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特色自主创新道路发展历程
习近平同志指出党领导人民进行社会主义建设,分为改革开放前和改革开放后两个历史时期。改革开放前是“党领导全国各族人民进行社会主义革命和建设”时期,改革开放后是“党领导全国各族人民成功开创和发展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时期。社会主义革命和建设时期,科技事业在坚持“自力更生为主、争取外援为辅”方针指导下初见规模,为以后自主创新发展奠定了良好基础,属于中国特色自主创新道路的初步探索阶段;改革开放后,中国共产党立足于社会主义初级阶段的基本国情,不断汲取自主创新实践探索过程中的经验教训,开创出适合国情的中国特色自主创新道路,历经形成确立、深化发展等不同阶段,实现了从模仿创新向自主创新的转变,对提升国家科技实力、建设世界科技强国具有重要意义。
(一) 中国特色自主创新道路的初步探索
社会主义革命与建设时期是中国特色自主创新道路的初步探索阶段。中华人民共和国宣告成立,中国人民的命运发生了根本改变,中国共产党成为各项事业的领导核心。在科技发展领域,我国面临内忧外患的国内外形势,国际上以美国为首的西方国家对我国实行政治孤立、经济封锁,并通过成立“巴黎统筹委员会”进行严格的技术管制,防止西方先进技术对华输出。 (1) 国内科学技术发展现实也不容乐观,新兴原子能、半导体、火箭技术尚属空白领域,数学、物理学、天文学等基础学科亟待充实,科学技术基础条件严重落后。针对此种内忧外患的现实挑战,在独立自主、自力更生的科技战略方针的指导下,中国共产党领导全国人民开启了对我国科技发展道路的初步探索。
首先,在制度建设方面,初步制定了一系列科技发展计划,出台了一系列政策性、指令性文件。新中国成立初期,科学技术事业发展统一按计划进行,有组织有计划地服务于社会主义建设,服务于“自力更生为主、争取外援为辅”的科技指导方针。最具代表性的是《1956年—1967年科学技术发展远景规划》,坚持“重点发展、迎头赶上”的指导方针,按照“以任务带学科”的规划原则,通过制定一系列涵盖科技管理体制、科技计划组织与实施体系、科技奖励、科技人才、技术引进等政策措施,将科技活动全面纳入国家计划目标,由国家作出整体部署与安排,开启中国式“大科学”体制的先河。出台首部具有法律效力的科技奖励条例——《中国科学院科学奖金暂行条例》,并与《保障发明权与专利权暂行条例》《有关生产的发明、技术改进及合理化建议的奖励暂行条例》等联合形成新中国初期的科技奖励制度,极大激发了科技人员从事科技活动的热情。 (2) 1961年党中央出台政策型文件《科研工作十四条》,被誉为“科技宪法”,是继“大跃进”后科技指导方针的重要转变,主要对科研机构的根本任务、基本原则、干部培养制度、领导与组织体系等作出具体规定,同时《聂荣臻请示报告》作为《科研工作十四条》的党内解释型文件,是贯彻十四条实施的重要政策保障和配套细则,两者相辅相成,体现了党中央科技政策的主要内容,缓解了“大跃进”造成的科技领域秩序混乱与政策摇摆等弊端。其后,为应对苏联撕毁和约的国际形势、适应社会主义建设的新阶段,中共中央制定了《1963年至1972年科学技术发展规划》(又称“十年规划”),确定了“自力更生、迎头赶上”的科技指导方针,集中力量解决关键科学技术问题,在调整精简科研机构、科技人才队伍、科技项目计划、科技资源综合考察、基础科学研究、科技成果转化等方面作出具体规定。同时,“十年规划”将加强外国科学技术的调查研究列为国家重点项目之一,表明党中央注重自力更生的同时关注国外技术交流与技术引进,根据本国具体条件学习和掌握国外一切先进科学技术成果,并批准大宗进口成套设备方案,加强技术交流与合作。