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给米6合的掩埋工作

日给米6合的掩埋工作

1937年12月26日开始,“南京崇善堂”与“世界红卍字会南京分会”“中国红十字会南京分会”“同善堂”“回民掩埋队”等慈善团体组织掩埋队,在极其险恶的环境中,开展掩埋死难同胞的工作。

崇善堂从事尸体掩埋工作,自12月26日至1938年5月1日,历时4个多月。其中,自1937年12月下旬至1938年4月上旬,主要集中在城区收埋零散尸体,3个月中共收埋尸体7548具,其中男尸6741具,女尸522具,孩尸285具。1938年开春后,开始在郊区乡间收埋遇难者尸体。由于气候转热,日伪当局要求各掩埋队加快收尸速度。4个多月中,共收埋男尸109363具、女尸2091具、孩尸813具,计112267具。其中女尸、孩尸占尸体总数的3.4%;就各掩埋地点而言,女尸、孩尸所占比例又各不相同,多至22.5%,少至6.7%。

崇善堂掩埋队设主任1名,下设4个分队,成员均无薪给。主任供伙食,队员1名,日给米8合;夫役10名,每人日给米6合(旧制,10合等于1升) 。

尸体掩埋工作十分辛苦,顶着沉重的心理压力,不仅天天面对着残缺不全、恶臭污淖的尸体,而且有时还要爬高下低,下水拖拽。

死者为大,讲究厚葬,是国人传统习俗,但此时已无法做到,绝大多数是无名无姓,没有香火,没有送行,无法立碑,而且收埋亦十分草率,除少数棺葬、席裹外,多数尸体只能就近裸尸填埋在战壕、沟渠、洼塘中。

由于日军对同胞的集体屠杀,大多发生在城郊低洼处及江河沟边,尸体集中,均可就近掩埋。其中,北极阁附近掩埋了2000余人,根据保存完好的该会埋尸原始资料记载,尸体主要为鼓楼至大石桥,北门桥至唱经楼、太平门、富贵山及蓝家庄一带的遇难同胞。

崔金贵老人原是崇善堂掩埋队的一员,他在接受作家徐志耕采访时说:“我是崇善堂掩埋队的。南京除了红卍字会、崇善堂是慈善团体外,还有同仁堂、公善堂,都是埋死人的‘码头’。没听说过?你多大?你当然不知道!我第一年埋尸在汉中门外,挖坑,顺着河边挖。坑上搭木板,拉来尸体都往坑里扔。死尸没有完整的,一个头,一只手,一条腿,用铁钩子钩的,一块块扔进去。臭啊,臭得吃不消!都是枪打死后又用火烧过的,黑乎乎的像木炭。第二天我叫老婆做了个口罩,口罩外面再抹上万金油,这样气味稍微小一点。但也不行,我受不了,回家饭都吃不下。干了3天,我对队长说:‘给我换个地方。’队长给我换到二道埂子。那边有个全华酱油厂,现在是第二制药厂。不得了,酱油缸里尽是死人。厂里有个一间房子大的大铁桶,里面的死尸都卤过了,血红血红的,像酱鸭酱肉的颜色,臭味小一些,我们二三十个人捞了3天。里面男女老少都有,也有当兵的,老百姓占大多数,看到这幅惨象,我不忍心,我不干了!”(4)

同样参加遇难同胞尸体掩埋工作的袁存荣老人说:“我收尸在城北一带,干了两个月光景。我们安徽会馆的南秀村那里埋了不少,是挖的。挖一人多深,两丈多长,一人宽,挖了4条沟,全填满了。五条巷,就是云南路那时前有3个水塘,死尸满满的。现在宁海路百货公司那块儿,当年也是个塘,埋死人。四条巷边有山,山上挖了两个大坑,一个埋满了,还有一个坑没有满。古平炮台底下,有个60多岁的老奶奶,是被一个班七八个日军糟蹋死的,光着身子,我抬的。我每次走过阴阳营那个厕所旁边,总要想起一个老公公,死得很冤枉。他姓吴,搬到北阴阳营来躲难的。4个日本兵强奸了一个20多岁的姑娘,然后又叫姓吴的公公上,他不干,被一枪打死了。打死时我在,后来也是我收的尸,就埋在房子旁边,扔在这个厕所。”(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