能以这种全新的方式与世人见面。特别要提到,在我的这本书稿交稿的时候,正值建平的漂亮小公主刚刚落地,可这个新任的忙乱的父亲在编辑工作上却没有丝毫的忙乱。谢谢建平。
还要特别感谢的是斯洛文尼亚的齐泽克教授、英国的卡弗教授和美国的凯文·安德森教授。他们都是当代西方最著名的左派思想大师、马克思学专家和列宁学专家。在我与他们面对面的交流和讨论过程中,除去已经译为英文的序言、章节提要和部分重要内容以外,我们还就此书的写作背景、资料文献、我的主要研究方法和此书的基本观点进行了比较深入的探讨。我深深地为他们的认真和直率所打动。谢谢他们为本书写下的热情洋溢的评论文字,特别是齐泽克教授的过誉赞辞。
最后,我要将这本表达了自己最初原创性思想的论著敬献给启蒙和培育了我的母校——南京大学,希望她能以自己学生的努力为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