此外,为促进上述科技规划的实施,党中央和国务院出台了一系列配套政策与条例,为当时科学技术的发展提供了强大的政策保障和良好的科研秩序,使中国进入科技发展黄金时期。但因其后的“文化大革命”的破坏,法制和政策的“虚无主义”盛行,致使科技发展遭遇严重挫折,中国与世界先进科技水平正在缩小的差距又被进一步拉大。1975年,《关于科技工作的几个问题(汇报提纲·讨论稿)》成为科技整顿工作的纲领性文件,肯定了知识分子的重要地位,提出了未来十年的规划设想,为科技工作的全面恢复与制度重建提供了保证。“五四宪法”也为科技法制建设进一步提供了宪法保障,使科技发展进入法制轨道。总的来说,虽然历经破坏停滞,但党对科技制度建设的探索仍然使社会主义革命与建设时期成为科技创新成效显著的历史阶段,为后期自主创新制度建设奠定坚实基础。
其次,在创新主体层面,初步形成了由中国科学院、高等院校、产业部门、地方科研机构组成的科技主体体系。新中国初期成立中国科学院,并设立一批亟需的科研机构和单位,同时也积极整合现有高校资源,调整院系设置。中国科学院是全国科学研究的直接领导核心,主要负责科技基础理论研究和前沿性、关键性技术问题攻关;高等院校的任务是将科研与教学结合,突破基础科学和应用性科学问题;产业部门主要负责科技成果在生产实践中的推广应用,并不断总结生产实践中的新经验来发展和丰富科学技术的理论;地方科研机构任务是结合本地生产实践需要进行科学研究和技术成果应用推广。企业、高校、科研院所、国防机构等各科技主体分工明确、相互独立,形成相对带有“自封闭的垂直结构体系”特征的科技主体体系,以计划带动科技创新与成果转移,为我国社会主义革命与建设期间的技术重点领域协同攻关,取得国防科技重大突破奠定了坚固的主体支撑。 (3)
再次,在科技资源方面,初步形成了以行政计划为主要手段的资源配置模式。具体而言,在财力资源投入方面,科技事业发展经费主要来源于政府拨款,政府还对科技资金投入进行统一规划,保证专款专用。科技投入的重点集中于原子弹等“大科学”国防项目,农业科学研究及推广费用也占据总投入的一定比例,科技资源的有效集中为关键技术攻关成功起到了关键作用 (4) 。新中国成立后到改革开放前,科技投入逐年增加,投入强度从1953年的0.3%上升为1977年的0.49%,“文革”期间虽有所波动,但整体呈上升趋势,为科技创新活动提供了相对充足的资金保障。同时不断优化资金使用结构,开始重视基础科学与基础理论研究,编制基础科学学科发展规划,加快科学研究与试验资料的积累,不断充实基础科研储备。在人力资源方面,采取三种途径进行科技队伍建设,即团结、改造旧有科技人员,争取海外科学家回国,培养新一代科技人才。本着破门户之见与唯才用之的具体要求对旧体制的科技人才进行思想改造,通过政治素质的红色洗礼,引导其接受社会主义思想教育并促进其向社会主义新服务者成功蜕变。党通过多种外交及感召渠道争取海外科学家回国,如钱学森、赵忠尧、李四光等杰出科学家,成为科学技术创新储备领军人物;新科技人才培养过程中,注重通过院系调整发挥高等教育人才培养与科研开展的主体作用,建立人才培养的多元化渠道(专门技术学校、工厂实训),保证新中国技术人才的规模与质量。通过以上三种途径,到1955年底,全国科研人员增加至42.5万人,新中国迅速建立起一支科技人才队伍,成为科技创新的中坚力量。 (5) 在科技物力设施建设方面,国家通过计划规划协调科技基础设施投入,避免重复建设。通过对电力、交通、通信、重大精密与重型设备等统一规划投入,为科学技术的发展夯实了物态基础。
