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波罗蒂玛：

你从我旅伴的信中，想必已知道马来西亚半岛的一些情况。

巴厘岛上没有火车，但为登岛的现代游客准备了汽车。游客们想在几天之内游览所有景点，踏上归程。他们十分珍惜时间，但他们应该知道他们来到了拥有悠久历史的古岛。

我们乘坐汽车扬起尘土，穿过丛林、山谷、村落。我忽然觉得，我们一行人应该下车徒步。路边如果大楼林立，眼睛和汽车一道飞奔，损失不会太大。可路边的景观如果美不胜收，却不接受欣赏的邀请，兴致的汽车就只得锁在车库里了。

我们停车的地方，正举行盛大的庆祝活动。这地方叫旁里，听说正为一位王族的成员举行葬礼。现场没有一丝悲恸的痕迹。不悲恸是正常的，那位藩王薨逝好几年了。这时举行庆典，据说是因为他的灵魂正飞升仙境。

从远处村庄的路上，走来的一群群男女，携带各种各样的供品。一瞬间，《往世书》上记载的年代，在我们的眼前复活了。印度孟买地区的阿旃达石窟艺术，离开雕塑世界，进入生灵的世界，享受着明媚的阳光。服饰鲜艳的巴厘岛姑娘，如同阿旃达石窟的女神。当地的女性衣衫简少，透露天然的风韵之美。与周围环境极为和谐。

举行祭奠的地方人山人海。在用毛竹搭的高台上，婆罗门祭司身着道袍，束着长发，坐在糕点、花果和纸做的供品中间，一边念经，一边做稀奇古怪的手势。几位乐师在吹奏乐曲。一顶大帐篷里，正上演取材于《往世书》的戏剧。我在别处从未见过如此盛大、如此丰富多彩的庆祝活动。但自始至终未见到不文明的现象和乱哄哄的情景。极其隆重热闹的场面，未被物品的凌乱和人群拥挤分割得支离破碎。数不清的人会聚一地，但没有混乱，没有越轨或丑恶的行为。庆典内在的神圣美，以团结的纽带维系密集的人群，使他们个个彬彬有礼。庆典的规模如此宏大，内容如此丰富，对我们来说是如此新鲜，简直难以用语言详细描述。

父亲

巴厘岛

1927年8月30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