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梦都叫“鬼子来了”

家住玄武区九华山11号、城市贫民李玉珍，1924年2月出生，3岁被领养，奶奶、养母帮人洗衣服，养父打杂，全家9口那时住在中华门城里璇子巷，回忆起沦陷的日子她眼中立刻充满了泪水。她说，日军来前，经常空袭，每听到警报，大家就像老鼠一样乱跑躲避，有的躲在中华门城堡，有的躲防空洞，有的来不及就躲在桥下。老三就是在中华路菜场的防空洞里炸死的。当时城门关着，日军用大炮轰城门，听到头顶上都是炸弹飞过的声音，当时没有经济条件逃难，只好留在城里。那时日军进城抓壮丁，把男的都抓走了，她的父亲、大哥、二哥都被抓去了，其实日军抓去就直接用机枪扫射屠杀。她三哥躲在防空洞里也被炸弹炸得粉身碎骨。年轻的女人们都用锅灰抹得一脸黑，人不人鬼不鬼的。有一次，两个日军敲门，进来看着她，养母给她使了个眼色，她见情形不对就从后门跑掉了，那时她才14岁，吓得躲在废墟里不敢出声……她先是蜷在约1米长的床柜里一个月，后又躲在夹墙里，都是下半夜出来活动活动。养父老实，心肠好，人称“二呆子”，被抓去中华门屠杀，侥幸没死，白天躲在死人堆里，晚上一点一点往家爬，爬了好几天才爬到家，还带着一个被日军打断腿的四五十岁百姓，在家里养伤。当时中华路上就是一个人人害怕的地方，日军把从难民区骗来的人拉到那屠杀，路边的死人都被猫狗啃得就剩骨头了。璇子巷附近有个鬼子司令部，在附近经常听到里面的惨叫声。(2)

日军活埋中国平民

时年17岁、现住邓府巷4单元的王雯玉老人，在日军敌机轰炸南京时，全家住评事街160号，一家共有6口人被害。她痛苦地回忆说，记得八月十五中秋节那天，大家也认为那天是过节，日本军应该不会来吧，就没有顾忌，出来走动了。没想到日军还是轰炸了，他们立马接到空袭紧急警报。她带着外婆躲到防空洞里。敌军一阵轰炸后，死伤人数无数。防护团带着人开始扒人，她的叔叔、婶婶还有他们家小孩被从土堆中扒出后，七窍流血，惨不堪言。她的小姑奶当场被吓成精神病，后因服药不慎被毒死，一家6口死后，家长随便找了些棺材将他们捆在一起埋了（说着，王奶奶流下痛苦的泪）。汉奸们说要给百姓安居乐业，让年轻力壮的出来，给他们安排工作，结果走出来的青年被扫射而死。她的弟弟也是敌军轰炸时脑筋受到伤害，现不能正常生活。街道上、小巷里，尸体成堆。日本军活脱脱就是魔鬼，在日军南京大屠杀中，她们一家共有6口人死亡，在那一段黑暗的时间里，连夜里做梦都叫“鬼子来了”“鬼子来了”……没有一夜心里是安宁的。

时年13岁、现住玄武区吉兆花园13号的马如英老人说：“日本人来后，我们家的女子都躲到金陵女子大学，男子则躲到美国大使馆，尽管如此，我姐夫一家还是被抓走了，再无任何消息。当时社会非常混乱，日本人用绳子把中国人拴起来，排成好长一排，有些用绳子绞死，河水被鲜血染红。之后母亲带着我们幸存的几个孩子艰苦地生活。当时，我持续很多天看到日军将被害者的尸体运送到万人坑，横尸遍野。由于尸体长期得不到掩埋，城里都漫布着阵阵恶臭，直到数日后方由红十字会掩埋。我的丈夫就是因为当时遭到日本人毒打后落下病根，很早就离开人世，我恨死日本人了。”

五老村街道居民魏延坤老人说：“在隆隆炮声中，日本侵略军闯进了南京城。我和父母从住地头条巷18号急急忙忙躲到成贤街一座尚未竣工的楼房的地下室里。这里已躲了三四十人，大家都不敢喘大气。有一个炸豆腐干的中年人冒冒失失地到洞口张望了一下，不巧被日寇发觉，一枪打死。不一会，就来了几个日寇，用刺刀把地下室里的人一个个逼出去。正当危急关头，我忽然发现墙边烟囱有一个尚未收口的小洞，便钻了进去，接着，便听到外面响起了一阵枪声，我父母和其他三四十人就这样被惨无人道的日本兵枪杀了。” (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