最后,在科技文化建设方面,初步形成学科学、学技术、学文化的文化氛围。为克服科学文化领域的教条主义与形式主义,进一步激发科技工作者的创新热情,“百花齐放、百家争鸣”的科技文化发展方针应运而生。毛泽东同志指出“艺术问题上百花齐放,学术问题上百家争鸣”, (6) “百家争鸣”方针得到了科学家与社会各界的广泛支持。华罗庚认为“在我国培养学术空气、开展学术争论是具有头等重要意义的问题”,钱伟长提出“百家争鸣是科学发展的历史道路,是同科学发展的客观规律相符合的”,在“百家争鸣”方针的指导下,科学研究与科学活动空前活跃,在全社会形成学文化、学技术、学科学的文化热潮与氛围。“百家争鸣”的方针进一步明确了科学与政治的辩证关系,不给科学贴政治标签,形成一种党领导学术但不对其进行粗暴干涉的理论自觉,对充分解放思想,激发学术积极性发挥了重要作用,为科技发展提供政治稳定、民主自由、宽容失败的文化环境。此外,中国共产党在传承传统文化的基础上,结合革命实践与经验,充分发扬自力更生、艰苦奋斗的创业精神,鼓励大众在现有物质条件基础上增强自主动力能力,发挥主观能动性利用一切能利用的条件进行创新,为科学技术事业的发展提供强大的精神支柱与社会力量。
总的来说,新中国成立以来,以毛泽东同志为核心的第一代党中央领导集体在“自力更生为主、争取外援为辅”的科技发展方针指导下,保持了独立自主的科技发展方向,通过营造利于科技创新的政策环境,充分激发国有科研单位的创新主体作用,集中有限的科技资源,发扬自力更生艰苦奋斗的创新精神,在一个相对落后的国家创造了自主研发“两弹一星”的科技奇迹,开创了自主创新道路的先河,为中国特色自主创新道路的形成与发展奠定了基础。
(二) 中国特色自主创新道路的形成确立
改革开放以来,面临新的历史契机,党中央深刻反思“文革”的经验与教训,对科技领域进行全面的拨乱反正,破除制约国家创新发展的一切体制与思想障碍。同时复杂的国内外形势对科学技术发展提出了新的挑战,在立足本国国情的基础上,中国共产党开始了新时期科技工作的新征程,围绕科技创新提出一系列新论断与新观点,成功探索出一条具有中国特色的自主创新道路,积累了丰富的科技发展经验。从总体上看,中国特色自主创新道路的形成确立可分为两个阶段:一是1978年改革开放到2006年全国科学技术大会“中国特色自主创新道路”命题的正式提出,此二十余年是中国特色自主创新道路的形成时期;二是2006年全国科学技术大会“中国特色自主创新道路”正式提出至2012年党的十八大召开,此阶段是中国特色自主创新道路正式确立后的稳步发展时期。
1. 中国特色自主创新道路的形成
1978年党的十一届三中全会以后,党中央明确提出“科学技术是第一生产力”的科学理论,从社会主义前途的高度肯定了科学技术的巨大作用。 (7) 同时,在新的历史条件下,邓小平同志指出“提高我国的科学技术水平……必须坚持独立自主、自力更生的指导方针”,深刻认识到科学技术的立足点在于自力更生,应在“在自力更生的基础上”“采用世界先进技术与先进设备”,实现自力更生与技术引进相结合。 (8) 其后,随着科教兴国战略的提出,江泽民同志指出“创新是一个民族进步的灵魂……如果自主创新能力上不去,一味靠技术引进,就难以摆脱技术落后的局面”,“我们必须在学习、引进国外先进技术的同时,坚持不懈地着力提高国家的自主研究开发能力”“加强自主创新”。从“科学技术是第一生产力”到“创新是一个民族进步的灵魂”,党在理论高度上肯定了科技领域自主创新的重要作用,多措并举,在科技发展的各个环节统筹谋划,一体推进,为中国特色自主创新道路的正式提出奠定了坚实基础。
首先,出台一系列促进自主创新的制度安排。一是重视科技规划的编制与实施。1978年颁布的《1978—1985年全国科学技术发展规划纲要》,对改革开放新时期科技发展的基本任务与战略措施进行协调规划,对科技发展工作作出明确的制度规定。1982年出台《1986—2000年科学技术发展规划》贯彻“面向、依靠”的基本方针,对第三次科技革命、产业目标、高新技术发展、基础研究投入等作出措施部署。二是制定一系列科技法律制度,加快科技领域的法制化建设。1982年以后先后出台商标、专利、著作权等知识产权法律制度,中国作为知识产权保护的“后来居上者”,利用后发优势对商标、专利、著作权进行立法保护,发挥其对科技创新的制度激励作用。1992年颁布中国历史上第一部科学技术基本法《科技进步法》,建立全面推动科技发展、加强科技创新保障的法律制度体系,为科技发展提供了法律强制力保障。此外,在技术引进上通过计划与规划指引加快先进技术的引进与改造,例如《关于抓紧研制重大技术设备的决定》《关于对现有企业有重点、有步骤的进行技术改造的决定》等明确加快对重点引进项目的消化吸收,提高创新能力,还包括完善涉外经济法律制度,为技术引进、利用外资等活动提供法律遵循。 (9) 出台《中共中央、国务院关于加快科学技术进步的决定》《九五全国技术创新纲要》《促进科技成果转化法》等相关政策与法律,为加快自主创新、实现科技跨越式发展提供制度性保障。此外,国家科技规划也对技术创新 (10) 起到举足轻重的作用。例如,党的“十五”科技规划提出了“三个科技计划+两个规划建设”的体系,进一步明确了集成创新、原始创新的目标转向,强调“坚持自主研发与引进、消化、吸收相结合”,更加注重基础研究与原始创新能力。三是实行“星火计划”“863计划”“火炬”“攀登计划”等高新技术发展计划,对高技术进行重点攻关与推广研发,形成新时期我国高新技术创新发展的新格局。 (11) 四是实行科技体制改革,健全自主创新的体制机制。1985年随着中国科技体制改革大幕拉开,确定了“以市场换技术”技术引进的指导方针。中共中央正式发布《中共中央关于科学技术体制改革的决定》,确立了“面向、依靠”的指导方针,并对科技组织结构、运行机制、拨款制度、技术交易、基础研究等作出制度规定,实现科技体制由计划经济范式向市场经济范式的转变。在党中央对科技工作的领导下,以上各项政策与机制的健全为自主创新提供了制度保障,使得我国自主创新能力大大提高,为中国特色自主创新道路的正式提出奠定制度基础。
其次,加快创新主体培育,建立以企业为主体的技术创新体系。1992年党的十四大明确提出企业成为真正的市场主体,将增强企业的技术应用能力与技术创新能力作为现代企业改制的重要内容。1996年国务院明确提出建立以企业为主体、产学研相结合的技术创新主体,高校及科研机构则成为科学研究主体,至此彻底扭转计划经济体制以科研机构为创新主体的传统模式,构建起符合社会主义市场经济体制的创新主体体系。 (12) 国家通过对部分大型科研院所实行企业化改制,通过政策驱动、市场手段调节及利益机制诱导促进科研机构向企业形态转制,截止到2005年,近六成的科研机构转为中小企业,三成并入大型企业集团,在增强企业自主创新能力,降低技术创新与成果产业化成本方面取得显著成效。同时,企业开始注重与高校、研究机构、设计机构的联合与协作,在中科院联合部委发布的《关于推进大中型企业与中国科学院、高等院校合作的通知》的指导下进行合作互动,形成资源的合理分配与优势互补,共同致力于创新合力的发挥。
再次,加大创新人财力、人力、物力资源投入。改革开放后,国家不断加大科技投入总量,研发经费从1978年的52.9亿元增长到2005年的1334.91亿元,增加了25.2倍。建立针对不同科研活动类型分类投入与分类管理的科技拨款制度,同时引入市场竞争机制,变革过去单纯依靠行政手段的经费配置模式,科研主体通过竞争方式获取科研经费,极大提高了科技投入的产出绩效。为降低技术创新的成本与风险,国家开始探索建立科技风险投资机制,1999年国务院出台《关于建立我国风险投资机制的若干意见》,对风险投资的主体、程序、中介服务体系、退出渠道等进行了详细规定,有效发挥了风险投资对自主创新的激励作用。注重优化科技投入结构,通过实施“973”计划加大基础研究投入,为自主创新提供知识储备与源头积累。此外,就人才队伍建设而言,改革开放后对广大知识分子“脱帽加冕”,肯定了“绝大多数知识分子是工人阶级的一部分”,解决了知识分子的阶级属性问题。同时加大人才奖励力度、健全人才评价体系等方式建立人才辈出的机制体制,极大激发了科技人员的创新热情与积极性。 (13) 实施“211”“985”工程加快重点大学建设,提高大学培养创新人才的规模与质量,启动“百人计划”吸引高层次人才,初步形成了一支规模宏大的科技人才队伍。同时,国家为弥补基础设施供给不足的现实问题,建设与布局了上海光源、“神光”高功率激光装置等信息科学、生物工程与航空航天领域的重大科技基础设施,为创新提供了强大的物质平台支撑。
最后,形成尊重科学、尊重知识、尊重人才的科研氛围。改革开放后,党中央注重在全社会营造“尊重知识、尊重人才”的文化氛围,极大提高知识分子的社会与经济地位。随着科教兴国战略的提出,科技文化建设被提到战略高度,发挥文化对科学技术发展的重要作用,成为全党的理论共识。提高全民族的科学文化素质,促进教育与科技、经济的有效结合,提高知识创新与技术创新能力,在全社会营造尊重知识与尊重科学的文化氛围,以此引导自主创新有序深入推进,为中国特色自主创新道路的确立提供文化引导与社会基础。
2. 中国特色自主创新道路的正式确立
2006年以胡锦涛同志为总书记的党中央在全国科学技术大会中明确提出“坚持走中国特色自主创新道路”的科学论断,标志着中国特色自主创新道路的正式确立。 (14) 胡锦涛强调,走中国特色自主创新道路,必须坚持“自主创新、重点跨越、支撑发展、引领未来”的指导方针,“自主创新,就是从增强国家创新能力出发,加强原始创新、集成创新和引进消化吸收再创新”。党的十七大进一步提出坚持走中国特色自主创新道路的重大战略任务,将“增强自主创新能力贯彻到现代化建设各个方面”。党中央开始从战略高度推进中国特色自主创新道路,立足于新形势继续探索创新发展的有效路径,提出增强国家自主创新能力的新思路。
围绕科技发展战略规划、科技体制改革、科技法治建设形成自主创新的制度保障。2006年出台《关于实施科技规划纲要增强自主创新能力的决定》,同年发布《国家中长期科学和技术发展规划纲要(2006—2020)》,围绕增强自主创新能力、建设创新型国家的重大任务,对自主创新发展目标、原则、思路及保障措施作出了规划部署。深化以自主创新为基点的科技体制改革,依托国家创新体系建设,基本形成了促进科技与经济紧密结合的体制机制。 (15) 同时,先后出台了一系列关于完善鼓励技术创新和科技成果转化的政策与法律,例如,2007年实施重新修订的《科技进步法》,将在科技发展积累的成功经验及长期坚持的有利政策措施上升为法律,加强新时期自主创新的法律保障。2009年国家颁布了《国家产业技术政策》,将其作为产业技术发展领域的纲领性文件,在产业技术方向、产业技术体系、知识产权战略、创新人才战略等方面强化了政策规定。健全知识产权法律体系,先后对《专利法》《计算机软件保护条例》《著作权法实施条例》进行制定与修改,同时出台促进自主创新成果转化的政策条例,完善市场激励机制与市场环境。随着各项自主创新政策与法律的不断完善,自主创新发展趋于制度化、规范化、程序化,为进一步推进中国特色自主创新道路发展提供了重要制度保障。
从自主创新主体、创新资源、创新文化等方面形成了促进自主创新的基础条件。一是依托国家创新体系形成自主创新主体合力。2010年出台《关于深入实施技术创新引导工程加快推进技术创新体系建设的意见》,以增强自主创新能力为基点构建国家创新体系,通过明确各创新主体地位,发挥企业技术创新主体、大学与科研机构的知识创新体系主体作用,融合国防科技创新体系与区域创新体系及科技中介服务体系整体推进自主创新。二是建立多元创新资源投入体系。资金方面实施多元化的科技投入机制,除注重发挥政府在科技资金投入中的主力军作用,开始广泛吸收与拓宽市场资本、社会资本投入。不断优化资金投入结构,在保证基础研发投入的同时加大对创新成果转化的投入。例如,强化国民的科技成果转化意识、健全产学研协同创新机制、坚持市场导向等措施加快自主创新成果的产业化。培育结构合理、德才兼备的宏大科技人才队伍,全面实施人才强国战略,从创新意识、创新能力、创新素质、人才结构、培养环境、选拔机制等方面提出建设科技创新队伍的具体措施,最大限度地集聚与使用人才,为推进中国特色自主创新道路进程提供了结构合理、组织优良的人才资源保障。 (16) 三是大力发展创新文化,形成崇尚创新的文化氛围。2006年胡锦涛在全国科学技术大会的重要讲话中提出大力倡导创新文化,加强全社会道德素质和科学精神建设,形成全社会支持创新、参与创新的氛围,为实现自主创新发展提供良好文化环境。同时强调科技发展以人民的根本利益为出发点,必然坚持以人为本,自主创新的成果惠及于民,将自主创新与改善民生、强化公共服务相结合。
综上所述,1978—2006年这一阶段,在党的“独立自主与对外开放相结合”“提高自主创新能力”等方针的指导下,我国在实现科技跨越式发展的同时促进了经济的快速增长,在制度建设、主体培育、科技投入、科技文化等方面形成了利于自主创新发展的有利条件,是中国特色自主创新道路的初步形成阶段。2006—2012年这一阶段,中国特色自主创新道路科学命题正式提出后,通过深化科技体制改革与创新制度建设、依托国家创新体系形成自主创新主体合力、建立多元创新投入体系、建设创新文化等方面形成利于自主创新的基础性条件,在更高的起点上不断提升自主创新能力,推动中国特色自主创新道路的稳步发展。
(三) 中国特色自主创新道路的深化发展
党的十八大召开以来,以习近平同志为核心的党中央作出我国已处在“科技发展整体水平大幅提升”“某些领域正由跟跑向并跑领跑转变”阶段的形势判断,提出建设世界科技强国的重大战略任务。同时,随着国际科技竞争日益激烈,发达国家加强对核心技术与关键技术的垄断性封锁,单纯依靠资源驱动、要素驱动的经济增长模式已不适应现实需求,从而对自主创新发展提出了更高要求。面对上述国内外形势,以习近平同志为核心的党中央提出实施创新驱动发展战略,最根本的就是增强自主创新能力,“增强自主创新能力,最重要的就是要坚定不移走中国特色自主创新道路”。党的十九大报告强调创新是引领发展的第一动力,要精心选择科技创新的突破口,实现创新驱动发展。十九届六中全会明确要求“坚持实施创新驱动发展战略,把科技自立自强作为国家发展的战略支撑”。这表明新时代以来,中国共产党在科学把握科技发展规律的基础上,深刻认识到科技自立自强是国家强盛之基,更加明确自主创新的方向与路径选择,中国特色自主创新道路得到进一步深化与发展。
科技领域顶层设计与具体政策上下协同为自主创新发展提供全方位的制度保障。2016年《国家创新驱动发展战略纲要》明确提出了科技创新发展的目标、原则,高度关注新兴技术与颠覆性技术的重点部署,提出科技强国建设的“三步走”战略,实现“科技创新”与“制度创新”的双轮驱动,以体制机制改革激发创新活力,以国家创新体系支撑创新型国家建设,为实现科技创新发展提供顶层设计指引。同年,《“十三五”国家科技创新规划》通过对重大任务和目标的系统规划,建立健全以需求为导向的创新体制机制,为增强自主创新能力对经济高质量引领的作用作出针对性的部署,为科技创新发展指明了政策方向。习近平强调着力营造良好政策环境,并且政策要宽,形成有利于主体创新创业的政策环境和制度环境。 (17) 深化科技体制改革,健全利于自主创新的体制机制。2012年中共中央政治局会议提出将深化科技体制改革与建设国家创新体系结合,首次以中央文件的形式强调通过科技体制改革加快创新驱动发展战略的实施,提出驱动发展的新方向。2015年颁布《深化科技体制改革实施方案》以及配套实行的新改革举措围绕企业创新主体的功能定位、科研管理体制、基础研究、科技成果转化机制、科技金融支持体系等做出了具体的规定,为促进经济与科技的深度融合、释放科技创新主体活力提供激励与保障。同时,政府在知识产权保护、营造市场环境、加大金融支持、优化税收政策、强化激励机制、集聚优秀人才等具体政策措施方面充分发挥制度供给效能,优化了利于创新的政策环境和制度环境,配合科技领域顶层设计规划,形成推进自主创新自上而下的制度合力。
自主创新的主体结构、资源投入规模、文化建设力度呈现新局面。第一,多元创新主体结构趋于均衡。进入新时代以来,创新主体功能定位更加明确,结构更加均衡,充分发挥各主体优势整合创新资源以实现彼此间的壁垒突破,建立产学研深度融合的自主创新范式。 (18) 国家通过实施一系列科教工程极大地提升了高校与科研院所的原始创新能力,引进市场导向机制在一定程度上缓解了科技与经济相脱节的问题。通过“大众创新、万众创业”计划建立更加宽广的全民科技体制,引导全社会参与科技创新热潮,形成全民参与创新的新局面。第二,资源投入呈现新格局。在科技投入方面,2016年中国研究与试验发展(R&D)经费总量达到1567.7亿元,仅次于美国,居世界第2位。根据《全国企业创新调查年鉴2017》的内容显示,近40%的企业开展了创新活动,有8%的企业实现了全面创新,其中制造业企业创新成功率较高,技术研发成为最主要的创新形式。 (19) 加快自主创新领军人才和高层次人才建设,通过健全人才培养与激励机制培养一支规模宏大、结构合理、素质优良的创新人才队伍,为自主创新提供智力资源。 (20) 同时更加注重基础研究,习近平强调基础研究应具有前瞻性,要瞄准世界科技前沿, (21) 还必须夯实自主创新的物质技术基础,包括国家重大实验室、大型科研设备及网络基础设施等。第三,创新文化在多元开放中创新发展。新时代党中央更加强调大力培育创新文化,坚持以人为本,努力培育全社会的创新精神与创新观念。坚持弘扬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将以人为本作为自主创新的出发点与落脚点,尊重科学精神与人文精神,倡导自主创新的成果惠及于民。 (22)
纵观中国特色自主创新道路的发展历程,不难发现该道路内生于我国科技发展理论与实践的全过程,是中国共产党立足我国科技发展实践经验开创出来的,是一个科技与制度、主体、资源、文化不断结合形成自主创新合力的过程,既带有中国特色又带有时代特征,跟随中国历史发展的进程不断深化发展。总的来说,从新中国成立初期“自力更生”实现快速追赶,到改革开放后“独立自主与技术引进相结合”“提高自主创新能力”,再到新时代“坚持走中国特色自主创新道路”实现“三跑并存”,“把科技自立自强作为国家发展的战略支撑”,科技发展态势出现了本质性扭转。中国特色自主创新道路萌芽探索于社会主义革命与建设时期,形成确立于改革开放时期,深化发展于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新时代,实现了从弱到强、从技术引进依赖到自主创新的有效跃迁,对促进科学技术跨越式发展、建设世界科技强国提供强有力的支撑。这一完整历史发展逻辑为新时代中国特色自主创新道路继续推进科技自立自强奠定了坚实的历史基础。